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只為碎銀幾兩
坐在晃晃蕩盪的馬車裡,鳳汐離有些茫然,這裡的帝王這麼好相處的嗎?怎麼感覺每次自己要惹他生氣了,他卻還能好好的問自己為什麼?
也不知道陛下他什麼時候放沐沐回來,他不去招待褚國使臣,讓那些人在雅安城亂竄,也不怕造成什麼騷亂嗎?
「停車!停車!趕緊退回去,沒看見我家大小姐先走上來的嗎?」正想著,外面傳來一陣吆喝聲,馬車一陣搖晃后停了下來。
她剛皺起眉,車簾被夏鳳掀開,「小姐,前面有輛馬車想要先過橋,讓我們退回去給她讓路。」
「退回去?」她疑惑,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對方是誰?」她問。
「像是戶部侍郎家的女兒。」夏鳳回道,那輛馬車在很多不起眼的細節處都鑲嵌了珍寶,極盡的奢華。
「嗯?怎麼有些耳熟?」她心中嘀咕,外面再次吵起來,馬車竟前後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她心中一驚,上次摔落馬車的情形在腦海中不停的閃過。
她瞬間白了臉色。
「出去看看。」夏鳳點頭,替她掀開車簾。
駕車的康決見她白著臉從車廂中走出,心中一緊,這回定得護好小姐。
看著對面珠光寶氣的馬車,她一陣無語,連駕車的馬匹頭上都帶著一枚菱形的寶石,陽光下還不時的閃著光。
她看的眼疼,被小心的扶下馬車,而對面的依然不見正主,只有車旁的幾個小廝婢女類的人在不停的推搡她的馬車。
「你是哪家的人?怎能如此不講理?」康決站在最前面,一身冷煞之氣,尋常的小廝根本不敢上前。
「什麼講理不講理,我們小姐的馬車踏上了這座橋,就理應我們先走,你們速速退去,若誤了我家小姐的大事,你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對面的小廝遠遠地叫罵著,就聲音聽著能唬人,那眼神可是心虛的很。
鳳汐離氣笑了,這座橋是不太寬,兩輛馬車並排的話是有些危險,但是她的馬車都走到快一半了,對方卻讓自己退回去?
誰的臉這麼大?
「我的馬車已行至一半,不方便退回去的。」她還沒見過馬兒駕著車還能退著走呢!
這些人是沒常識還是沒事刷存在感呢?
「有什麼不方便的,調轉個方向就好了。」對面的人說著就要來牽她們的馬,康決「啪」的一下拍走了那人的手。
「放肆!郡主的馬車是你一個小廝能動的?」他怒喝。
什麼?郡主?那個想冒頭搶功的小廝嚇得腿一軟,拐了兩下差點沒摔地上。
周圍圍了些人,一臉疑惑的打量著雙方的馬車,鳳汐離的馬車就是丞相府里普通的一輛,沒什麼裝飾,而對面的馬車用料講究,周身的貴氣快要溢出二里地了。
怎麼看都像郡主是在那輛馬車裡,而不是這輛光禿禿的馬車。
鳳汐離翻了個白眼,勢利眼不管在哪裡都不嫌多啊。
「沒人規定我離佑郡主不能坐這種馬車吧?」她厲聲發問,一身郡主宮裝站在那裡,皇家的風範自然傾瀉而出。
眾人一驚,看向她的眼神閃著晶亮,離佑郡主?前段時間陛下親封的那個?
對面的正主終於掀簾下車了,一身月牙白的緞面織錦長裙,外面還罩著一層薄薄的流光紗,走動之間似是波光流動,瞬間就惹來一陣驚呼。
「下人不懂事,擾了郡主殿下,我這就杖責,以儆效尤。」盛裝的女子冷淡的吩咐下去。
剛剛去攔馬車的那幾人,立刻就被突然冒出來的侍衛按在橋中的護欄上,啪啪啪的板子就打了下去。
一瞬間,橋上的哀嚎聲響徹雲霄。
鳳汐離臉色一黑,這姑娘好手段,轉移視線玩的不要太溜。
「小姐,她是戶部侍郎家的大小姐范長思,她的姨母是陛下的良妃娘娘,碧瑩公主是她的表妹。」夏鳳小聲的湊近告知。
好傢夥,我說這麼熟悉呢?原來是茶文宴上欺負長君的那個小姑娘的家人,真不愧是一家人,囂張跋扈的一樣一樣的。
能這麼硬氣,估計是覺得自己有個當皇帝的姨丈吧。
她看著嚎叫的那幾人,卻沒有絲毫同情,從他們熟練的阻攔開始,就知道平日里也沒少干這種仗勢欺人的事,只是這次踢到鐵板了。
但是她不同情,周圍的眾人卻看的同情不已,畢竟被打的是和他們一樣都是一般人。
看著這幾人已經被打的眼淚鼻涕橫流了,鳳汐離搶先喊出了口:「住手!別再打了!」
她紅了眼眶,上前幾步,看見那幾人身後都已見了紅,然後一臉心痛的說:「這位姑娘,我原以為你只是略施小懲而已,怎會下這樣的重罰?」
眾人一懵,心中疑惑:還不是因為得罪郡主你了嗎?
鳳汐離輕吸一口氣,看著已經趴在橋面上喘氣的幾人,眼中閃著瑩瑩淚光,「姑娘,下人也是人生父母養,他們也有家人,也是別人的父母孩子。」
「辦了錯事適當懲罰一下就好,這樣打,萬一打出個好歹來,這讓他們的家人如何是好呢?」她有些哽咽,似是真的心疼他們。
是啊,下人的命也是命,他們普通百姓的命也是命,憑什麼這些達官顯貴出門,他們就得退避三舍?
眾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又覷向那位身著華貴的姑娘,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麼心狠,若在她自己府中,不知道犯了錯的下人又會遭受何種毒打?
他們中也有不少家人都在富貴人家做活,只為碎銀幾兩,卻要時不時的忍受皮肉之苦。
對面的姑娘眼中怒色一閃,輕蔑的視線掃來。
靈思說的人就是她啊,現在成了郡主果然不一樣了。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們莽撞在先,受些皮肉之苦也無可厚非。」這位姑娘還是一貫的雲淡風輕。
「既如此,那我先過……」她話沒說完,就被一聲驚呼打斷了話頭。
「長思姑娘,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