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馬留下，人走
陝甘寧土匪情況十分嚴重，主要分為普通股匪和「政治土匪」?。
有哥老會為骨幹的土匪，也有果軍潰兵的散兵游勇，更有統字輩驅使或者直接參与組建的匪幫。
來去如風。
二十多匹馬，算是小股土匪，通常以劫掠行商為主，並不會輕易殺人。
「看清楚了？」為首的一個問道。
「看清楚了，只是一幫北平來的學生，花了錢租了兩騾車，估計是要去延安的，沒有油水，還容易招惹到麻煩。」
「你在教我做事？」領頭的舉起槍朝著天空開了一槍，隨後說道：「圍了。」
兩個車夫很熟練的停下車，然後跪在地上，雙手捧著鞭子，顯得順從。
陸佳佳交代了一句：「裝作驚恐的樣子。」
都不用裝，這些學生驚慌了一會兒，王雨掏出槍，說道：「司令，你找機會逃。」
司令？
同一車的學生好奇心戰勝了恐懼，王雨抿緊了嘴唇，顫抖的手竟然不顫抖了。
「都別亂動，沒有陣地，在這樣空曠的地方，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
二十多人騎著馬呼嘯而至，把兩輛騾車團團包圍，跪在地上的車夫被馬蹄濺起的塵土嗆的閉上眼睛，依舊跪在地上說道：「諸位王爺，小人手裡沒錢，工錢已經交給了家裡。」
匪首擺了擺手，塵土散去后，看著車上低著頭的眾多學生，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問道：「北平來的？」
王雨已經豁出去了，突然掏出槍對準匪首扣動了扳機，但是槍沒有響。
「會開槍嗎？知道什麼叫做開槍嗎？」匪首調侃了一句，說道：「膽色不錯，這女的，搶了，放他們走。」
土匪們哈哈大笑起來。
「於小塗，你出息了啊？之前一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現在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老師知道嗎？」
匪首聽后一愣，定睛望去，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再定睛看騾車上的人，他慌張地丟掉步槍，跌跌撞撞的下馬，如一個龜孫子一樣，點頭哈腰的跑到陸佳佳的面前。
「小師姐。」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姐啊？？」陸佳佳反手一槍托砸在他的腦袋上，砸的頭破血流。
於小塗擦都沒敢擦，努力爬起來，伸出腦袋，咧嘴笑道：「小師姐，沒想到我還能看到您。」
笑著笑著，流出了眼淚。
這些年，他過得苦啊。
在軍統內飽受排擠，有什麼好處都是王一銘的，背鍋的都是他，想學王一銘撈一個外勤，卻是到陝甘寧這邊當土匪，伺機搞破壞。
「你的人好像不太聽你的話！」
於小塗聽罷，抹了一把鮮血怒吼道：「想造反啊？都把槍放下！」
正當這些土匪猶豫的時候，突然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原本他們以為的學生，此刻一個個舉起了槍，四個交通員也掏出了手中的槍。
「於小塗。」
「小師姐。」於小塗眼淚啪嗒啪嗒的，他無權無勢，在軍統中要不是資格老，早就被陷害致死了。
同門四個，就屬他沒出息。
一個江南獨立軍司令，一個江北十數萬兵力副司令，王一銘混到總部當了科長，只有他。
「向我繳械，丟人嗎？」
陸佳佳想到曾經情報學倒數一二三四，那時候訓練，雖然辛苦，但他們四個感情一直很好。
於小塗木訥，不愛說話，陸佳佳對他照顧頗多，要不然也不會在認出后，乖乖的跑到她面前，任憑處置的樣子。
如果是王一銘，王一銘有兩個選擇，一，帶著隊伍跑的遠遠的，二，把她綁了，送武漢。
唯獨不會像於小塗一樣，好似犯了錯的孩子。
「不丟人，不丟人。」
說著，於小塗毫不猶豫地對著不願意繳械的兩個人分別開了一槍，說道：「這兩個，軍統的，是來監視我的，剩下的，都是一些潰兵，隊伍被鬼子打散了，落草為寇的。」
陸佳佳點了點頭，面對驚慌不已的土匪們說道：「繳槍不殺。」
有兩個自認自己手上沒有血債，高舉著槍跪在地上，和還跪在地上的車夫對視了一眼。
其他的土匪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突然翻身上馬逃離。
「打！」
陸佳佳開了一槍，隨後調轉槍口，快速又開一槍，只來得及開了幾槍，大部分的土匪都逃離了。
學生們噼里啪啦的開槍，驚的騾子和三匹馬剛要逃竄，就被拉住了。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為什麼不逃？」陸佳佳放下槍，問兩人。
「回長官的話，我們手上沒有血債，我們團被鬼子的一個小隊打得潰散了，我們也被俘了，最近才逃了出來。」
陸佳佳把目光瞟向於小塗，於小塗點了點頭，證明他說的沒錯。
「馬留下，人走。」陸佳佳掏出了十來塊大洋丟了過去。
「謝長官。」
陸佳佳轉頭問道：「小塗，去把我的馬都牽回來。」
於小塗正害怕小師姐也給自己丟幾塊大洋呢，聽到后，立即從交通員手裡接過韁繩，賓士在黃土地上。
原地等半個小時，於小塗才把能找到的馬都找回來，對小師姐更佩服，所有被擊中的土匪都是后心中彈。
到底是射擊第一名的小師姐啊。
「小師姐……」於小塗滿面乾涸的血跡笑嘻嘻的走到陸佳佳的面前。
陸佳佳坐在石頭上，招呼他過來，然後給他擦拭臉上的灰塵和血跡，酒精清洗傷口，消毒后，才說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於小塗動了一下腦袋，疼的他齜牙咧嘴，倒吸了一口涼氣才說道：「小師姐去哪我去哪。」
「那就走吧，去延安。」
於小塗應聲。
再次繼續走，沿途沒有再遇到馬匪，晚上露營，王雨才找到機會。
「司令，你就這麼暴露自己，會不會有很多人來殺你？」王雨無比擔憂。
「應該不會，軍統就算知道了，也拿我沒辦法，如果在淪陷區，可能會有點麻煩，但是在這裡……不過你說得有道理，我得防範一下。」
說著，就讓於小塗把他聯繫軍統總部用的電台給拿過來，發了一封明碼電報，於小塗手指頭在一旁手指頭扣著，越扣臉色越難看。
「小師姐，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不都在揣測我在哪嗎？我就正大光明的告訴所有人，我投延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