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瓷罈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我躺在床上,嘴角掛著一絲晶瑩剔透的口水,順著臉頰流淌到枕頭上。
無需思考便可得知,此刻正在夢境中的我究竟經歷著何種場景——就在我即將掀起新娘紅蓋頭之時,一陣突兀而又熟悉的責罵聲驟然傳入耳際。
"誰把冥幣放在桌上啊?真是晦氣死了!"這是母親的聲音。
隨著黎明破曉,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我悠悠轉醒,艱難地從床鋪上坐起。
剎那間,一股莫名的寒意撲面而來,讓我不由得渾身一顫,嘴裡低聲咒罵:"哪個傢伙把我的空調溫度調得這麼低?"一邊嘟囔著,一邊伸手拿起床邊的遙控器,朝著空調按下啟動鍵。
"滴"的一聲響起,似乎是空調啟動的聲音。我疑惑地抬起頭,卻驚訝地發現空調並未開啟。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讓我不禁一愣,但也沒有多想太多。緊接著,我順手將窗帘拉開,那一縷溫暖的陽光瞬間灑滿整個房間。
剎那間,原本陰冷的氛圍消散了許多,彷彿被陽光碟機散得無影無蹤。
我迅速穿上鞋子,踏出房門。剛剛走到大廳,就聽到母親正在喋喋不休地咒罵著,口中還念叨著什麼"冥幣、冥幣"之類的話語。
我順眼望向桌子,只見一張百元面額的冥幣與一張真正的人民幣靜靜地躺在那裡。
看著眼前的情景,我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哼,好啊!居然敢跟我玩這種狸貓換太子的把戲,想要騙我的錢財?由於家裡經濟條件較為拮据,我選擇跑摩托車謀生的初衷本就是為了賺取一些額外收入以貼補家用。於是,我決定暫時不揭穿這個謊言,而是故作輕鬆地說道:"好啦,媽,別生氣啦,這只是我放在這兒逗您玩兒的呢。"
我媽聽到我的話后,明顯地愣住了,隨後便開始對我破口大罵起來,並用手指著我不停地點頭戳戳。
在農村家庭里,如果發現冥幣這種東西,那可是非常不吉利、很晦氣的事。面對媽媽無休止的責罵和嘮叨,我無奈之下只好開啟了自動屏蔽功能,任由她的那些瑣碎話語左耳進右耳出......
"江祈年,快出來玩兒啊!"
還沒看到人影兒呢,就先傳來了鍾子陽那大嗓門發出的呼喊聲。
緊接著,一個身影出現在眼前——只見他手持一根長長的竹竿,頭上還戴著一頂破舊的草帽。
"走哇,老江,咱們一起去打板栗咯!"鍾子陽興高采烈地沖我喊道。
"打哪家的板栗呀?萬一被人家當場抓住,又得挨一頓數落。
到時候這些話再傳到你爸媽那裡去,你的小屁股恐怕就要開花啦!"我笑著打趣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去年鍾子陽偷摘鄰家橘子時被逮個正著的狼狽模樣。
"放心吧,這次絕對可靠!後山那邊有一棵板栗樹,我已經提前去打探過兩回了,樹上掛滿了沉甸甸的板栗呢。"
鍾子陽信誓旦旦地保證道,邊說還邊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提著的四個大蛇皮口袋。
真是令人驚訝!我萬萬沒有料到,鍾子陽竟然準備了整整四個巨大的蛇皮袋。
看他這架勢,哪裡像是來打板栗的,分明是要搞一場板栗大批發嘛!
「稍等片刻,我進去取一下鑰匙。」話音剛落,我邁步走進房間,頓時感到一陣涼意襲來,渾身發冷。定晴一瞧,原來窗帘不知何時又被人拉攏了。
「老媽,以後別再隨便拉我的窗帘啦。」我嘟囔著,也顧不得母親是否聽見,抓起鑰匙就興奮地沖向摩托車。引擎轟鳴,我搭載著鍾子陽朝著打板栗的目的地疾馳而去。
伴隨著陣陣清脆的聲響,噹噹噹噹當,村口忽然傳來一陣哀傷的音樂聲。
「鍾子陽,哪家出事兒了?有人過世了嗎?」我好奇地轉頭詢問坐在後座的鐘子陽。
「哦,就是村口那個酒鬼江借石唄。」鍾子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聽到他這麼一說,我心中也就明白了幾分。
聽說江借石因為沉迷賭博輸得傾家蕩產,之後又沉溺於酒精之中無法自拔。
回想起兩年前,每當我經過他家門前時,常常能夠聽到從他家院子里傳出的女人悲慘的哭喊之聲。
「鍾子陽,還要多久才能到達你所說的目的地啊。」我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
「老江,沿著去鎮上的路一直走,過了橋洞后,就在那個小土嶺上面。」鍾子陽語氣肯定地回答道。
聽到他的話,我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晚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
那兩個紙人用陰森恐怖的眼神盯著我,至今回想起來仍讓我膽戰心驚。
然而此刻正值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身旁還有同伴相伴,我的膽量似乎也變得大了一些。
「停車!」突然間,鍾子陽大喊了一聲。我立刻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地用力按下剎車,摩托車戛然而止。
我全神貫注地審視著四周的環境,發現附近有幾棵古老的槐樹,而在前方大約七十米處的茅草堆前,似乎矗立著一棵巨大的板栗樹。
儘管這裡的一切看上去都十分眼熟,但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卻令我心生不安。
「誰動了我留下的記號?老江,看起來有人比我們先行一步了。」鍾子陽神情嚴肅地對著我說道。
「你留下了什麼記號啊?」我滿臉狐疑地詢問鍾子陽,心裡暗自琢磨著: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狡黠多端了?
