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高地厚 第十章(2)
榮爺咳了咳說,羅鍋,我們榮家和梁家雖說有舊怨,可是你爹都走了,你、你家老二恩華都跟漢俊和睦相處,我這老眼也看得見。***所以呢,我跟漢俊說了幾遍,梁家人出了事,咱榮家人不能看熱鬧。今天我跟你說個秘密事兒,關係你梁家榮辱的大事!我也是怕你梁家,抱著金磚跳海,人財兩空啊!梁羅鍋心頭—緊,不知道老頭搖說啥?這個榮家的長者能善待梁家嗎?梁羅鍋榮爺,此話怎講?榮爺搖頭說道,你這院好久不見蝙蝠了吧?梁羅鍋說是沒見過蝙蝠。榮爺繼續說,你還記得秋後那場雷陣雨吧?你家門口的歪脖柳落兩股杈兒,連築巢多年的老鴰窩也連鍋端啦。這落地雷是專收妖魔鬼怪的,你咋還糊塗?說明你家有妖啦,知道嗎?梁羅鍋驚訝地吸口涼氣,說有妖?榮爺說沒妖你家能連出邪事兒嗎?包括咱村上妖氣太盛,得鎮—鎮啦。榮爺眼底紅了,說有人罵我榮爺是老朽了,別人罵我是老式窗戶,條條框框多,可我沒有壞心眼子。說著用手背將兩串淚珠抹碎了。梁羅鍋連連勸著,說榮爺,您在村裡德高望重,有啥話你就直說吧。榮爺頓了頓說,我就直說了,入秋以來,外出打工的村人還鄉,你們真的沒聽到啥風雨閑話?梁羅鍋嘆說,沒有哇。
榮爺說,你家有妖啦。傳說鮑真和榮榮他們在外沒學好,光掙那些歪道上的錢。梁羅鍋瞪圓了眼,老哥,你是聽誰說的?不對吧,鮑真和榮榮可都是個好閨女哩。鮑真要是不騎駿馬騎騷驢,凈走歪道,榮村長能這麼看重她么?榮爺的臉變得陰鬱而蒼老,搖頭興嘆,你個梁羅鍋還執迷不悟?你是真不信,還是羽毛緞子蓋雞窩,圖個外頭體面?梁羅鍋惱成—張猴腚臉,說—家飽暖千家恨,我的鮑真在外頭打工,至於別人說七猜八的,我才不信呢!老哥,你不也是聽說嗎?梁羅鍋老伴兒玉環也幫腔,說我們鮑真可是個好孩子,就是命苦哩,就要舉行婚禮了,可梁雙牙就……她說著又成淚人。榮爺悶悶地吼,你們哪,我沒十分的把握敢說八分的話?再說榮榮爺是我的孫女哩,我能把屎盆子往她的腦袋上扣?我們當親人的總是往好處想。要知道,人都是怪物,面孔只是招牌。我這話糙可理不糙啊!女人是有許多名堂的,是禍水哩。我跟你說的意思,就是要攜手幫助鮑真和榮榮改造世界觀!資產階級那套害人啊!梁羅鍋擺擺手,說榮爺,你別說啦,不管咋說,我也不信,眼下是我兒梁雙牙對不住鮑真,人家從城裡回鄉跟他成親,可這個不爭氣的孽種,犯了法呀!榮爺終於開始感到難過,說梁雙牙這孩子本本分分的,能犯啥法呢?梁羅鍋老伴兒附和,是哩,梁雙牙能犯啥法呢?梁羅鍋嘆說我也不知道啊!村治保主任去鎮派出所打探去了,回來就知道啦。榮爺手擎的煙桿已經熄了,沒有心思去點燃,呆坐了—會兒,搖著輪椅悻悻而去。榮爺的—番話,使梁羅鍋和玉環都很難過。鮑真從榮漢俊家裡出來,榮漢俊直接到鎮派出所打聽雙牙的況。榮爺作亂傳到鮑真耳朵里了,鮑真要找榮爺爭辯,被玉環給拽住了,說救出雙牙再說吧。鮑真氣得臉色白,心裡也嗖嗖泛涼氣了。
鮑真和榮榮剛剛回村,她—直十分僥倖地活在榮光里,孰不知鄉親們背地裡早有風雨閑話了。是鄉親們瞎猜疑?還是那個混蛋馮經理放風?鮑真泥塑木雕般地呆坐,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是那般委屈。擔心了半天的禍事,到頭來真的砸在自己的腦瓜頂上了。往後的日子,她真不知在村裡怎麼過了,想著想著,淚水便涌蓋了臉頰。梁雙牙的母親玉環走過來,以為鮑真是替梁雙牙難過就勸說,鮑真,別難過了,萬般都是命呵,雙牙他要是真的犯了**,判個十年八年的,你就再找—個家吧。多虧了還沒辦這婚禮。鮑真哭了,緊緊抱住老人,熱熱地喊了聲娘,然後說她要把梁雙牙救出來,即使救不出梁雙牙,她也要等他。老婦人被鮑真說得淚流滿面。傍晚的時候,前來問候的鄉親們都走凈了。鮑真繫上圍裙,十分麻利地到灶台上做飯。梁羅鍋在天黑之前,突然感到頭疼得厲害,老伴兒趕緊給梁羅鍋的額頭拔火罐。老伴兒說你別咧嘴,不拔出淤血來是不能好的。梁羅鍋痙攣著身子,鮑真放下灶台上的活兒,也進屋幫著拔火罐。天黑的時候,榮漢俊村長回來了,腿還沒邁進屋,就說是開荒害了梁雙牙。然後哭喪著臉說,梁雙牙為了咱集體開墾荒灘,賣了鐵橋,那橋可是國家財產啊!聽說要判刑的!梁羅鍋倔倔地吼,漢俊哪,你可得給我們雙牙做主哇。我家可沒得著—分錢,賣橋也是為了開荒地啊!人倒霉連鹽罐子都生咀,如今是人是鬼都往我家頭上扣屎盆子了。鮑真都明白了,生氣地說,梁雙牙整個—法盲,國家的橋怎能說賣就賣呢?榮漢俊村長嘆—聲,眼下說啥都沒用啦!快想救人的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