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至少現在,她心裡只有我
一夜旖旎,細碎嚶嚀不止。
良久。
禹卿辭半撐著額角,慵懶地側躺擁著懷中已經累暈過去的人兒。
指背輕柔地撫過她細膩光滑的臉頰。
低垂的羽睫在眼帘投下細碎的光影。
「悠悠,這裡的世界不屬於你。」
接著,他緩緩地也閉上眸子,沉睡過去。
夢境。
依舊是那令人壓抑的四面宮牆,沒有一絲光亮能夠穿透這無盡的墨色。
中心,一棵樹孤獨地佇立著。
它那粗壯的樹榦顯得如此滄桑,樹皮上布滿了歲月的溝壑。
一大一小的身影相對而立。
禹長卿側靠在枯樹旁,神情滿是不屑,諷聲道:「怎麼?現在居然學會用妖力,維持在夢裡的蘇醒了?」
禹卿辭冷著雙眸,彈指瞬間,身後赫然出現一隻碩大無比的法相七尾天狼。
「打吧。」他的聲音冰冷,毫無溫度。
禹長卿眉眼輕挑,略帶訝異:「你要和我打?」
「看來你不僅人小,如今連人話也聽不懂了。」禹卿辭眸光中滿是挑釁。
「這可是你自找的!」
話音剛落,在他身後竟也出現了同樣的法相七尾天狼。
兩隻威風凜凜的七尾天狼瞬間對峙起來,眼中閃爍著凶光。
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咆哮,兩隻法相天狼猛撲向對方,瞬間廝打在一起。
它們的爪子在空中揮舞,帶起陣陣凌厲的風聲,利齒相互交錯,發出令人膽寒的碰撞聲。
只不過當其中一隻天狼被抓傷了背部,站在一旁的二人身上同時出現傷痕。
儘管如此,禹卿辭和禹長卿都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彷彿不拼個你死我活誓不罷休。
「噗!」
一直到雙方同時吐出一口血沫,這場廝殺才得以停止。
禹卿辭用拇指狠狠擦去唇角的血跡,挺直了腰身,神情狠厲如惡狼,冷聲道:
「若非我現在不能死,你絕不可能再有站起來的機會。」
「呵。」禹長卿嗤笑一聲,眸光中滿是輕蔑,「我還以為你會比從前多點能耐呢,竟還是這般沒用。」
「你算個什麼東西?」禹卿辭的眼底殺意洶湧,毫無遮掩。
「我是什麼東西,你不是清楚得很嗎?有本事……」
禹長卿食指點了幾下自己的額頭,滿臉嘲諷。
「當年是誰把我喚出來的?現在在這囂張?有本事拿回去啊!」
「你我終究是要死,拿與不拿,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禹卿辭指骨捏得咯咯作響,眸光陰寒。
禹長卿眸光微頓,凝著聲問:「你為什麼知道,我窺視到她記憶里的東西?」
話剛落,禹卿辭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瞬至禹長卿身側,一隻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頸。
剎那間,窒息感同時在二人身上洶湧襲來。
「我醒來便清楚的知道,你在那破池子里做的一切!」
「所以你懂我現在有多想殺了你嗎?」
禹卿辭的雙目幾欲噴火,彷彿要將禹長卿焚燒殆盡。
「那你殺啊,動手啊~」禹長卿神情猙獰的笑道。
禹卿辭聞言指尖又用力了幾分,隱約能夠看見暴起的青筋。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直至二人雙眼布滿可怖的血絲。
禹卿辭這才猛地將禹長卿推了一個踉蹌。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從牙縫裡溢出喘息聲。
「居然不下死手,真可惜。」
禹卿辭唇角勾起弧度,似笑非笑:「你我的墳墓不會是這裡,否則她回不了家。」
「那又如何,反正她喜歡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幹嘛要在意她的死活。」
「再說了,這世界這麼噁心,毀了不就好了。」
禹長卿撫了一下自己脖子,看向禹卿辭冷笑道。
禹卿辭聞言,眸光陰狠凝視著他,「誰也不能對她不利,就連我也不行。」
「真沒意思。」禹長卿小小的身子斜靠在枯樹上,輕嗤道:「這本破書,你我居然是最大的老鼠,真讓人噁心……」
禹卿辭聞言,自諷道:「至少能讓我遇到她。」
「但,這卻是她的難。」
禹長卿斜睨他一眼,羽睫緩緩垂下,眼前恍若又浮現那日遊樂園的場景。
「你要是喜歡泡泡的美麗,就應該助它高飛入空。」
「你的夢境太黑暗了,一點也不好,帶你來看看我的夢。」
「這是什麼?」
「這是旋轉木馬。」
