第7章 陳家二老

劉榮華這邊，在聽到陳得喜說那個年輕人居然出事了之後，一開始也沒覺得，會有太大的事情，對吧？

可是在聽到陳澤居然成了植物人後，瞬間瞪大了眼睛，隨後一想，既然這樣，那自己先前的「口氣協議」，是不是就失效了呢？

畢竟……王旭不想收他當小弟，因為他需要服務的對象是陳澤，但是現在，陳澤癱瘓成了植物人，對他來說，是好事啊！

「啊，老大，那小子真的成植物人了嗎？」

雖然有點「不盡如人意」，但是意外就是這樣，有些事情，你根本就沒辦法猜測到。

陳得喜此時還不知道，劉榮華居然想著「跑路毀約」……

「嗯，千真萬確。」

「對了，那件事，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再次提醒你一下，你呢，自己親口答應別人的事情啊，還是盡量把它給做好。」

「旭哥那邊呢，對你也有很大的期許，我希望你啊，能抓住這次翻身的機會！」

聽到陳得喜的話，劉榮華哪裡不知道他是在「含沙射影」？

不過……他還真不稀罕什麼翻身的機會，說到底，他胃口也就那麼大，誰敢再以身試險？

「咳咳咳，老大啊，這你就說錯了吧，我呢，服務的是那小子，又不是旭哥，對不對？」

「再說了，翻身不翻身，對我來說，沒什麼太大的意義，我又不是您，您是大哥，您可以翻身，可我，我是小弟，我是個弟弟啊！大哥！」

陳得喜哪裡聽不明白劉榮華的意思呢？

不過，他可不想好好的機會，就這麼錯過。

既然劉榮華不想，那他陳得喜照顧對方，總可以吧？

強扭的瓜不甜，何況他陳得喜也是知道劉榮華的性子，沒必要再繼續拉扯下去……

「那行吧，好話我說了，你不做，那就不做吧！」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點，機會，不是你嘴上說說，有些時候，是需要自己爭取的。」

「平時你總是說，你是千里馬，但是伯樂不常有，我呢，頂多算半個伯樂。」

「可是旭哥那個人，才是你的伯樂，而你在我眼裡，也談不上千里馬，不過是比其他人，要聽話一些。」

就在陳得喜苦口婆心的說教的時候，劉榮華依舊覺得，沒那個必要。

「行啦老大，誰願意伺候，就把機會就給誰去吧！反正我是不伺候了！」

「那小子都植物人了，奇迹這玩意兒，要是真有，老天爺也不至於讓他是植物人了，對吧？」

「………」

陳得喜還真無話可說，不過，他也懶得再說教，嘆了口氣道，

「那行吧，這件事，就當我沒提過，你呢，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吧。」

「現在旭哥離開西城區，咱們這半個月，還是盡量低調點，讓你手底下那些弟兄們注意點兒分寸，晚上別玩的太晚了。」

說完這句話，陳得喜便掛斷電話，

沒辦法，有些機會擺在面前，有些人就是不當回事，他能咋辦？

總不能拿刀架在對方脖子上，告訴對方，這是個天大的發財的機會，你得把握住啊！

這可能嗎？而且，對方會信嗎？

有句話，陳得喜突然想到了，就是那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特么的，要是多讀幾年書，也不至於混到現在這個地步吧？

在陳得喜的認知里，混的好的叫混，混不好的才叫混混……

而他，的確是個混混，而不是「混」！

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沒辦法，陳得喜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好好的做好本份的事情，其他的，順其自然便好。

此時的陳得喜還不知道，陳澤其實早就「醒了過來」，而且植物人，也成了「擺設」！

而他的命運，也將會被徹底的改寫！

或許有些時候，運氣這玩意兒，還真的是因人而異。

若是劉榮華抓住機會，不讓陳得喜拿住的話，興許正如陳得喜所說的那樣，會翻身成為人上人！

可惜現在，想彌補，可世界上，也得有「後悔葯」這玩意兒，才行的吧？

簡單收拾了一下，陳得喜便離開了住處。

雖然身為混混，但是一日三餐，還是沒問題的，而且大多數時候，還能喝點好酒！

對於陳得喜來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這不就是人生，最大的豁達開朗嗎？

哼著小曲兒，心情大好，開著賓士車，直往中心醫院而去，

………

………

「我說老頭兒砸，這孫子去大城市，應該也有一年了吧？」

「也就剛開始寄過錢，到現在，連一封信也不見捎回來，我這心裡喲，可擔心的很吶！」

白髮蒼蒼的老奶奶，坐落在夕陽的餘暉下，朝著剝花生，同樣滿頭鬢白的老爺爺說道，

「哎呀，老婆子，你就少操點心吧！」

「你說說你，話還沒說個三兩句，下一句就離不開孫子，

你別忘了，他是男子漢，可不再是我們倆的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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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男人都是如此，刀子嘴、豆腐心。

