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話:分裂
原地不動的眾人忽然看到密不透風的區域敞開一扇門。
夢期驚喜的起身:「是必先!必先破解了迷宮!我們快去找他!」
眾人也跟著起身,所有人順著那逐漸敞開的道路一步步向前。只有千憶跟在最後面,無人看到他的嘴角上揚露出險惡的笑容。
方權此時輕鬆的說:「真沒想到我們沒有出力就出來了,香葉必先真是強大的人。」
甘化贊同:「沒錯。」
這條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長,他們走到門口。外面呼嘯的風吹進來,嗡嗡作響好似有人在哀嚎。
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破敗的城鎮建築格外顯眼,那裡應該是今日落腳的地方了。
可是在門外他們沒有看見必先的身影,爾笙有種不好的預感:「為什麼必先不在這裡?」
大家也感覺到奇怪,尤其是方權似乎感受到某種悲涼的情緒,他不自覺地捂住胸口。眼神飄到門閂上的一行字,他叫眾人過來看。
那裡利落的雕刻著:「香葉必先到此一游。」
夢期捂著嘴:「不會吧?必先已經出來了嗎?」
方權忽然覺得呼吸很困難,這種悲傷到有生理反應的情緒叫他不安。門外的石壁上似乎有抓痕,他總覺得自己來過這裡。
爾笙上前扶住要跌倒的方權:「你沒事吧?」
方權抬起頭,淚水打濕眼眶他無助的望向四周:「我怎麼了?」
大家來不及注意這些,千憶拽住爾笙的衣擺:「我們先走吧,看起來方權大哥身體不舒服,我們去前面的鎮子上休息吧?」
甘化點頭道:「你們先去鎮上吧,我回去找必先。」
眾人能夠從迷宮中活著出來,一定是必先做了什麼。大家怎麼可能隨便的丟棄同伴呢?爾笙沒有說一定要隨行的話,卻用甘化無法拒絕的方式開口:「冒險家的準則應該也有類似的一條吧?絕不會丟棄同伴。」
甘化愣住隨後看向方權。
方權已經抹乾凈臉直起身:「確實有這樣的規定,而且我覺得我沒事了。」
正在大家決定返程的時候,從迷宮深處傳來腳步聲。必先從黑暗中走來,他面露悲傷眼眸獃滯。
眾人驚喜的圍上去,其中只有千憶不敢置信的注視著那個安然無恙的傢伙。不!並不是安然無恙,必先的腳踝已經露出白骨,他跟那個怪物打過架了!
怎麼可能?沒有人可以消滅得了布蟲之主。
「天啊!必先你太厲害了!」夢期激動的說:「你到底如何破解迷宮的啊!」
必先卻看向方權,眼神里倒映著陌生的他。
方權被看的莫名其妙,他不解的問:「怎麼了?」
必先絲毫不能從方權的臉上看到什麼,他猶豫一陣言簡意賅的只說遇見了個乾屍怪物,險些把自己給腐蝕沒了。他故作輕鬆的晃晃腳踝,方權使用能力召喚水波紋為其清洗傷口。
這時候必先探究的問:「方權,你來這裡是找你哥哥嗎?除了哥哥沒有其他人嗎?」
方權搖搖頭內心篤定:「沒有,我從小到大隻有父母和家人。」
必先又問:「你哥哥是什麼樣的人?」
說起自己的兄長,方權立刻話題變多了:「我哥哥效力於親衛軍與我一樣,他非常驍勇善戰。搗毀黑花集團都是由他主導,他很厲害。哦,我哥哥還有一個情人。是很厲害的科學家,精通機械。」
此話一出,不光是必先,就連爾笙都疑惑的皺起眉。據爾笙所知,率領部隊搗毀黑花集團的明明是方權自己,而且並未聽說親衛軍有比方權更驍勇的存在。
爾笙不禁追問:「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方權幾乎沒有猶豫的說:「方權。」
眾人皆是一臉問號,彼此交換下眼神都知道方權有問題。
夢期試探性的又問:「那你叫什麼名字啊?」
方權只覺得莫名其妙,他好笑的說:「我叫方權。」
「天啊!」夢期覺得毛骨悚然:「你有病吧?」
「什麼?」方權不明白。
甘化趕緊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我們先到那個鎮子去吧,看看有沒有什麼食物。身上的乾糧都快沒有了。」
大家十分默契的掀過這一頁,夢期還要說什麼。卻被必先的嚷嚷聲打斷:「哎呀~哎呀~腳好痛啊!甘化你背我吧!」
