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英雄時代 第二十九章(6)
陸承偉道:「我真的不想聽,可我還是聽進去了。勾畫遠景目標,你的能力比我強得多。對你這種戰略部署,我提不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我說不干預你,說話當然算話了。三兩年內,我真的用不著過問『都得利』的事。每年年終,我只用看一看你給我帶來了多少利潤就夠了。控股『都得利』,是我走出的最妙的一步棋。天雄,最近我遇到了一場嚴重的精神危機,我很想……」史天雄生氣了,「你想得倒美!我就要離開『都得利』了,讓你的一億六千萬見鬼去吧!」
陸承偉懶洋洋地說:「你不用嚇唬我。我清楚,你們對我這個董事長,是口不服,心也不服。這場精神危機,搞得我十分痛苦。我知道,在你們眼裡,我是一個每根汗毛上都沾滿血腥的大罪人。你們感到痛苦的是,我這個罪大惡極的人,連一點認罪的表示都沒有,而且還堂堂正正做了你們董事長。這種感受,中國人早就刻骨銘心了。搞了南京大屠殺的日本人,現在硬說這件事是中國人虛構的。日本到現在都沒有因侵華戰爭正式向中國人道歉,如今又成了中國的最大債權國。『都得利』的創始人金月蘭,恐怕就是因為這個,下決心要離開『都得利』了。這時候,你恐怕下不了這個決心。再說呢,你們離開了『都得利』,大桃子不是要歸我一個人了?你們……」
史天雄罵道:「想不到你這麼無賴!」陸承偉笑了起來,「這才是你的本色,罵得好。你們應該有耐心,我沒有小日本那麼可惡。適當的時候,我會公開向你們道歉的。是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為了一個虛幻的夢,為了證明我並不比你差,我都做了些什麼呀!我不但是個無賴,還是一個渾蛋!如果不是老齊及時阻攔,我可能已經成為殺人犯了。你一定要聽我說下去。是的,刁明生、蘭平章,都被我當做反擊你的利器了。梅紅雨家的磁碟,也是我派人放的。捧古狼這個未入流詩人的臭腳,尊稱他幾個月先生,目的也是想把他變成一個我需要的人。不過,他去**,並不是我設的圈套,我只是請公安局的朋友抓了他們。那時候,古狼想做江豐年的駙馬爺。他看到小四和王傳志在一起,悲痛欲絕,才做了這件傻事。我相信他是第一次找妓女。我看過那個小姐的口供,脫了衣服的古狼,緊張得只會出虛汗了。現在,我知道這個小姐說的是實話了。你別用這種小刀子一樣的目光來割我,你沒看我正在學習懺悔嗎?記得我們討論過錢的功能,未能達成共識。我們也討論過罪與罰的問題,同樣沒能達成共識。錢可以打敗所有的對手,但無法使所有的對手屈服,這是我對金錢的最新認識。你說凡是有罪,都必然會受到懲罰,也許你是對的。如果懲罰不僅僅是由法律來完成的話,你就全對了。躲避法律的懲罰,要容易得多。因為不管是大陸法系影響下的法律,還是英美法系影響下的法律,永遠都存在漏洞。這樣,有的罪行就可以逃避法律的懲罰了。謝謝你還有心聽我說下去。我最近確實遇到了嚴重的精神危機……是的,嚴重的精神危機……你都看到了,你看這鬍子,你看看這臉上新添的皺褶……懲罰確實無處不在。其實,我很想告訴你,我遇到了一種什麼樣的危機。有些風景只能遠遠地看,靠得太近了,也就寡淡無味了。譬如初戀。初戀……算了,我還是保留一點小小的**吧。因為你眼睛里沒有神甫的寬恕和恬靜。你是一個職業的革命者,骨子裡是這樣。職業革命者,身上最不缺乏的,是痛打落水狗的精神,愛憎分明,對同志像春天般的溫暖,對待敵人像嚴冬一樣冷酷無。千萬語,匯成一句話,我失敗了,敗得很慘。」說著,用神經質的目光看著史天雄,又問道:「天雄,你能原諒我嗎?」
史天雄看著陸承偉語無倫次、痛苦不堪的樣子,十分著急,站起來說道:「知道學習懺悔,說明你還有救。我對你的精神危機,沒有興趣。我只是希望你能負起董事長的責任。告訴你吧,王傳志提出辭職,部里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