「我在這旁邊放了紙人啊!」鍾子陽眼神空洞,嘴裡不停地念叨著這句話。
我聽到他的喃喃自語,突然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原來就是在這個地方遇到了那兩個詭異的紙人!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你昨天放兩個紙人,差點把我嚇死了你知道不?」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沖著鍾子陽大聲吼道。
說實話,昨晚真的把我嚇得夠嗆。
鍾子陽被我突如其來的責罵嚇了一跳,他撓了撓頭,滿臉疑惑地看著我:「我只放了一個紙人啊……」
聽到他的回答,我的心猛地一沉,渾身泛起一陣寒意,彷彿有無數根冰刺穿透皮膚直插天靈蓋。
剛剛還躍躍欲試準備打板栗的興奮勁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走吧,老江,等明天就真的沒了。」鍾子陽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竹竿鑽進了茂密的茅草叢中。
而此時此刻的我,腦海中充滿了各種疑問。
昨晚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幻覺?如果不是幻覺,那麼另外一個紙人又是從哪裡來的呢?這些問題如同迷霧一般籠罩著我,讓我感到困惑和不安。
心中懷揣著這些疑惑,一種敬畏之情漸漸湧上心頭,我不禁默默念叨:「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我平安無事。」
「等一下我!」眼看著日頭正盛,陽光明媚,我毫不猶豫地一頭鑽進了那片茂密的茅草叢中......
三個小時轉瞬即逝,此時的我和鍾子陽早已汗流浹背,但當我們看到滿地圓滾滾的板栗球時,彼此默契地對視一眼后異口同聲道:「開始撿吧。」
說干就干,我倆各自戴上一雙厚厚的手套,動作嫻熟地將板栗球逐個裝進事先準備好的蛇皮袋裡。沒過多久,兩個大蛇皮袋便被塞得滿滿當當。
「哎喲!」突然,從茅草堆深處傳出一聲凄厲的哀嚎,緊接著又是一陣清脆的瓷器碎裂聲。
聽到這動靜,我急忙用力撥開面前層層疊疊的茅草,一眼望去,只見鍾子陽正痛苦地倒在地上,而他的一隻腳竟然不偏不倚地踩進了一個破碎的瓷罈子里,鋒利的碎片深深割傷了他的腳底,鮮血如泉涌般順著小腿流淌而下。
「必須把這個瓷罈子砸碎,否則你的腳很難掙脫出來。」我一臉嚴肅地對鍾子陽說道。鍾子陽強忍著劇痛,咬著牙點頭應道:「快點動手吧,真是疼死我了......」
我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塊磚頭,緊緊握在手中,然後深吸一口氣,朝著眼前那個破舊的瓷罈子狠狠地砸去!
隨著「咔嚓」一聲脆響,瓷罈子瞬間破裂開來,碎片四濺。
與此同時,困在裡面的鐘子陽趁機迅速將自己的腳抽了出來,並感激地對我說道:「謝謝啦,老江!」
然而,面對他的道謝,我卻毫無反應,只是獃獃地站在原地,臉色陰沉得可怕。
鍾子陽見狀,不禁感到十分困惑,於是用疑惑的眼神望向我。
當他順著我的視線看向瓷罈子破碎處時,突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我去!」接著,他像被嚇到一樣猛地跳了起來。
此時此刻,我依然沉默不語,但額頭上不斷冒出的豆大冷汗以及早已濕透的後背,無疑暴露了我內心的恐懼和緊張。
鍾子陽顫抖著身體,慢慢靠近那堆破碎的瓷片,當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時,頓時嚇得毛骨悚然——只見瓷罈子周圍散落著一堆殘缺不全的屍骨,而那個陰森恐怖的骷髏頭彷彿正對著我們,死死地盯著我們。
更令人作嘔的是,一隻肥大的蛆蟲竟然從骷髏頭的眼眶裡鑽出,緩緩蠕動著,顯得異常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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