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認錯
「顧先生，早……阿嚏！」
顧牧城淡然地抬頭，目光落到穿著一條淺藍色牛仔褲，一件白色恤扎著高馬尾的女孩身上。
奇怪，那麼簡單的穿著偏偏有種清新脫俗的吸引力，比那些身穿名牌高定的所謂名媛看著要順眼多了。
「早。」
他臉上表情不變，回了一個字。
「顧先生今天不晨跑？」
她有些鼻音，像剛睡醒的時候。
「周一、五休息。」他答。
簡汐「哦」了一聲。
他視線逗留在她的臉上，小巧的臉容被口罩遮掩了一半，露出的眉眼分明有些憔悴。
「感冒了？」
簡汐：「嗯，有點，應該是流感病毒，最近科室里好幾個同事都中招了，我回去醫院給自己開點葯吃就行。」
顧牧城沒回她的話，目光從她身上挪開，重新落回平板電腦上。
好像對她開不開藥吃、會不會越來越嚴重根本不關心，剛才只是隨口一問。
簡汐看著他漠然的側顏，暗暗咬了咬舌頭，她好像多話了。
「顧先生，昨天早上的粥你還想吃嗎？我再給你煮？」
顧牧城：「不想吃。」
她都感冒了，還想著要親自動手做吃的？
「那你想吃什麼？」簡汐又問。
顧牧城俊眉一蹙：「我說過，家裡不缺……」
「我知道，家裡不缺傭人，不過目前為止我沒有看見這個家人有傭人在啊，不說一日三餐，早餐和晚餐還是要自己解決的。」
顧牧城挑了挑眉，似乎對她打斷他話的行為不太滿意。
不過，他不也老是打斷她的話嘛？
「回頭我讓家政公司派幾個工作出色的阿姨來，你親自挑選，覺得順眼的再留下。」
事實上，他是打算從顧家那邊挑選四五個工作傭人過來，經過她的篩選后留下倆個。
簡汐：「不至於……」
「至於。」
他果斷插話，感覺像是在報復她剛才打斷他的行為？「我這個人有潔癖，住所一定要保證一塵不染，我每天工作很忙沒時間打掃，而據我所知，你在醫院裡也挺忙的。」
簡汐被他幾句話堵得喪失了反駁的能力。
她原本想說不用浪費那筆錢去請個人。
家裡的活兒她和他分擔著做就行。
倆個人若真的一起把日子過好，該花的錢就花、不該花的錢省下來。
可他要是真有潔癖的話，麻煩是有點大。
潔癖的人對家裡的衛生要求會到達吹毛求疵的程度，如果達不到他的要求，他會住得很不舒服。
那還是尊重他的意思吧，畢竟這個住所是他的，這方面總不能要他讓著自己。
簡汐認真地衡量了好幾秒，說道：「那就請一個鐘點工吧，工資我跟你各負擔一半。」
她在醫院的工作還沒有轉正，每月領著的是實習生的工資。
在北市請個全職家政阿姨的話，起碼要八千塊起步。
跟他各人出一半的話，光是這部分支出就花掉她工資的三分之一，簡汐實在承擔不起。
要是請鐘點工，起碼可以省下一半的錢，是最優方案。
顧牧城想也不想：「工資我出。」
「不行，顧先生，我不能老是占你的便宜。」簡汐堅定地說。
顧牧城俊眉直接挑了起來。
視線再次從平板上離開，轉移到她的身上，目光喜怒不明。
「我的便宜那麼好占的？你倒是說說，你佔到我什麼便宜了？」
他放下手裡的平板，搭起一雙大長腿，似乎來了點興緻。
簡汐抿唇，怎麼覺得他這話問得有那麼一點點曖昧？
不由得臉紅耳熱。
「我不是那個意思，顧先生別誤會。」
顧牧城眸底下有絲玩味，她臉皮真的很薄，又臉紅了。
他不依不饒：「那你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
簡汐實話實說道：「你拿出這麼好的房子作為婚房，結婚才短短几天，已經幫了我那麼多的忙，我怕會虧欠你太多。」
顧牧城深眸微眯，哦，所以她是怕虧欠他？