「小長卿~」
漫天泡泡撲面而來,五彩繽紛,她笑著,朦朧光暈美的如夢似幻。
……
一切都恍如昨日。
他這一生,就僅僅只有那一瞬間的光。
果然啊,他抓不住泡泡,也抓不住她。
想到這,他唇角勾起一抹苦澀,隨即又正聲道:
「我切斷了她和那東西的鏈接,你只要維持住妖力,壓制即可。只剩半月,玄藺就會化龍,帶你我上絕神頂,那有你想要的東西。」
禹卿辭:「嗯。」
沉默,如死一般無盡的沉默籠罩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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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
禹長卿薄唇輕啟,聲音中帶著幾分不甘:
「禹卿辭,如果你我不是一體,如果是我先遇見她,我一定不會輸給你。」
禹卿辭嗤笑一聲,斜睨著他,滿是不屑:「一子慢,永遠,滿盤皆落索。」
禹長卿扭過頭來,神情傲然,帶著挑釁:「怎麼?怕了?」
「怕什麼?你這有空隙,不也沒成功嗎?」
禹卿辭劍眉輕挑,嘴角掛著一絲嘲諷。
「我只是沒你會裝而已。」禹長卿嘴角抽搐兩下,神色間滿是輕蔑。
「那沒辦法,她就喜歡我裝。」禹卿辭眼底的得意肆意溢出。
「嘖~反正最後你我也活不了,她回到她的世界,還會遇見其他人,誰也不是贏家。」
從來只有自己,最是了解自己,知道說什麼話,最容易重創。
果不其然,禹卿辭的眸光瞬間暗了下去。
心間猶如裂開了一條巨大的縫。
半晌。
「無所謂,我只要她活著。」
「你不怕她忘了你嗎?」
「那是以後的事,至少現在,她心裡只有我。」
———
翌日。
童歡悠睡眼惺忪間,伸手向身旁探去,卻只觸摸到一片冰冷的空寂。
她猛的睜開眼睛,坐起身來,轉頭四顧,試圖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然而,房間里除了她自己的呼吸聲,再無其他動靜。
「卿辭……不在了?」
就在她的心快要沉到谷底之時,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了床頭那熟悉的一角。
定睛一看,是一張字條。
那熟悉的字跡讓她瞬間認出這是禹卿辭留下來的。
她心中一喜,趕忙拿起字條,一如從前那般內容:
「悠悠,洗澡水已在屏風后,衣服在床尾,不會梳頭,便等我從朝會回來再梳。」
童歡悠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心中湧上甜蜜的喜悅,接而踩著鞋子朝著屏風後走去。
熱水溫度正好,灑滿了她喜歡的臘梅花瓣。
緩緩將身子浸入其中,雙手捧起水,清理著昨夜留在身上瘋狂纏綿的痕迹。
溫熱的水流最是讓人放鬆,也最容易讓人思緒清晰。
洗著洗著喜悅淡去,她又陷入沉思,秀眉輕蹙。
卿辭回來了,那長卿是不是又回到夢裡了……
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
一個人整整五百多年都在黑暗中,重複著那些痛苦記憶的畫面。
童歡悠仰頭,眼底染上一抹心疼:「那得,多累啊……」
重新換上衣裙后,她又嘗試著喚了幾遍系統。
依舊是無人應答。
「難道是……機器壞了?拿去保修了?」童歡悠若有所思的點頭,一邊思索著一邊向院門走去。
手剛觸碰到院門,就又給彈回來了。
童歡悠:……
「臭卿辭!你居然還關著我!出門踩井蓋掉下水道吧你!!」
———
蒼隕殿。
禹卿辭斜倚在王椅之上,忽覺鼻尖微癢,然他未多在意。
猶如觀戲般俯瞰底下一眾妖王逐一稟報著虛假的領地狀況,
甚至幾人說著說著竟開始相互配合,竟商議起了他的後宮之事。
不用猜,便是因昨日收下樹王之女這一事情。
「雖說主上近些時日忙於公事,但終歸您的子嗣才是如今北荒的最大要事。」
鵬羽上前一步,手中呈上一卷冊子,恭聲道。
「此乃我等各族精心挑選的女妖名冊,若是有能得主上青睞的,日後也好為主上開枝散葉。」
「不曾想,諸位竟如此關切本尊的後宮,但可惜了,本尊已有認定之人,這份好意,只能拒了。」
禹卿辭以手撐著額角,神情慵懶,唇角噙著笑道。
鵬羽及眾妖王面面相覷,互相遞了遞眼色。
稍許沉默后。
鵬羽小心翼翼試探問:「臣斗膽請問,此女究竟是何人?」
禹卿辭鳳眸微眯,緩聲道:「昨日見一女,其氣質如蘭,為人謙和,自那之後,本尊眼底再容不下其他人。」
眾妖王面露驚詫。
昨日?昨日難道是……樹王之女?
