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舊故里舊人在

嘉蘭院。

宜修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

「各位妹妹來的真早，都說過不用來請安。」

「給側福晉請安，側福晉這是哪裡話，我們可不能壞了規矩不是！」

兩側座椅上，齊氏沒有說話，反倒是湯靜言嘴快說個不停。

話音剛落，見周圍人都沒搭話，倒顯得她臉上訕訕。

宜修淡淡看了眼，心裡忍不住嘲諷真是個蠢貨，但還是開口解圍。

「湯妹妹嘗嘗我這裡的茶，剛出的雨前龍井可喜歡？」

眼見著有台階，湯靜言也不再多言，趕緊嘗了一口，忍不住誇讚。

胤禛剛被封為和碩雍親王，府里的女人也不算多。

齊月賓和湯靜言都是格格，宋氏本是胤禛身邊的貼身侍女，有了大格格后，便成了侍妾。

另外還有兩個侍妾，姜氏和孫氏，出身低微，都是其他王爺送來的人。

看著一旁空空如也的位置，宜修有些疑惑的問道。

「宋妹妹還沒來嗎？」

「側福晉是不知道，宋氏也不知道帶孩子的，大格格每晚哭個不停，我在隔壁院聽得清清楚楚，鬧得整宿都睡不著。」

湯靜言剛放下茶盞，就忍不住搭話道。

宜修這才想起，前世大格格未滿周歲便早夭，宋氏為此傷心了好一陣。

這一世想來也是時日無多。

同時她也注意到，齊月賓臉上閃過一抹失落。

想起前世年世蘭小產，齊月賓為胤禛背鍋，一生纏綿病榻，無子而終，也算是個可憐人。

要是這一世，她不與自己為敵，或許自己手上也不用沾上因果。

「可是大格格身體出了事？」

齊月賓終於開了口，語氣中還帶著關切。

一旁的湯靜言無所謂道。

「我怎麼知道？」

「有病就去請府醫，整晚在那裡叫，吵的人頭疼。」

「畢竟是王府里第一個孩子，鬧騰些也是應該的。」

「大家都是姐妹，可要早為王爺綿延子嗣，為皇室開枝散葉！」

這話說的大家的臉上都是一陣尷尬，想生也沒機會呀！

胤禛整日忙著朝政，很少在後院住下。

眾人就是想見一面也十分不易，偏偏叫宋氏給撞上了。

就在說話時，一道人影緩緩走了進來，正是宋氏。

「宋芸拜見側福晉！」

「最近照顧大格格太累了，大格格離了妾就哭鬧不止，妾實在是走不開所以來遲了，還請側福晉恕罪！」

說完不等宜修開口，直接起身坐在了椅子上。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將周圍人放在眼裡。

這姿態那裡是在請罪，分明就是在挑釁。

明擺著嘲諷在場的人都沒孩子。

宜修也微微皺起眉頭，宋氏簡直是在樹敵。

她這番話說的，她可是生養大格格的人，誰敢說她半個不字。

要是罰了她，自己不僅會擔上善妒的名聲，還要落得個苛待皇嗣的罪名。

湯靜言氣的眼睛一瞪，剛想開口說兩句，就被宜修一個抬手打斷。

「宋妹妹說的哪裡話，你可是王府的功臣。」

「我也正想著，等大格格滿月後，就跟王爺講讓你當格格。」

聞言，在場幾人都變了臉色。

齊月賓抿了抿唇，表情看不真切。

湯靜言臉上想是吃了蒼蠅般難受，從入府後，她就一直瞧不上宋氏，時不時還嘲諷兩句，現在倒好，兩人就要平起平坐了。

宋芸聞言臉上閃過一抹狂喜，可隨後又被一股濃郁的憂愁澆滅。

姜氏和孫氏兩人望向宋芸的目光中，有羨慕也有嫉妒。

三人同為侍妾都住在一個院子里，憑什麼她有這麼好的運氣。

宜修坐在主位上，將眾人的表情一一看在心裡。

「大格格最近身體可好？」

「多謝側福晉關心，大格格很活潑，就是太粘著妾了，雖然累但妾心裡是高興的。

宜修心中微微一愣，這人說話誰都要刺一下才好受臉上卻還是笑著。

「那就好！」

「現在府里就大格格一個孩子，眾位姐妹可要努力。」

「謹遵側福晉教誨！」

眾人在嘉蘭院不咸不淡聊兩句后，宜修就讓大家散了。

臨走時，看著宋氏匆匆離去的步伐，宜修心裡的懷疑更甚。

前世，她剛陷入懷孕的狂喜中，對宋氏和她的女兒根本不在意。

只要她生下孩子，嫡福晉的位置就是她的，所以沒打算對後院的孩子動手。

等到某天夜裡，清蘿院派人來請胤禛。

她才知道大格格已經一天高燒不退，那孩子沒挨到早晨就夭折了。

宋芸撲進胤禛的懷裡哭的死去活來，話里話外都是她這個側福晉的錯。

後來她更是因為這件事情被德妃訓斥，就連胤禛也都半個月沒再踏進她的院子。

害得她半個月心裡惶惶不安，差點見紅。

這一次，她才不會讓這盆髒水倒在自己頭上。

入內室后。

「剪秋，派人去清蘿院打聽打聽，看看大格格的身體究竟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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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這是懷疑宋氏說謊？」

宜修神色淡然，輕輕揉了揉額頭。

「她說的話我不相信，這後院不管出了什麼事，都算是我失職，更何況是皇嗣。」

「湯靜言說大格格哭了整宿，宋芸卻說大格格只是活潑，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剪秋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立馬點頭道。

「奴婢明白了，這就去辦！」

還沒等她走出門，就被迎面而來的繪春攔住了。

「主子，宮裡派人傳話，說是德妃娘娘要見您！」

宜修愣了愣神，想起德妃最後留的一道懿旨。

烏拉那拉氏不可廢后！

究竟是榮耀，還是枷鎖。

「去套車吧，剪秋，你先陪我進宮去！」

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沒在繪春面前提起宋芸的事。

畢竟這事可大可小，越少人知道越好。

......

永和宮外。

看著熟悉的紅牆黃瓦，宜修心裡感慨萬千。

一入宮門深似海可不是說說而已，多少的紅粉佳人都在這裡面被磋磨。

剪秋站在旁邊，見主子一臉愁容，忍不住說道。

「主子，竹息姑姑沒來。」

宜修也回過神來。

她一介庶女嫁給胤禛做側福晉算是高攀，德妃雖然不喜歡她，到底也沒故意為難。

每次進宮，竹息姑姑總會禮數周全的站在殿外迎接，可今日卻不見人影。

宜修心中頓感不妙，連帶著腳步都停了下來。

「主子，我們還進去嗎？」

已經猜到裡面的人是誰，宜修的手不由得攥緊，眼中劃過一抹怨恨，隨即歸於平淡。

「來都來了，再不進去娘娘該等急了。」

剪秋只能扶著她走上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