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漣漪，修羅場的既視感（4K）

「那這幅畫卷，又是什麼來歷？」

顧誠的目光落在了那捲軸之上，好奇問道。

「這是家父留下的遺物，聽聞是一位百獸山莊的靈海尊者所畫。」

楚天音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追憶：

「那位尊者精通妖仆祭煉之術，曾獨創一門絕妙法門。

後來百獸山莊與名劍山莊起了衝突，這位前輩被天劍尊者所殺，這門秘法也失傳於世，只留下了這幅畫卷。

據說，這是他畢生感悟凝結而成，可惜至今無人能參透其中奧秘。」

「妖仆祭煉之法？」顧誠心中一動。

他已將百獸山莊的《千妖錄》修鍊至圓滿之境，更自創出第三法門。

這畫卷中蘊藏的秘法，不知與他所學有何異同？

顧誠拿起捲軸，輕輕展開，一股凶煞之氣撲面而來。

只見數百隻形態各異的妖魔在其中廝殺征伐，栩栩如生，彷彿要破卷而出，擇人而噬！

尋常人等若是觀看，必然心神失守，修為稍弱的煉神修士更是當場走火入魔，變成痴傻之人。

但顧誠神念何等強大，自然不會被這等煞氣所擾。

他凝神靜氣，反而沉浸其中，細細感悟著畫卷中蘊含的意境。

冥冥之中，他似乎觸摸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玄妙，卻又如鏡花水月般難以捉摸，一時間，竟看得入了神。

「顧大人，我之前一直被軟禁在天水城，實在拿不出什麼珍貴之物作為報答……」

楚天音的聲音柔弱中帶著一絲愧疚，眼眸低垂，落在那嬌艷的俏臉上，更添幾分楚楚動人的韻味。

顧誠先前不僅為她出頭，得罪了名劍山莊，更答應助她突破靈海之境。

如此恩情，豈是區區兩件寶物能夠還得清的？

就在楚天音苦苦思索，應該如何報答顧誠的恩情之時，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房間中的銅鏡之上。

鏡中倒映的人兒傾國傾城，即便身處這淡雅樸素的房間，也難掩其風華絕代。

驀然間，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楚天音的心中悄然滋生。

這兩百多年來，她隱姓埋名，藏身於這風月之地，換過數個假身份，卻始終潔身自好，從未以真面目示人，更無人能夠一親芳澤。

但如今看來……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報恩方式？

楚天音偷偷抬眸，望向那坐在桌邊的身影。

只見他側臉俊美無儔，專註的神情更添幾分別樣的魅力。

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在她心中蔓延，非但沒有抗拒，反而隱隱帶著一絲緊張與期待。

可轉念一想，若是由她主動開口，會不會顯得太過輕浮，讓顧大人看輕了她？

就在這位白衣花魁心中天人交戰之時——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伴隨著一股強橫的真氣波動，從外界猛然傳來，震得整個房間都微微顫抖起來。

春風樓在剛才戰鬥餘波中，本就搖搖欲墜，成了危樓。

如今的衝擊，更是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楚天音的房間有陣法加持，自是十分穩定，然而下方的樓層就沒那麼幸運了。

隨著一陣令人牙疼的木樑斷裂聲，整個樓體顫抖的愈演愈烈，直至轟然塌陷！

「？？？」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顧誠猛地從畫卷中回過神來。

他連忙收起畫卷與玉牌，隨後一把抱起帶好面紗的楚天音，身形一閃，從窗戶飛掠而出。

幾乎就在他們離開的瞬間，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高大的五層閣樓轟然倒塌，煙塵衝天而起，一陣地動山搖。

顧誠抱著楚天音穩穩落地，回頭望去，只見昔日金碧輝煌的春風樓，已然徹底作一片廢墟，

滾滾煙塵擴散而來，卻在靠近這對男女時，彷彿受到無形力量的牽引，自動分開，從兩側繞了過去，沒有沾染他們分毫。

「……」

楚天音靜靜地望著眼前這片斷壁殘垣，美眸中閃過一絲複雜。

作為春風樓的幕後老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天水城的百年基業，就此毀於一旦。

饒是她對這些身外之物並不十分在意，心中難免有些悵然若失。

顧誠將懷中的白衣花魁輕輕放下，目光投向前方。

只見原本熱鬧非凡的花街此刻一片死寂，街道兩側的店鋪大門緊閉，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不見蹤影。

