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周九千歲
「仙人入凡塵,就會結下因果。你手中的銅錢,即為因果所化,乃是真正的仙家之物。」
李靈運簡要做出說明。
不料,周瑞安聽到這話卻是眼前一亮。
「國師的意思是,我還能靠著這枚銅錢,讓仙人滿足我的其他願望。」
李靈運搖頭:「以前可以,但是現在不行了。」
「為什麼?」
「因為桃仙已死。」
這話打破了周瑞安的幻想。
他當即告辭,回到家中,打算將壓在床頭的銅幣取來。
從今往後,隨身佩戴。
而今,有了李靈運的首肯。
道觀的興建提上了日程。
……
李靈運又停留了半個月,直到秦王妃的腹中顯懷。
他覺得此行圓滿,就打算離開了。
至於桃花道觀之事。
眼下周瑞安尚在北平,自己暫時不用分神。
再不濟,還有身為劍侍的胭脂兜底。
他留下也沒有意義。
因為武穆既然選擇把事情挑明,就代表他還有備選的方案。
這種事情只能見招拆招。
最好引得武穆有一日落網,再親手將其斬殺,那才是一勞永逸之策!
……
他剛走不久。
秦王就抬了一位妾室入王府,正是神女胭脂所化。
她以李靈運的姓氏為號,就叫「李胭脂」。
李胭脂一入王府,就深得秦王的寵愛。
秦王打算等到王妃的嫡子誕下,秦王府有了繼承人,再把李胭脂的位置提成側妃。
他主動退讓幾步。
想來,王妃也是一個拎得清楚的。
這場因為神女觀引起的風波,至此消弭。
……
李靈運帶著徒弟南下,經過了周氏宗族所在的肅寧縣,順路進城看看。
師徒倆最終選定了一處茶館。
這裡有得吃,還能歇腳,更有故事可以聽。
二人剛坐下不久。
樓底下的說書人忽然一拍醒木,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書接上回。先帝駕崩,託孤九千歲。外有狼族環伺,內有奸臣當道。值此危難之際……」
不得不說。
這位說書人的功底不錯,吐字清晰,語調圓而多變,甚至可以駕馭多條男女的聲線。
時而太后哭泣,時而奸臣威逼。
再到後來登場的九千歲周元。
聲線頓時變得宛如流水一樣清澈,比起唱腔的戲子還多幾分婉轉。
朱宜靜哪裡聽過這種波瀾起伏的故事,頓時入迷了。
但說書人的惡性就見於此處。
好不容易,他們聽到了太后與新帝請九千歲出面,準備清理朝堂之上的奸臣。
前面的情緒已經鋪墊到位了。
這接下來的發展才是看點!
但說書人一搖摺扇,賤兮兮的看向眾人。
「今兒就說到這裡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各位客官明日同一時辰再來。」
聽到這話,四座頓時一陣唏噓,但茶館里的人很快就散了。
李靈運帶著逐漸暴躁的徒弟,一併離開。
剛出茶館不久。
朱宜靜一臉不快:「師父,那人是真的拖沓,做事一點都不利落。好好的一個故事,不一口氣講完,我看明日誰還來。」
李靈運見她氣鼓鼓的,笑了起來。
「為師的徒兒就是不一般。對,這故事講得太次,明日不來了!」
這話可把朱宜靜惹急了。
她一把揪住無良師父的袖子,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前後矛盾了,歪過臉去,嘀咕道。
「師父說的不算。」
「行,聽你的,那咱們明日再來。」
李靈運拉著徒弟走在街上,目光望向左右,發現有不少店鋪全部掛著招牌。
「九千歲遠房侄孫所開書鋪」
「九千歲親口誇讚過的糕點」
「九千歲握過手做成的包子」
……
諸如此類,凡是帶著「九千歲」三個字的鋪子,幾乎是門庭若市。
哪怕周元還活著。
他恐怕都想不到,自己活著的時候,只要提起名字就能讓小兒夜裡不再啼哭。
結果,現在他的名頭,兜兜轉轉竟然演變成了財神爺在世。
這要是再持續幾年。
肅寧縣的財神爺都得改姓周!
朱宜靜也注意到了這清一色的招牌,忽然突發奇想,轉頭看向自家師父。
「我聽說師父早年也是遊歷天下的。」
「不知,師父可曾見過九千歲?」
聞言,李靈運眉頭一挑。
徒弟這問題算是問對人了。
九千歲周元。
這傢伙不論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里,最終的死法都與他有關。
李靈運點了點頭,肯定徒弟的疑問:「見過。」
這話立即吸引了朱宜靜的注意。
她連忙挽住師父的胳膊,嗔怪道。
「師父你既然知道,剛剛還要看我笑話。快給我講講,九千歲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李靈運下意識想要蹦出一句「死太監」。
可是又不想壞了徒弟的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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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要是知道了周元的面目,肯定對明日的故事就不感興趣了。
他微微一笑:「為師突然覺得,那說書人說得很對。」
朱宜靜有些莫名其妙:「他哪裡對了?」
「有句話說得很對,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李靈運這話剛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
朱宜靜意識到被師父騙了,氣呼呼道。
「師父,看劍!」
……
又是一日過去。
師徒倆從茶樓出來。
這次朱宜靜如願以償,聽到了故事的後續,口中盛讚「九千歲真乃英雄人物」!
然後,她又想再等一天。
李靈運卻是帶著她去租了馬車,即刻就要離開。
朱宜靜正準備抗議師父的不近人情。
這時,李靈運的聲音飄了過來。
「你聽完了茶樓的故事,剩下的部分換師父說給你聽。」
「好耶!」
朱宜靜一臉高興的答應下來,還在為自己可以聽到新的故事而高興。
但是很快。
她的高興就變成了一樁往事。
因為在別人嘴裡英明神武,光明磊落的九千歲,到他師父嘴裡就變成了一個無惡不作,泥古不化的老不死。
對朱宜靜這種年紀的女孩來說。
再沒有什麼,能比她們心中的英雄突然變成了一個惡人,來得傷害更大。
朱宜靜有些不能接受。
「師父,你是不是故意氣我。」
李靈運聲音淡然:「他就是死在為師手裡的。」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為師會說謊,說書的人也會說謊,唯獨死去的人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