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不想讓她看到的
說句心裡話,當下的一瞬間,宋枳軟心裡是慌了神的。
她本來就背對著外頭,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感受到一點滾燙貼緊她的後背,雞皮疙瘩爬滿全身,本就蜷縮的身子,在須臾間跟著抖了抖。
不過身後深陷下去的床板,卻好半晌都沒有下一步反應。
她茫然,又不解,極緩慢地回過身,卻只瞧見晏驁川立在床榻前的背影,正打算往外走。
抵在她小腹上的滾燙,摸了兩下,是湯婆子。
「阿川——」
宋枳軟連忙呼喊出聲。
晏驁川腳步一頓,不明所以,轉過頭看她,「還沒睡?」
宋枳軟為方才心裡一閃而過的念頭感到羞恥,思忖了半晌,才問:「我睡這兒,
你睡哪兒?」
「外間還有貴妃榻,我睡在那上面就好了,你早些休息,小日子來了,就不要熬夜了。」
晏驁川沒有說別的話,當即就走出了內室。
小腹上堆積的兩個湯婆子滾燙,從腹部開始,溫暖遍布全身。
這樣的雨夜,晏驁川將床讓給她,他自己睡在外頭。
而且明日又是艱苦的訓練。
這讓她於心何忍。
「……」
思慮再三,宋枳軟還是開口:「阿川?」
好在人沒有很快就睡下,回答:「怎麼了?」
「要不……」
宋枳軟猶豫著開口:「你還是誰過來吧。」
外頭的男人沉默了許久都沒有回答,她無法判斷出,他究竟是猶豫,還是不想。
「外頭下了那樣大的雨,天氣變冷了,外頭又沒有被褥,你睡著會著涼的。」
宋枳軟說完這話,越發肯定自己內心的念想,「你趕緊睡過來吧。」
「你確定?」外頭冒出這一聲。
宋枳軟嗯了聲,「我確定,你快進來吧,等會兒若是受了風寒,去龍衛大營訓練可要不舒服的。」
其實話音剛落下,男子就已經大步流星走了進來,像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頓了頓。
宋枳軟連忙往裡頭挪了些,「你進來吧。」
「……」
晏驁川脫鞋上榻,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有拖沓。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她身側,呼吸平穩。
「早些休息,明日還得訓練。」
宋枳軟對人叮囑了一句,這才轉過身,朝著床內側閉上眼。
可不過兩個呼吸的功夫,腰上就輕輕搭著一隻手,不易覺察地攬住她的小腹。
湯婆子被他掌心覆蓋著,推到她的小腹間。
「你……」
宋枳軟怔住,不知該說什麼好。
「睡吧。」
晏驁川清了清嗓子,低聲:「這樣睡暖和。」
就算是將湯婆子推了過來,男人的手也沒有挪開的跡象,仍是保持著摟住她的姿勢。
「……」
結實臂膀就這樣牢牢地環固在她小腹間,竟也安全感十足。
不知多時,宋枳軟迷迷糊糊也睡了過去,等再度醒來的時候,天色尚且黑著。
睡前小腹上的湯婆子早已被踹到腳邊,化為冰涼。
她的睡姿也從被後背抱著,轉變為兩人緊擁著。
男人軀體滾燙,即使是沒有湯婆子,也給她無限柔暖。
外頭仍是疾風驟雨,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聽著並不讓人心煩,反而叫人萌生出一種困意。
她靠在晏驁川的脖頸間,嗅著熟悉的柚木香,不知不覺,又跟著閉上了眼。
「……」
只是睡夢中,有幾分奇怪的感覺,她恍若受到了抵觸。
宋枳軟緊皺眉頭,睡著又醒,醒了又睡,稀里糊塗的,再度睜眼的時候,晏驁川還將她擁在懷裡。
「阿川,你是不是該去軍營了?」
宋枳軟推了下男人。
晏驁川聞聲睜眼,回頭看了眼天色,估摸道:「應當才到寅時。」
宋枳軟哦了聲,本來剛睡醒,還有些糊塗,有一搭沒一搭說著:「那是不是也要準備起身了?」
晏驁川含糊不清地嗯了聲,在被褥中掙扎了半晌,才勉強半坐起來。
「……」
「……」
遲遲未感受到對方的動作,宋枳軟迷茫地重新睜開眼,瞧向呆若木雞的男人。
「怎麼了?你不著急去軍營啊?」
晏驁川聽到她的聲音,表情一僵,極其緩慢地,將方才撩開的被褥一點點蓋在了腿上,「著急……」
「著急那就快去吧。」
宋枳軟其實還困得很,但又擔心人才剛入龍衛大營就遲到,這樣影響不好,強撐著打起精神坐起來,催促:「阿川,起身去收拾吧。」
晏驁川面色複雜,瞥了眼她,隨即不由分說,將被褥蓋過了頭頂。
宋枳軟懵了,「你幹嘛?」
男子就好像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般,一聲不吭。
「阿川,不能睡懶覺了,快點起來,南許肯定也沒起來呢。」
宋枳軟記得先前在晏家的時候,晏驁川總喜歡賴床,眼下到了這時候,也難免多了幾個心眼子,攥著被褥,「阿川?」
「你別管我,外頭的雨停了嗎?」被褥里的男子忽然問起雨勢。
宋枳軟聽了一時半會,嗯了聲:「雨停了,但是你們訓練應當同下雨沒關係吧?」
「雨停了,你就先回去吧,我等會兒就起來。」被褥里悶悶發出一聲。
宋枳軟只以為男子要賴床,自然是不容退讓,抓著被褥,「不行,
阿川,你真的得起來了,你和南許本來就是初來乍到,不好遲到的。」
「我們不會遲到的,你先回去吧。」晏驁川說。
宋枳軟深吸一口氣,「你若是不起來,我就將被褥掀起來了。」
被褥里的蠕動頓時僵持了一瞬。
「別掀開、別掀開。」
「好了,快些出來,更衣洗漱,吃完早飯就去軍營了。」宋枳軟輕輕拍了下被褥里的拱起。
「……」
晏驁川的語氣很是掙扎:「你去吧,我現在真的不能出來。」
宋枳軟眉心緊皺,「那你就是逼我將被褥掀開了?」
被褥里好半晌沒有說話。
宋枳軟當真是害怕,男子等會兒又睡過去,於是只好當惡人,抓住被褥一角,不由分說將被褥掀開。
涼風從被褥內穿過。
宋枳軟都跟著抖了抖。
只是顫抖過的一瞬間,她就感覺手腕一緊,抓住她的人,像是遇到了很艱難的情況。
「怎麼了?阿川?」
宋枳軟這才意識到不對,伸手到蜷縮著身軀的人的額心,「發燒了嗎?」
手腕被人禁錮住。
「軟軟,我不想讓你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