老婆子聽到后，搖了搖頭，絲毫不理會老爺子，

「我這心裡啊，堵得慌。」

「孫子半年都沒打個電話，也不知道現在是啥樣了，頭髮長了沒有，也不知道，有沒有談個對象嘞！」

還真別說，大山裡的觀念就是如此。

倒也不能怪老一輩，只是他們這輩子，能走出大山的機會，也是寥寥無幾……

正常十里鄉村的年輕小姑娘，十四歲左右，就開始說親，物色好一戶人家了。

哪像陳澤這樣，能考出去，走出大山，最關鍵的還是，像陳澤這樣的大學生，一但出去，就很難回來。

或許是老婆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也害怕她的孫子，和別人一樣，忘了生養她的土地！

「你啊你，我該說些什麼好？」

「我是老糊塗了，但是你可不能，你這身子骨和思想，可比我硬朗的很呢！」

老爺子，話糙理不糙。

不過，他也是擔心老婆子胡思亂想，從而沒了分寸和主意。

要知道，這些年的苦難熬過去，都是拜老婆子所賜！

用他的原話來講，要死，也是我先走……

雖然有些苦澀，但是確實，大山裡的老婆子，比老爺子要長壽的多一些！

「你要是想，我也想。」

「回頭跟娃他二嬸子說說，咱們也出去轉轉，去看看娃娃，咋樣？」

還真別說，老爺子此話一出，老婆子瞬間來了興趣，

「喲喲喲，剛剛是誰說來著，說不想孫子的？」

聽到老婆子的「話」，老爺子臉色一紅，不過他確實沒有說過不想孫子……

男人嘛，不跟愛人吵架拌嘴，那就是好丈夫！

「嘿嘿，娃娃長大了嘛！咱們這把老骨頭，總得葉落歸根吧？」

「在走之前，看看娃娃，好歹也能對得起他父母不是，你說嘞，老婆子？」

老人常言道，睹物思人。

對於兩個老人家來說，陳澤是兒子，更是兒媳婦身上的一塊肉！

即便是兒子去世多年，兒媳婦「離開」大山這麼多年，二老也從未有過半點怨言。

用山溝村，村裡的左鄰右舍的話來說，

這娃兒，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能不能活著，就看他的運氣了唄？

只可惜……二老不聽勸，也捨不得扔。

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孩子很爭氣，而且還能從大山裡走出去，去見識見識，更廣闊的天！

