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重返阿德里【既定的事實】

「不！伽羅！！」

……………………….

「小心，小心…小心…」

「嗯…」，熟悉的聲音在小心耳邊輕聲呼喚著，趴在桌子上的小心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尋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伽羅…」

「小心」，坐在旁邊的伽羅溫柔的笑著，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染著金燦燦的光。

而小心，只是愣愣的，獃獃的，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人…

「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伽羅問道。

「沒…」小心一愣的收回了視線側目看向下方。

一隻手卻突然伸了過來附上了小心的臉頰，又抹去了他眼角的一滴淚水

「是做噩夢了嗎？」

「……」小心再次抬眼看向眼前的伽羅。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知道眼角的淚水從何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會有一種空落落的悲傷的不安感。

他慢慢抬手握上了伽羅即將收回去的手，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的身體卻本能的握了上去，一雙眼睛也好似不受控般的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這張無比熟悉的臉，卻只是淡淡的吐出一句「嗯…」

「我們走吧！」伽羅並沒有抽回手，只是笑著對他說道。

「走？」

伽羅突然的一句話好似幫小心找回了思緒，小心有些疑惑的問道「去哪？」

「去吃飯，然後帶你逛一逛阿德里，我們之前說好的！」伽羅咧嘴笑著，說著就拉上小心的手往外快步走去。

「哎…」小心有些沒反應過來的踉蹌了一下，眼睛又順勢瞟向四周，竟一瞬間產生一種虛幻感

「這裡是…上將府？…」

……

明媚的陽光，人聲鼎沸的街道，前面是伽羅微微搖晃著的藍色頭髮和他…喋喋不休的話語聲

「這裡是阿德里最受歡迎的街道，雖然不像北街那麼繁華，但是有很多有意思的商鋪，小時候我和爸爸最喜歡來這裡…」

聽著聽著，小心有些不自覺的微笑了起來。

「這個給你！」

伽羅突然轉身，將一杯飲料塞到了小心手中，「還記得嗎？我們之前一起看煙花的時候喝的」

小心看著突然出現在手中的飲料，那日自己迷路又誤入煙火大會時的場景在他腦中自然的浮現了出來，伽羅找到他時的畫面彷彿就在昨天一樣的歷歷在目。

他微笑著喝了一口「記得…」，又向伽羅看去「當時…」，可抬眼的瞬間心卻猛的一沉愣在了原地。

川流不息的人群在他面前交錯而過，熙熙攘攘的街道遍布著各色各樣的面孔，卻唯獨…不見了那個人的身影。

「伽羅…」，他著急了起來，「伽羅！」，他呼喚著伽羅的名字。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必要擔心，這裡看起來是這麼的安全，這只是一條普通的繁華的街道…

