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庖丁的刀
晨霧消散，太陽露出和煦的笑臉。
薊都的主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熱鬧起來。
「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字面意思表明荊軻出發的季節是在秋冬之際，紫蘿一起床就披上了打劫來的貂裘。
她並沒有進宮，而是拽著張哲翰去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沒想到兩千多年前就已經有了典當行，還這麼闊氣。」張哲翰感嘆道。
「典當行和拍賣行都是人類最早出現的行業之一，據說古巴比倫就有了。」紫蘿一邊說著，一邊把打劫來的珠寶首飾往櫃檯上放。
張哲翰不解地問道：「你來這兒就是為了換錢？換了又帶不出去。」
淬域規則，淬域物品不可帶出。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紫蘿把換來的金錠收起來。
戰國時期的典當行是專門的，但卻沒有專門的拍賣行，拍賣是由典當行主持的。
這個典當行和後來的典當行也不太一樣，並不是進門一個高高的櫃檯，開個小窗收東西。
櫃檯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主體部分則是一個大廳和一個像劇場一樣的拍賣競價堂。
大廳里展示的是斷當和死當的物品，拍賣堂和現在的拍賣會沒什麼區別。
紫蘿在展廳里轉了一圈，沒看上什麼東西，拉著張哲翰進了拍賣堂。
進門的時候夥計給了個號牌，上面是篆書大寫的號碼，張哲翰不認識。
拍賣堂坐滿了人，紫蘿砸了兩個金錠，被當作大戶進了個包間。
張哲翰心裡打鼓：「這麼遠，看都看不清楚，怎麼判斷值不值得買？」
紫蘿手裡拿著一包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零食，只是東張西望，並不關心台上在拍賣什麼。
「呃，考你個問題，怎麼才能把淬域里的錢帶出去？」紫蘿鼓著腮幫子問道。
張哲翰想了半天，突然明白了，能帶出去的只有神佚物，把錢換成神佚物不就帶出去了？
「姐姐真是太聰明了！」張哲翰由衷地誇道。
正說著，下面突然熱鬧起來，號牌一個接一個此起彼伏。
紫蘿招了招手，夥計小跑過來：「客官有何吩咐？」
「在拍什麼？」
「老子《道德經》手稿。」
「你去端過來我看看。」紫蘿在行使VIP特權。
夥計跑到展示台前，對拍賣師嘀咕了幾句，端著托盤迴到了包廂前。
紫蘿伸手搭住布帛卷，閉上眼睛。
「你去對司儀說，無論誰叫價，我都加一倍。」紫蘿豪橫地說。
夥計把托盤端回展示台，又對拍賣師嘀咕了幾句。
拍賣師兩眼放光，大吼一聲：「一萬刀！」
全場剎那間寂靜無聲。
剛才最高應該是叫到了五千刀。
半晌，旁邊的包廂伸出了個號牌，「一萬一千刀！」
拍賣師秒跟：「兩萬四千刀！」
全場沸騰，從來沒有人這麼叫價的，一叫就加倍。
也難怪，紫蘿的登載艙里可是裝了莊子的全部家產，沒有誰會帶著全部身家來買東西。
她如果願意，可以把全城富豪的家產都搬來，所以沒有人能拼價拼得過她。
拍賣師落錘，夥計把托盤端了過來，紫蘿淡定地把帛卷收了起來。
同樣的場景又重複了一遍，號牌此起彼伏，加倍競價，全場嘩然。
這一次是一把刀，不過不是戰刀，而是一把奇怪的菜刀，通體黝黑，刀背是圓弧形的，整把刀就像半張弓，刀刃是弓弦。
「知道『庖丁解牛』的成語嗎？這就是庖丁那把刀。」紫蘿得意地說。
「那不是莊子瞎編的寓言嗎？還真有這回事啊。」張哲翰又一次感慨。
「這是專門給你買的，你先拿著護身。」紫蘿把菜刀遞過來，「你沒有登載艙，不能拿太招搖的東西，會被人搶走的。」
原來她來典當行還有為他著想的目的在裡面，張哲翰著實有些感動。
「走！」紫蘿抹了抹嘴角的零食殘渣，拉著他去櫃檯交錢。
素手一揚，刀幣、金錠叮叮噹噹地鋪了一大桌子。
她的眼睛並沒有看夥計數錢，而是轉頭看著一個出門的背影。
好不容易等到夥計點完了刀幣，紫蘿拽著張哲翰衝出了典當行，遠遠地跟著剛才那個背影。
「為什麼要跟蹤他？」張哲翰不解地問。
「因為只有他剛才和我競價。」紫蘿邊走邊說道，「他家裡一定有好東西，嘿嘿。」
這個女飛賊，被她盯上真要倒八輩子霉。
-
背影進了一個方方正正的院子。
院子很大，院門上一塊木匾，上面兩個字，張哲翰只認出前面那個字是「田」。