只有兩撥人馬在街道中央對峙，肅殺之氣瀰漫，彷彿將空氣都凍結。

一方是身穿雲紋墨衫的鎮魔司校尉，他們手持利刃，面容冷峻。

為首之人披著黑雲大氅，鶴髮鷹目，不怒自威，正是鎮魔司偏將-許文鷹。

與鎮魔司對峙的，是三位來自名劍山莊的強者，兩男一女，皆是銀髮飄揚，衣著華麗，氣度不凡。

三柄寒光凜冽的法劍，漂浮在他們身旁，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這三人都是先天境的宗師強者，但此時臉色卻有些蒼白，氣息紊亂，顯然在與許文鷹的交鋒中落了下風。

顧誠與楚天音的出現，立刻吸引了這兩撥人馬的注意。

「顧小子！」

許文鷹看到顧誠安然無恙，原本緊繃的面容終於舒緩下來，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之前他在鎮魔司衙門裡，聽說顧誠在春風樓，與那陳家的小兔崽子起了衝突，擔心他吃虧，這才火急火燎地帶人趕來撐場子。

只是如今看來，自己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了。

他的目光掃過顧誠身旁那道白紗遮面，卻難掩曼妙身姿的倩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曖昧的笑容，正欲開口調侃兩句，卻被一聲怒喝打斷。

「顧誠！我那侄兒陳元勝在哪兒？」

陳有道見從春風樓里只走出了顧誠兩人，頓時面色陰沉，厲聲質問道。

他本是聽聞好友李龍象身隕，這才特意趕來天水城弔唁，卻不想意外得知了侄兒與顧誠之間的衝突。

然而當他火急火燎地趕到此處時，卻剛好與許文鷹的人撞上了，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哼，你那個好侄兒去了哪裡，我又怎麼會知道？」

顧誠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望著那怒火中燒的銀髮中年，心中毫無波瀾。

人是被他殺了，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便咬死了不認，對方又能奈他何？

「你！」

陳有道勃然大怒，一股凌厲的劍意衝天而起。

身旁的法劍隨之發出陣陣龍吟，森寒的劍氣吞吐不定，彷彿下一刻就要將顧誠撕成碎片。

他與另外兩名同伴齊齊上前，想要將這膽大包天的青年抓起來，好好審問一番。

「怎麼？你們陳家的人是聽不懂人話嗎？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一道雄渾的聲音如同平地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許文鷹向前踏出一步，如淵似海的氣息轟然爆發，將陳有道三人的氣勢死死壓制。

他鷹隼般的目光掃過三人，語氣森然：

「天水城可不是你名劍山莊的龍首山，你們陳家的小王八蛋自己走丟了，便自己去尋，跑到這裡撒野，真當我鎮魔司無人不成？」

感受到許文鷹那有如實質的威壓，陳有道等人面色鐵青，卻也不得不按捺下滿腔怒火。

名劍山莊雖然勢大，但目前而言，還真不敢跟鎮魔司徹底撕破臉皮。

更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陳元勝身邊明明帶著一尊先天境的劍奴，實力極為強悍。

又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突然毫無徵兆地人間蒸發？

總不可能是被那姓顧的小子殺了吧？他年紀輕輕，哪有這等本事？

種種疑惑縈繞在心頭，最終，陳有道等人也只能將陳元勝的失蹤，歸咎於顧誠以勢壓人，逼的他那侄兒逃離了天水城。

「哼！今日之事，老夫記下了！」

陳有道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狠話，收起法劍，深深地看了顧誠一眼。

然後一甩袖袍，帶著兩名族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盡頭。

「呸！這幫白毛鬼，就會放狠話！他們名劍山莊的劍要是真有他們嘴一半硬，早就是雲州第一世家了！」

許文鷹望著那三人消失的方向，不屑地啐了一口，隨即擺了擺手，示意那些墨衫校尉先行離去，這才施施然走到顧誠二人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白衣花魁身上，在那層薄紗后停留了片刻，讚歎道：