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

二老，步履蹣跚，好像一陣風吹過，都能倒下來一般……

二嬸子是陳澤的二嬸子，同時，也是山溝村裡頭，為數不多的「美女」之一。

當然，這裡的婦女，大多數都是跟著孩子一起，陪伴著他們的童年。

至於她們的男人，則是越過山脈，去大城市裡，干著不同的活，吃不同的苦，為的不過是一方溫飽而已……

他們不窮，也有志氣，相夫教子，慢慢老去，則是最好的詮釋！

二嬸子家距離二老不遠，但是想要知會一聲二嬸子，這個問題，依舊是老婆子去解決。

「老爺子，我過去了，娃娃的事情，你就放心吧！」

「回頭回來，我讓二嬸子捎我一段路，下雨天腿不大好使了，容易瘸的很。」

仔細端詳，老婆子的右腿，不知何時，已經糜爛的不成模樣……

老爺子有些心疼，這些年，這條腿，著實走了不少的路程。

儘管說很累，也很苦，但是老婆子咬咬牙，撐了一段又一段時間……

「老婆子，莫要太累些，慢慢走，找到二嬸子就行了。」

沒辦法，兩個人的性格，一個強勢，一個喜歡退步。

老爺子的一生，喜歡聽從老婆子的話。

而老婆，很是要強，也是女人中不可多得的，能頂半邊天的那種。

擺擺手，老婆子慢慢往下走去，

越走越遠……越走越遠，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山的那頭。

老頭子嘆了口氣，朝著餘暉，笑了笑，

「孫兒啊，這世界，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

「好好出息，走出大山，才是第一步，以後的人生，得靠你自己啊！」

老爺子笑了笑，隨後像老太婆那樣，慢慢的……慢慢地，離開了山頂……

………

………

………

趕到醫院的陳得喜，顧不上其他，直接撥通了王旭的電話，

好在王旭接通了，不然今天這一趟，算是白來了，

「旭哥，是我，得喜。」

「有件事，我需要跟您說下，就是，劉榮華那邊，不想照顧陳澤小兄弟。」

聽到陳得喜的話，電話那頭的王旭，臉色一沉，

「怎麼回事？你的意思是，他拒絕了嗎？」

「不是，旭哥，您聽我說。」

「他沒有拒絕。他只是不想照顧陳澤，不過我……」

「陳得喜，你沒必要替他解釋，也沒必要替他解圍。」

「醫院那邊，我簽訂了協議，陳澤的事情，必須由他來照顧！」

開玩笑，王旭才不管你是誰，拒絕自己，這可能嗎？

而且魯核那邊，幾個主治醫師，也是親眼看到自己寫下了劉榮華這三個字。

要是對方不出面照顧陳澤，那就是在毀約！

對於王旭來說，他做事，還從來都沒有人拒絕過自己。

可是現在，一個劉榮華，不過是個小弟的身份，居然敢拒絕自己？

「陳得喜，麻煩你告訴劉榮華，要是他拒絕不出面的話，就準備好我的怒火！」

「當然，他要是不出面，也不是不可以，讓他找個合適的，重新照顧陳澤！」

「否則，這件事，等我回去，我跟他沒完！」

有火，就得發泄！

這是陳澤告訴王旭的，這一次，王旭照做不誤，還真別說，心裡舒坦多了。

王家這次面臨的困境，也限制了他的很多事，不僅僅是限額消費，更多的還是自由的問題……

對於王旭來說，自由，才是根本。

那些金錢、權貴、美人，於他而言，不過是泡沫一樣，一戳就破的存在。

不過，話說回來，他挺佩服陳澤，能活出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干自己所想的事情！

「啊……這……我……」

陳得喜傻眼了，他沒想到，王旭真的生氣了，但是，他也聽明白了王旭的意思。

找個人代替劉榮華，照顧對方，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不過，陳得喜還是小心翼翼的朝著電話那頭說道，

「旭哥，實在不行，我……我來照顧陳澤小兄弟吧？你看咋樣？」

王旭笑了笑，讓陳得喜照顧陳澤？開玩笑的嗎？是來搞笑的嗎？

「呵呵，陳得喜。」

「你得明白，這不是逞強，也不是你心裡想的那麼簡單的照顧，你能明白嗎？」

「我兄弟，陳澤……他是個植物人，是個植物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旭的言外之意很簡單，這不是過家家，不是你陳得喜混混日子，喝點酒，那麼簡單輕鬆的事情。

陳得喜明白嗎？他自然明白！

但是活了這麼多年，照顧植物人，比起他受的委屈，所有眼淚加起來，都輕鬆……

誰比陳得喜更清楚，他過得有多麼糟糕透頂嗎！

別人只知道他開賓士，喝茅台。

可是誰又知道，他加油，都得靠別人給自己面子，才能加的起油呢？

可是誰又知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一個人偷偷的躲在被子里哭，是多麼的無奈、且又無助呢？

太多的太多，陳得喜已經受夠了。

所以在劉榮華拒絕的時候，他就知道，機會可不能再被錯過，倘若錯過，以後，就再也不能翻身了！

「兄弟！旭哥！我求求你，讓我照顧你兄弟，照顧陳澤小兄弟！行嗎？」

「旭哥，我陳得喜，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確實，喜歡吹牛，但是我真的，說一不二啊！」

聽到電話那頭，陳得喜的訴苦……

王旭閉著眼睛，照顧植物人，鬼知道要承受多少東西？

可是，他確實不想陳得喜受這個罪，可劉榮華那個死胖子，居然選擇臨陣脫逃……

這讓王旭也沒辦法，總不能再飛回去，痛打一頓吧？

何況打了一頓，對方就能同意嗎？

搞笑，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好！陳得喜，老子答應你！」

「如果陳澤能醒過來，你放心，我王旭保證，你陳得喜這輩子，永遠是大哥，而不是混混！」

有王旭這句話，陳得喜覺得，值了。

男人嘛，一輩子不就是圖一件事，有個好的結果，不是嗎？！

累也好，苦也罷，有結果，而且還是好的結果，又有何妨？

「旭哥，謝了！」

「你放心吧，陳澤小兄弟，我會拿命來好好照顧！」

聽到陳得喜的應允，王旭擺擺手，

「別別別，兄弟，用不著這樣。」

「電話里，也說不清，你呢，別太累著自己，我還指望回去后，你給我慶祝慶祝呢！」

「行了，陳兄弟，大恩不言謝，陳澤那邊，還以為兄弟你，多加上心！」

「我先掛了，還有事，醫院那邊，我待會兒，會安排人跟魯核那邊對接，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