可強烈的不安感卻迅速在他心頭蔓延了開來，控制不住般的驅使著他瘋狂的向周圍看去，向前跑去，大喊著，尋找著…

只喝了一口的飲料被丟落在地，濺出一地水花，倒映出他焦急慌亂奔跑的模樣，又迅速淹沒在人群。

「伽羅！伽…」

「我在這」

突然的一隻手從背後拉住了他的手腕，叫停了他慌亂的身影。

他猛的回頭看去，一雙藍色的眼眸直入心底，又帶來一句溫柔的話語，「我找到你了」，安撫著他不安的心。

伽羅溫柔的笑著，抱歉道「剛剛人太多了，我一不小心就被擠開了，抱歉，讓你著急了」

「…沒…」一瞬間彷彿失而復得般的感情讓小心的心還在怦怦直跳，他看著伽羅的眼睛剛想說什麼，卻又突然被伽羅拉著往前走去。

「我們繼續走吧，就快到了」

「快到了？」跟在後面的小心望著伽羅快步的背影，「他要去哪？為什麼這麼著急…」

……

「到了」伽羅扭頭對小心笑著。

小心抬頭看著眼前這熟悉的客棧，「『天外來客』客棧？」不禁發出一聲疑問「為什麼來這裡？」

「當然是吃飯啊」伽羅依舊對小心笑著，同時帶著小心往內走去。

「來這裡吃飯，需要…這麼著急嗎？」小心在心中疑惑了一瞬，卻又立刻將它拋在腦後。

「歡迎二位客官光臨天外來客～」前台的小二一臉笑意的高喊著歡迎詞，又在看見伽羅和小心的瞬間迎了上來，「哎呀！熟客熟客！二位今天是吃飯還是住店啊？」

「吃飯」

「好嘞！兩位跟我來！伽羅長官您可好久沒來了，您不來我這店裡的生意都下滑了，哎？今天怎麼…」

小心一邊跟著伽羅往前走著一邊聽著小二與伽羅的嘮嘮叨叨，眼睛看向同四周，打量著店內的布局。

自從上次那場大火之後他就沒再來過了，店的裝修好像不一樣了，可他卻又說不上來細節，就好像…看不清一樣…

「怎麼樣？不錯吧！」小二似乎是注意到了小心四處觀望的眼神，得意洋洋的說道「這可是我親自設計裝修的，夠氣派吧！」

小心對他微笑點頭，吐出兩個簡短的字「氣派」，又同伽羅一起坐在了一張桌子前。

隨著小二離開的身影，伽羅扭頭看向小心，微笑著「這裡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嗯，小二還是跟以前一樣，服務很好」小心回應著，同時也將原本看向小二的視線投向伽羅，卻又在與那雙眼眸對視的瞬間愣住。

眼前的伽羅，看似與平常沒什麼不同，可唯獨那雙藍色的眼眸卻透露著藏不住的不舍與留念。

而那雙眼睛，此刻正帶著這樣的感情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小心，就好像…下一秒他們就要分別，就好像…他們不會再相見…

「伽羅，你…」，被這樣注視著的小心感覺到了不對勁，剛想說什麼卻突然被一陣吵鬧聲驚到。

「混蛋應弦！有本事你別跑！」

「笨蛋單刀，有本事你就來追啊！」

順著聲音扭頭看去的瞬間，一個頂著一頭金髮的身影正帶著一臉得逞的笑容從二樓一躍而下，又在落地的瞬間一個翻身向前跑去。

「應弦…」小心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看著那個離他越來越近的熟悉的身影，另一個名字在他腦中漸漸浮現「…亂七八糟…」

而那原本看向前方的金色眼眸，卻在與小心靠近的時候側目向他看去，兩雙眼睛在一瞬間交匯。

錯身的瞬間，應弦將右手雙指舉向眉峰，又帶著一個面對小心的wink將手指輕輕拋向空中，彷彿在說「再見，小心弟弟」

可那金色眼眸中透露出的，卻是「永世無法再見」的訣別…

「啊…」感受到這個信息的小心瞬間扭頭嚮應弦離去的背影看去，卻又在一瞬間被另一個人擦身而過。

黑色的頭髮濕漉漉的，本就嚴肅的臉上更是帶上了惱羞成怒的紅暈，肩膀附近一大片水漬，看樣子是剛被人捉弄過。

跑到街上的他正握著拳頭四處張望著，尋找著那個他揮拳的目標。

一瞬間，好似是被他找到了，只眨眼間便奔跑著消失在了人群中。

取而代之進入視線的，是身穿白色軍裝胸上戴著一塊破舊勳章的阿德里元帥，正領著一群士兵從客棧門口走過，而那群士兵中，也包含了一位愛家的丈夫。

隨著兩個人影的消失，小心若有所思的慢慢收回了視線，卻又在視線越過門檻的瞬間再次被吸引了回去，幾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小二，請問您有見過這個人嗎？」一個身型有些消瘦的黑髮男子正拿著一張照片詢問前台小二。

只見小二拿著照片端詳了好一會，最後還是否定的搖了搖頭。

「算了賽敖，這個案件並不著急，今天也是休息日，我們放鬆一天吧」黑髮男子身旁一位身型健壯的暗紅色頭髮男子說道。

「太好了，賽敖哥哥的工作結束了！那我們今天可以提前去遊樂園了！」

一個看起來五歲大的小男孩一邊撒嬌的抱著紅髮男子的腿一邊對著黑髮男子歡呼著，他耳後的鱗片在光下一閃一閃的十分明顯。

紅髮男子寵溺的抱起小男孩，一邊哈哈哈的笑著一邊說道「看來只能這樣了，薩兒一會想先玩什麼？」，就準備往外走。

「哎呀啊，這個人我見過！」突然的一句話叫停了幾人的步伐，「爀江將軍，這個人我見過，前兩天他還來我店裡買過衣服呢，不過衣服的款式嘛…我不太記得了」

聽到這話的爀江與賽敖對視了一眼，然後抱歉的看向懷中的薩兒「看來今天沒辦法提前去遊樂園了，不過一會給薩兒買個零食吃吧，你想吃什麼？」說著就向外走去。

「服裝店老闆，可以帶我們去你店裡詳細說一下嗎？」賽敖對服裝店老闆說道，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就要跟著出門，卻又在出門的瞬間看向小心的方向，雙目對視的瞬間留下一抹微笑，踏出了客棧。