紫蘿趴在上，從門縫往裡看。
門突然開了。
嗖嗖嗖嗖！
不知道多少支羽箭，從院里往外射出。
紫蘿抓住張哲翰的手向後急掠，人在空中，揮手打出一塊木牆，擋在前面。
「鐸鐸鐸」，一片羽箭釘在木牆上。
「啊！」
紫蘿慘叫一聲，跌落在地，腿上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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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太近，羽箭又太多，猝不及防。
院門裡跑出來十幾個身穿甲胄的士兵，個個躬身平端著弓弩，呈戰鬥隊形，訓練有素。
「快跑！不要管我！」紫蘿大叫，瘸著腿，現出小弩。
張哲翰二話不說，附身把她背起，發足狂奔。
「嘭嘭嘭！」
紫蘿在他背上轉身還擊，幾名士兵應聲倒地。
嗖嗖嗖嗖！
又是一次齊射，張哲翰感到眼前一黑。
他們又一次一起進入了4立方米的狹小空間，紫蘿在背後緊緊貼著，氣喘吁吁。
砰的一聲，兩人出了登載艙，掉在一張床上，天字型大小房的大床。
兩人還緊緊貼在一起，這一次紫蘿沒推開他，他感到她的心在狂跳。
「多虧你爭取了5秒鐘時間，要不然我就沒命了。謝謝你。」紫蘿在他耳邊說道。
張哲翰解開她箍著脖子的胳膊，下了床：「你受傷了，很疼吧？」
紫蘿的腿上插著一支弩箭，入肉很深，一大片鮮血浸透了褲管。
「你，你幫我把箭，拔，拔出來……我自己……下不了手。」紫蘿痛苦地說道。
「拔出來會大量出血的，你先忍一下。」張哲翰說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端進來一個銅盆，裡面是熱水和毛巾，他脖子上還掛這一條毛巾。
張哲翰先擰了一條毛巾，遞到紫蘿嘴邊：「咬住。」
紫蘿張嘴咬住毛巾，臉上滿是讚許的神色。
「我要拔了，你忍著點哈……」張哲翰一邊說著，一邊用嘴去吻她的臉。
「你……」
「好了！」
紫蘿低頭一看，箭已拔出，他的吻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
張哲翰飛快地從脖子上取下另外一條毛巾，堵在傷口上。
「你把手挪開。」紫蘿臉色蒼白，手按在他的手上，急促地說。
「會出血的。」
「挪開。」
張哲翰猶豫了一下，鬆開了手，抽了出來。
紫蘿把捂在傷口上的毛巾扔在一邊，鮮血飆了出來，把手捂了上去，鮮血瞬間止住。
一分鐘后，她鬆開了手，血跡還在，傷口卻沒了。
張哲翰又一次被眼前的女人驚到了，怔怔地看著她的大腿。
紫蘿取出一個紅色藥丸，塞進嘴裡，滿頭是汗，長出一口氣，閉上眼睛。
張哲翰趕忙把毛巾放進銅盆里，擰了一把，坐在床邊，幫她擦臉。
「腿上……你自己行嗎？」腿上滿是血跡，男女授受不親。
紫蘿沒睜眼，微微點了點頭。
張哲翰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把門關上。
「好了，進來吧。」紫蘿叫道，卻沒人答應。
過了一會兒，張哲翰推門進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是兩碗熱氣騰騰的粥，一碟小菜。
「先喝碗粥吧，你流了那麼多血，我讓客棧廚房做飯了，你要好好補補。」張哲翰絮叨著，把托盤放在床頭柜上。
紫蘿眼眶一熱，忍住了眼淚，端起粥小口喝著。
「別感動哈，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再說我們是戰友。我最怕女人哭了。」張哲翰憨憨地看著喝粥的小嘴。
紫蘿破涕為笑：「你怎麼這麼啰嗦，誰哭了。」
「你真好看，要是你本人也這麼好看就好了。」女人在軟弱的時候最好撩。
「我當然比這個丫鬟好看……」話說半截感覺不對，沒往下說，繼續喝粥，紫蘿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
「姐姐你真厲害，那麼重的傷，一會兒就好了。」張哲翰轉移話題。
「嗯，看見這對耳環沒，這是木系裝備，有治療技能。」紫蘿搖了搖頭，晃著耳垂上的墨綠色水滴形耳環。
耳環綴在漂亮的耳垂上，背景是白皙修長的脖頸，張哲翰看得呆了，心裡一盪。
「好看嗎？」她問的是耳環。
「好看。」他說的是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