「這是顧太太應有的待遇，你不必如此誠惶誠恐，我不會要求你為這麼點事償還我什麼，只要你安安份聽話就行，除非，你對這段婚姻關係的存續時間有著跟我不一樣的想法。」
簡汐被他說懵了，什麼安分聽話？什麼對這段婚姻的存續時間跟他不一樣的想法？
怎麼他這段話處處都讓她覺得話裡有話？
這麼聽著，她感覺他把自己當成是他豢養的一隻金絲雀一般！
「顧先生所言差矣，哪怕你我是婚姻關係，但我還是想要自力更生，不完全去依靠任何人，我可以經濟獨立、精神獨立、更需要人格獨立，我不是你養在家中的一隻寵物，必須要按照你的要求去遵守你口中的本份，至於婚姻存續時間有多長久，那主要還是得看我們相處得怎麼樣吧？」
簡汐一口氣說完這番話，而他視線鎖緊她，一雙眸子幽深似海，變幻莫測。
她心頭緊了緊，知道自己的話惹他不高興了，可他再不高興她也得說，這是原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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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嘴角扯了扯：「看來你非但不是結巴，你還很牙尖嘴利。」
陰陽怪氣了一聲，他立了起來往樓上走去。
剛走上樓階，他腳步又頓下來：「你銀行卡我收了，你那一份的家政工資會定時在卡裡面扣。」
簡汐微怔，原來卡他真的拿了。
那挺好的，這樣她心裡會舒服得多。
「好，你放心，我每個月出了工資就會卡里打那一份錢！」
顧牧城挺拔的背似乎凝固了一下，倆秒之後，長腿邁開繼續上樓。
簡汐感覺他生氣了，否則剛才也不會話裡帶刺，但她實在不知道哪句話得罪了他。
反正她說了自己想說的、做了她該做的，他愛氣就氣吧，她又沒有義務非得要哄他開心！
話雖如此，但簡汐還是在給自己做早餐的同時，熬了一鍋跟昨天早上一模一樣的粥放在了同樣的位置上，然後才出門。
公交站距離清北小區約莫一公里，這麼點路程平日對簡汐來說不算什麼，但今天好像特別的遠。
她腳很重，走得愈發吃力。
突然，一輛車子從她的身邊疾馳而過。
「阿嚏！阿嚏！」
看見前方那輛車，正是顧牧城的黑色悍馬。
「開那麼快，也不知道超速沒有。」
她嘀咕了一聲，捂捂敏感的鼻子繼續前行。
醫院裡，早上例會後查房，查房結束她跟著主任下門診。
一直忙到中午時分，主任下班了，讓她留下整理病歷資料。
簡汐扶著沉甸甸的腦袋，單手在鍵盤上輸入病歷內容。
有人推開診室的門，走了進來。
「你好，門診已經暫停……」
她看見來人，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倆秒后，簡汐再度開腔：「已經暫停看診了，請下午再來吧。」
貴婦打扮的楊美蘭走近她，頤指氣使地說道：「我路過，順便上來通知你一聲，後天是你爸爸生日，到時候你給我帶著你的新婚老公回家替你爸爸慶生，就當是彼此正式認識認識！」
簡汐擰眉。
不知道他們這是又要鬧哪一出？反正肯定沒安好心。
「他很忙，我也很忙，恐怕沒這個時間。」
楊美蘭「嗤」地冷笑：「是太忙了沒時間，還是你嫁的那人男人太拿不出手了不敢帶回家？醜媳婦終須見家翁！你那老公是人是鬼始終要讓家裡人見見不是？更何況這次是給你機會在你爸爸面前認錯，讓你們倆父女重歸於好，你別不識好歹！」
簡汐笑出聲來：「認錯？我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