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賣身
江寧與他父親剛走進牙行，就遇見花婆子在那唉聲嘆氣，一時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父女。看到這樣的江父有些緊張，他本就是老老實實的農民，沒進過幾次商鋪，更不會和這些人打交道，這次更是賣女兒，他越發的不安，開始猶豫著打退堂鼓。
江寧也看出了父親的不安，她趕緊開口問：「嬸嬸，你這裡要小孩嗎？」這話一出口，江寧就想給自己一巴掌，說的什麼話，可話已說出口就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接。
花婆子一聽這話猛地抬頭，只見一個莊稼漢帶著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穿著一身粗布衣裳，小臉蠟黃，一看就知道家裡條件不好，不過這女孩長得倒是挺好，眼睛大大的，見著人也不怕，看著比較機靈。
花婆子仔細打量了一會，江寧也站在那任她打量，態度大方，花婆子見此不由得更加滿意了。
心下有了計較，花婆子才將目光放到江父身上問道：「這是你的女兒，為何送到這來？可知送到這來今後輕易見不到嗎？」花婆子雖然知道肯定是因為家裡窮才將孩子送來，但該問的還是要問的，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
江父聽后忙道：「是的，是我女兒，家裡太窮，孩子又多，這才將孩子送到您這，還請您幫忙找個好人家。」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紅封來。
江寧見這都瞪大了眼睛，這怎麼還準備了這個，她都不知道。花婆子見江父的動作神色倒是比剛才緩和了些許，她順勢收下了紅封，接著開口到：「我夫家姓花，大家都叫我花婆子，你也這般叫。
你家女孩倒是命好，正好遇上了開陽城裡大戶人家挑選丫鬟，城裡人數不夠就到這附近的鎮子上開始挑選。這要是運氣好選上了，月例比可比一般富戶多，要是再機靈些，得到主家的看重，那待遇比一些小門戶的小姐都是不差的。」
江寧聽到這話反應平平，不就是畫大餅嗎，這她熟。江父聽到這話反而開始興奮起來，他雖然疼兒子，但對女兒也是疼愛的，當然希望能給女兒找個不錯的主家，少受點苦。
江寧看到父親這個模樣，趕緊打斷他這不切實際的幻想：「爹，我這是去當丫鬟的，且不說我能不能被選上，就是真好運的選上了也只是個丫鬟。首要是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每個月拿到月例就是很好了，你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江寧總算知道江家為什麼一直那麼窮了，思想也太簡單了，被人兩句話就說的找不著北了。這在村裡倒是看不出什麼，一出來立馬露餡，這要是去做生意還不得賠死。她這是去給人當丫鬟的，還真指望她能當小姐啊！
江父聽到這話，立馬清醒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著花婆子笑笑。花婆子對此沒什麼表示，這種事她見多了。倒是對江寧多看了幾眼，這小女娃不錯，沒有因為幾句話就暈頭轉向，能認清自己的身份，將來也許有大出息。
確認好后，花婆子就拿出了一張賣身契，對父女兩說道：「我們牙行一個丫頭都是八兩，這個丫頭我看著伶俐討喜，就給你們十兩。這賣身契，你們拿著去鎮子上找個識字的人確認一下。」
說著就將賣身契遞給了江父。江寧見江父還想推辭一二，趕忙拉住他的衣袖向花婆子道謝。花婆子見狀倒是不介意，這小丫頭聰明些，被選上，賺的也是她，就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出了牙行江寧拿過契書看了看，連蒙帶猜的也大概看懂了上面的意思，不過還是要找人再看看的，萬一有些字猜錯了可就把自己坑了。
他們父女兩個一合計去找了那個寫書的先生，那人聽到他們的要求也沒多說什麼，給他們讀了一遍上面的內容又解釋了一下，當然，也付了他兩銅板的報酬。江寧也趁機記住了幾個不認識的字。
到牙行門口，江父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說：「這是爹和娘給你湊的半兩銀子和二十枚錢，你拿好，以後有用到的地方。」
看到這些江寧愣住了，他們家有多窮她是知道的，之前給花婆子的紅封，還有這個都是她沒想到的。江寧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和江家人相處一般，也沒有什麼歸屬感，這會也不知怎的，突然想哭。她抱住江父的胳膊，平復了一下心情，低聲對他說道：「爹，這十兩銀子你打算怎麼辦。」
江父聽到這話有些不明白：「什麼怎麼辦，拿回家啊！」
江寧見父親這個樣子，有些無語，真是腦袋轉不過彎，只能說的再明白些：「爹，這是我的賣身錢，我們家應該拿一半，而且這次，你給我的錢還有花掉的都是你和我娘的私房錢，也要單獨算出來。」
江父有點愣住了：「我們沒分家，你爺爺奶奶也不會同意的。」
「花婆子多給了二兩銀子，這二兩你留著給我娘，不要告訴別人，就說一共得了八兩。剩下的我娘知道怎麼做。你只要聽我娘的就行。」
江父還是有些猶豫，江寧見此只得往嚴重說：「家裡現在是沒分家，眼看著大伯家的兩個堂哥年紀大了都要成親了，你把錢拿回去肯定先緊著他們兩個，我哥和我弟，都還沒到年紀，尤其是我弟，才三歲多，到那時家裡哪有錢。
而且，說不定兩個堂哥成親了就會分家，大伯是長子，肯定分的比你多，到時候哥哥和弟弟怎麼辦。我雖也想幫家裡，可也不知能不能被選上，就是選上了也不知道月例能不能拿到手裡，爹，你要多為家裡著想。」
聽見涉及到兩個兒子，江父的猶豫立馬變得堅定：「二丫，你長大了，家裡的事有我和你娘，你別操心，好好過你的。」
江寧聽到這爹總算開竅了，心裡腹誹：有你我才不放心，你只要都聽我娘的就行了。
進了牙行，簽了契書，給錢時，江父特意和花婆子要了碎銀，還請求她幫忙隱瞞十兩銀錢的事。花婆子滿口答應。
就這樣，在江父依依不捨的眼神下江寧留在了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