「我看你那隻腳已經完好如初了。」嘴上這樣說著,但甘化還是半蹲下來,由著必先跳上他的後背。
一行人帶著許多的莫名其妙向鎮子而去,千憶的面色慘白冷峻。
爾笙將千憶抱入懷中:「怎麼了?累了么?」
千憶乖巧的把腦袋埋在爾笙的頸窩。疲憊的打了個哈欠。
爾笙拍拍他的後背:「我們馬上就可以休息了哦。」
廢棄的小鎮只有幾座大宅子還屹立不倒,周圍的小房舍全部破敗不堪。黑色的泥水從下水道溢出來,充斥這片區域的都是臭味。夢期捂住鼻子:「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甘化決定先探查看看,有沒有可以落腳的房子。方權要跟隨他一起被他阻止了。
「必先有傷,你留在這裡保護大家吧。」
夢期立刻站起來說:「是啊是啊!你比我厲害,你保護大家吧!我跟甘化去就行。」
剛剛還嚷嚷疲憊的大小姐此時卻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方權,方權不好推辭便決定留下來了。
小鎮有兩條主街,正中心類似於鎮長的辦公樓。夢期輕輕推了推腐化的門,兩扇門直接碎成數段。他們小心的邁進大廳內,枯萎的綠植還有倒在四周的人的屍體。這些屍體皮膚沒有完全潰爛,但腦袋都被一隻螃蟹包裹著。
夢期撿來一根棍子戳了戳那螃蟹,沒有任何動靜。
甘化準備上二樓,腐爛的樓梯一踩便碎裂開。所幸他反應快跳上二樓高台,夢期向他說:「我去別的地方看看,你找到東西就回去啊。」
甘化答應一聲便上了第二層,第二層碩大的食堂落滿灰塵。有幾具屍體趴在桌子上,腦袋依舊是一顆顆巨大的螃蟹。在食堂后廚區域,甘化找到幾個種植盆子,裡面的玉米已經長出新芽。他將新鮮的玉米摘下又去翻柜子,在他打開眼前的柜子時,一隻跟他腦袋一樣大的黑色螃蟹撲了過來咬住他的腦袋。
他沒有躲閃,螃蟹自以為得手了。可緊接著甘化的腦袋燃起火焰連帶著螃蟹燒成灰,紅髮變成火焰在解決掉螃蟹后瞬間恢復原樣。甘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翻箱倒櫃,他甚至抓住了幾隻要攻擊他的螃蟹。取出腰間的匕首給螃蟹簡單的開膛破肚,確認螃蟹身上沒有任何值得吃的肉后,略感失落。
好在包里還有乾糧,這些玉米先留著吧。
另一邊夢期在小鎮的天上飛行,她落在一個看起來完好的建筑前。這座建築是個教堂,只是房頂的聖十字架已經斷裂。教堂內部的長椅還算結實,夢期簡單的清理了下教堂內的屍體。這裡大部分人都是腦袋被螃蟹包裹而死的,所以夢期在碰見幾隻活蹦亂跳的黑螃蟹時直接絞殺。
夢期在教堂側殿找到了乾淨的水源,那大概是用來做凈身的聖水。多虧是盛放在金盆中,要不然都難倖免被糟蹋。
她小心的將乾淨的水收入水袋中,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有水總比沒水強。
等夢期回去的時候,甘化已經搜刮完鎮子北部回來了。
「我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了,那邊有座教堂。」夢期當先說:「你找到什麼了么?」
正在跟爾笙交談的甘化回答她:「只有一些玉米,我已經收到包裹中了。」
夢期點點頭搖搖水袋:「我把教堂的聖水灌到裡面了,非常時期主應該會原諒我們的。」
眾人沒有說什麼,跟隨著夢期向教堂而去。
甘化繼續說情況:「鎮上有許多屍體,幾乎都是被螃蟹包裹住腦袋致死的。可能是窒息也可能是被螃蟹咬死的,我們一定要小心這些黑螃蟹。」
說這話,路邊爬過幾隻黑螃蟹,體型龐大但卻沒有攻擊他們。但是那詭異的紅眼看著他們,好似隨時在找機會偷襲。
教堂的牆壁還算結實,準備休息的眾人依依坐在教堂的長椅上。
方權在教堂所有的門上掛上發光的藍色絲線,絲線的另一頭掛在他的手腕上。因為還要注意螃蟹,所以門下面也被絲線包裹。其他人正在加固窗戶,必先再次確認這個大廳內沒有螃蟹才安心。
千憶嘟囔著:「這裡好危險,萬一被黑螃蟹抱頭就死翹翹了。我們還是睡野外吧?」
爾笙道:「這裡最起碼可以遮風避雨,我們不能保證夜晚的情況會如何。」