「嗯？」看著賽敖離開的背影，小心更加疑惑了。

「小心…」

伽羅的聲音傳入耳朵，叫回了小心的神經。

小心一愣的回頭看向伽羅。

「菜來咯～～」這時，小二也端來了飯菜「二位慢用」

小心拿起筷子看向面前的飯菜，腦中卻全是剛剛應弦離開時的眼神，賽敖離開時的微笑，以及…伽羅之前的神情…

「伽羅…」小心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面前的伽羅。

伽羅卻好似早就知道一切般，露出溫柔的笑容看著小心，彷彿在等他問出心中的問題。

「伽羅…我感覺，今天好像很奇怪…」小心看向伽羅的眼睛，又看向四周「好像…每個人都有話想跟我說，而且…這周圍的一切，好像…不太真實…」

「並不奇怪，這本來…就只是個夢」

「什麼？！」，小心猛的扭頭看向伽羅。

一瞬間，一片空白，周圍所有的事物都消失了，面前的桌子，四周的牆壁，眼前的這個客棧，都…消失了…

只留下一個前台小二在看著手裡的賬單本，

只留下一個元帥帶著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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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正在與服裝店老闆對話的賽敖和他身邊正溫柔看著懷中薩兒的爀江，

只留下得意大笑著「逃跑」的應弦和憤怒追趕著的單刀，

以及眼前，這個正對著他微笑的，伽羅…

「伽羅…你…說什麼…」小心一臉驚愕的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伽羅，心中巨大的不安感再一次湧現了出來。

他看著面前的伽羅，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著那句他在「外面」聽過的話

「我說…好好回去，別讓未來的我…等太久…」

一瞬間，彷彿山崩地裂，白色的空間如同玻璃碎片般摔落在地，留下一片死灰般的孤寂和絕望般的黑暗。

「抱歉小心…沒辦法帶你去逛阿德里了……還有，我…」

可還未等伽羅說完那句最後的話，他腳下的地面卻突然坍塌，猛的向後倒去的伽羅瞬間在小心的面前向著那黑暗深處墜去。

「伽羅！」小心一驚的向前抓去，卻只是落得一手空。

「伽羅！！」他看著伽羅向下墜去的身影，看著伽羅在口中重複著那四個字，卻只能無助的抓著，喊著…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亮沖入眼球，照亮了這個空間，也將小心拉回了「外面」。

紅色的眼眸猛的睜開的瞬間，血紅般的爆炸帶著阿德里的碎片乘著刺眼的光沖入瞳孔。

「伽羅！！」一句從夢中帶出的呼喊混雜著瞬間淌出的淚水，直擊著現實中的爆炸…

可遺憾的是，他喊了，但聲音卻無法傳出飛船…

可諷刺的是，他喊了，除了他卻沒一個人聽到...

就像他帶著歷史的結局回到過去，卻像個木偶一樣的被動，像個孩子一樣的無能為力…

他的倔強，他的任性，他的吶喊，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就像此刻，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那即將再次昏睡的意識，無助的閉上了眼睛…

曇花一現般的「回歸」，就好像只是在給這個任性的人一次吶喊的機會，卻好似只是在向這個倔強的人證明：

「歷史，正在如他早就知道的那樣…上演…」

……

他再次回到了那個白色的空間，

黑色的頭髮遮蓋著他淚流滿面的臉，

他握著拳站在原地，低著頭，悲傷著，沉默著…

一個身影從後面慢慢走來，瘦弱的身子，留著白色的能量鬍子，佝僂著背，這是阿德里的機械智者。

他站在小心身後不遠處，說著一句話他早就告訴過小心的話

「歷史，之所以是歷史，就是因為無法被改變…它，只會被補全」

他看向虛無的天邊「世間萬物，從它成為歷史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變成了既定的事實…」

他停頓了一秒，摸了摸鬍子，重新看向小心，緩緩問道

「明知結局，卻還要來，你…後悔嗎？」

……

「我…不後悔」

…………………

宇宙的深處，一艘時空飛船就像一開始的那樣，載著同一個人，向著既定好的目標前進。

但這目的地卻已是「未來」，

飛船也不是它來時的模樣，

就像那船內的人，早已是不同的心境與感情…

………………..

我化成風，

不舍一簾美夢，

夢醒穿梭，

終究是一場空…

如果阿德里沒毀滅，這個夢…或許也會變成現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