「這位想必就是春風樓的天音姑娘吧？果然名不虛傳，難怪能讓咱們顧大少都迷的神魂顛倒。」

說罷，他又轉頭看向顧誠，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我說顧小子，當初人家姑娘邀你來春風樓交流音律，你可是擺出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怎麼今日卻巴巴地跑了過來，還為了人家跟陳家那小王八蛋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許老說笑了，不過是受人之託罷了。」

顧誠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這位許老爺子，初見時還是蠻嚴肅的，誰知相處下來，竟是這般跳脫的性子，活脫脫一個老逗比。

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對楚天音的真實身份一無所知。

想來這種涉及百聖谷與青蓮尊者的大事，也只有那些靈海境的尊者才知曉了。

念到此處，顧誠沒做過多解釋，轉而看向身旁的白衣花魁，問道：

「天音姑娘，如今這春風樓已毀，你可還有其他去處？」

楚天音聞言，輕輕搖了搖頭，薄紗后的俏臉滿是哀怨之色，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她之前一直被軟禁在天水城，全部的基業就是這座春風樓，如今遭了這無妄之災，也算是徹底無家可回了。

顧誠被她這哀怨的小眼神盯著，心中難免有些不自然。

畢竟歸根結底，今日春風樓的毀滅，他是要負主要責任的。

正當暗自思索，應該如何安置楚天音之時，一旁的許老爺子突然開口了。

「無家可歸了？這還不好辦？」

許文鷹大手一揮，不容置疑地說道：

「顧小子，你那甲字型大小院，地方大得很，給天音姑娘安排個住處，還不是輕而易舉？」

「這……」

顧誠臉色一變，為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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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老，您也知道，鎮魔司的規矩森嚴，這駐地之內，是不允許外人隨意進出的。」

他心中叫苦不迭，這楚天音的真實身份可是半妖，若是真跑到鎮魔司的衙門裡住著，豈不亂了套？

「嗨，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許文鷹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看向顧誠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你可是天水城第一天驕，有些特權，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是……」顧誠還想爭辯，卻被許文鷹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回去。

隨後，這老頭笑眯眯地看向楚天音，和藹可親地問道：

「丫頭，你意下如何？要不要去這小子的住處暫住一段時間？」

「天音全聽顧大人安排。」

楚天音低眉順眼，一副全憑別人做主的小媳婦做派。

一雙美眸卻悄悄地看向顧誠，眼波流轉間，心中暗暗盤算著她的「報恩計劃」。

「……」

顧誠望著眼前一唱一和的二人，一臉無語。

想到就連許文鷹的修為，都並未看破楚天音的半妖身份，回到衙門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沉吟片刻后，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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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星月點綴著蒼穹。

天水城鎮魔司駐地，甲字六十九號院內燈火通明。

豐盛的菜肴擺滿了桌面，較之昨日更顯奢華，誘人香氣在空氣中瀰漫，令人食指大動。

然而，唐靈鈺的目光卻沒有絲毫停留在那些珍饈美味之上，而是緊緊鎖定了坐在對面的陌生女子，黛眉微蹙，神色複雜。

那女子一襲白衣勝雪，長發如瀑，容顏絕麗，顧盼之間更顯楚楚動人，顯然是位百年難得一見的絕色佳人。

唐靈鈺雖然是個修鍊狂魔，但天生麗質，對自身容貌還是蠻有自信的。

可在這白衣女子面前，竟也生出了一絲罕見的危機感。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正在布菜的顧誠，壓低聲音問道：

「顧首席，這位姐姐是？」

「這位是楚天音，是我一位前輩的義女，最近無家可歸了，便在我這裡暫住一段日子。」

顧誠將一盤香氣四溢的烤肉放在桌上，為二人介紹道：

「天音，這位是唐靈鈺，那是鎮守大人的親傳弟子。」

「見過唐大人。」

楚天音盈盈施了一禮，聲音輕柔，態度謙恭有禮，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然而，看在唐靈鈺眼中，卻莫名生出一種「新過門的姨太太在給正房敬茶」的既視感，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楚天音……莫非她就是春風樓的那位天音姑娘？

唐靈鈺心中暗自思忖，看向顧誠的目光愈發古怪。

好么，你是按照之前的約定，在晚飯前就從春風樓里回來做飯了。

可你把人家花魁直接拐到了家裡，又是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