樹王心中倒是有一分僥倖的暗喜。
果然,他猜的沒錯,禹卿辭會喜歡他女兒這款。
一旁的麟尹眸光一轉,上前道:「能得主上心儀之人定是「惠質如蘭,可終歸後宮豈能只有一人,開枝散葉怕是難當此重任啊……」
禹卿辭聞言,眸光幽寒:「本尊的事,何時輪到你們置喙?莫不是覺得本尊太過仁慈?」
眾妖王聞言,紛紛跪地,齊聲道:「主上息怒,我等不敢。」
禹卿辭掃了他們一眼,已然有些不耐與他們做戲:「若無其他的要事,便退下吧。」
眾妖王正欲還要開口進言,瞥見那逐而蔓延的寒氣,終究是住了嘴。
於是乎躬身行禮,退出大殿。
一時間,眾妖王皆是將所有視線皆落在樹王身上。
自己的人雖說安插不進去,這樹王本是不願受人擺布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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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可以藉此旁敲一番,萬一能知道這年輕妖尊的弱處呢……
只見鵬宇率先滿臉堆笑,拱手說道:「樹王啊,恭喜恭喜,令愛能得妖尊青睞,實乃樹族之幸啊!」
鱗尹也跟著附和:「是啊,這日後樹族在北荒的地位定然更上一層樓。」
「哪有哪有,這是都是主上青睞有加,是小女的福氣。」
騰燼也不是傻子,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無論他們領土爭奪多麼兇狠。
也好過集體被壓一頭的好,自己在自己的那可是至高的妖王,如今臣在這年輕妖尊底下。
而且還是人和妖結合的妖尊,屬實不能臣服。
眾妖王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看似恭喜,實則各懷心思,暗流涌動。
———
眾妖王退去后,殿內又安靜下來。
玄藺恭敬地垂首站立在一旁。
禹卿辭眸光淡掃,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桌面,只見一道銀光乍現。
光芒之中,一朵紅色的花朵緩緩幻化而出,那花朵通體晶瑩,散發出微微光暈。
「將這聖珠花送去碎寧軒。」禹卿辭淡聲道。
玄藺微微一怔,隨即應道:「是,主上。」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聖珠花,轉而黑煙一閃,便消失在了遠處。
這次,布局的人將自己劃為了中心。
禹卿辭見他離開了,重新靠向椅背,閉上了雙眸。
半月,只剩半月……
夠多了,夠我再多學一些新髮髻了。
———
院中。
童歡悠一臉煩悶地坐在院子里的鞦韆木馬上,雙腳用力一蹬,鞦韆木馬便高高地盪了起來。
髮絲在風中肆意飛舞凌亂不堪,幾縷碎發調皮地貼在她泛紅的臉頰上。
裙擺也隨著劇烈的晃動而飛揚。
她的雙眸透著煩躁,隨著鞦韆的擺動,嘴裡還時不時地嘟囔著什麼。
「關關關!就知道關!畫個圈圈詛咒你們,吃速食麵沒有調料包。」
她越想越氣,鞦韆木馬盪的就越高。
結果一個沒控制住,整個人瞬間飛了出去。
「!!!我靠!!!」
空中飛人!
然在此時,暗紅色身影出現在庭院。
只見他神色一緊,衣袖一揮,一道柔和的光芒瞬間將童歡悠包裹住。
下一秒,童歡悠便穩穩地落入了那溫暖的懷中。
「這難道是,悠悠新的技能術法嗎?」
聽見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氣不打一處來。
她忙不迭地推開那堅實的胸膛,癟著嘴道:「下次學個可以將你砸暈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