千憶撇撇嘴:「還不如在迷宮裡面過夜呢。」
聽他這麼說,必先卻抱住胳膊不爽的說:「在迷宮你們很舒服是嗎?我可是每一刻都在跟乾屍搏鬥!」
千憶向他吐吐舌頭,轉過頭不看他。
「臭小子!」必先憤憤地說:「這裡肯定比露宿安全好吧!」
大家都疲倦到極點,沒有搭話。
教堂內安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可是外面的風聲捶打著窗子叫人心慌。夢期已經無數次抬起手控制窗外的風吹拂方向,可是風就是跟她較勁。下一縷風又猛烈的捶打窗戶,夢期煩躁的捂住腦袋強迫自己閉眼睡覺。
不知睡了多久,爾笙醒了過來。大概是換了環境無法安心睡眠,他給千憶蓋緊毯子自己則爬起來走到教堂中間的石像前。
石像是位頭戴紗的女人,長劍刺入她的身體痛苦不堪。爾笙無法理解為什麼人們祭拜的神明總是以痛苦的姿態示人,想不通也不再想。
「你也睡不著么?」
聽到聲音,爾笙回過頭去。必先的腳踝已經恢復如初,看來他們帶來的藥水很神奇。
爾笙挽起唇溫和一笑:「香葉先生也睡不著?」
必先撓撓頭欲言又止的看看昏睡的方權,他低聲道:「心裡亂七八糟睡不踏實。」
爾笙看出他有話要說,示意他到教堂后的隔板里。
「來這邊,不要打擾大家休息。」
必先跟隨而來,立刻憋不住的說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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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宮有詛咒,必須犧牲同伴才能走出來,你們能走出迷宮是因為我留下了。」
必先說不清楚那個詛咒是什麼概念,盡量說清楚。好在爾笙的理解力強大,他問:「那麼你走出迷宮,犧牲了誰?」
必先立刻回答:「重點就在這裡!」
他將自己的所見講給爾笙,又補充道:「方權有問題!他該不會是····失憶吧?」
爾笙聽完難言震驚,低垂下眼眸思慮片刻才開口:「應該不是失憶,很多事他記得。從一開始我就注意到,他總是提到他的哥哥。可是····」
「他剛才說哥哥叫方權!」
爾笙看著說話的必先,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必先壓低聲音,面色驚恐:「人格分裂?」
看來真相就是這個了,風呼嘯而來。一陣電閃雷鳴后,外面下起瓢潑大雨。雨水打擊在地面發出的響動好似有東西在向教堂爬行,詭異的氣氛下兩個人都沉默了。
必先喘著粗氣,心臟怦怦狂跳:「天啊!方權真夠可憐的!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一定很危險!我們——」
「可是他自己一個人更危險不是嗎?」爾笙打斷他:「我們偷偷的跟其他人私下說就好,這件事先不要跟方權挑明。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格分裂。」
必先悲從中來:「他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了,他口中的妹妹說不定也是···」
「不。」爾笙說:「通過機器人跟你說話的人叫玉蘭微蘭對么?」
「是的。」
爾笙:「如果我沒有猜錯,玉蘭家的切片實驗應該是真實存在的。」
必先背後冷汗直流:「切片實驗?你說的不會是那個··被整個光遇學術界公開抵制的將人切片的實驗吧?」
切片靈魂,將主體分割。最大程度的利用切片人發揮其能力,怪不得玉蘭微蘭生出來的孩子是畸形兒。切片人擁有主體的記憶和能力卻沒有正常人的身體,他們的身體非常虛弱,骨骼輕薄。曾經經歷過切片的人類沒有人能夠活到四十歲,無數個自己的出現代表著急速縮短的壽命。
爾笙點點頭:「是的,如果玉蘭微蘭是方權的愛人,那麼找到她帶她離開這裡,對於方權來說應該是莫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