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來者何人
「哎,別別別啊。」
衛滄只比衛肖年長兩歲,偏偏是衛城主的弟弟,所以輩分比衛肖大了整整一輩。
兩人在三角岩時,誰也不服誰,見面總要比劃兩下。
如今再見面,衛肖卻一副沉著冷靜的模樣,絲毫沒了當初那樣的鋒芒,不禁讓衛滄嘖嘖稱奇。
若論相貌,兩人也有幾分相似。
只是經過一年京城的養尊處優,衛肖曾經黝黑的肌膚稍微養白了些,身上的利刺和鋒芒,也盡數收斂進了身體里。
而衛滄,還是鋒芒畢露,渾身利刺的模樣,眼尾上挑,黑色的額帶壓在濃眉之上,顯得整個人越發地不羈。
見衛肖不答,衛滄繼續問,「你的陛下呢?怎麼還不召見我?」
這次衛肖開口了,聲音含了几絲冷意,「對陛下說話放尊重些,否則到時候乾娘也救不了你。」
衛滄撇了下嘴。
三角岩城坐落三角地區,三不管地帶,三角地區夾在北戎、越國和晟國之間,因為地勢原因,易守難攻,土地又貧瘠,打下來的價值遠遠抵不上付出的代價,久而久之,就成為了飛地,容納了大量窮兇惡徒和流民逃犯,越發不受控制了。
如今因晟國的驃騎大將軍與三角岩城城主成婚,這塊飛地,就這麼微妙地變成了晟國的管轄地。
但在三角岩城長大的衛滄,早就習慣了沒人管,在三角岩城橫著走的日子了。
如今被姐姐趕到京城來,一想他就來氣。
衛肖與衛滄不同,他被收養時,已經記事,所以始終明白自己的身份與他不同。
而衛滄因衛家只剩下他們姐弟二人,他與姐姐從小相依為命,不到十歲就經歷了失去衛家,到奪回衛家,骨子裡始終帶著一股不羈和戾氣,除了他姐姐,別人的話一概不聽。
「想去哪?」衛肖問。
他領了命,就得完成。
衛滄眨了下眼:「去皇宮。」
衛肖:「那就去玉樓吃飯吧。」
兩個人各說各的,衛滄見一點也激怒不了衛肖,沒多久就覺得無趣了。
衛肖在前,帶著衛滄往玉樓去,但沒走多久,就察覺到不對勁。
他猛地一回頭,衛滄的侍衛跟在他後面,而衛滄,不見了。
衛肖抓住侍衛,「衛滄人呢!!」
侍衛無辜道:「不知道。」
很久沒有露出脾氣的衛肖,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他稍微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對話,立刻就猜到他去哪了。
「該死!皇宮!」
衛肖往腰上一摸,腰牌沒了。
他到就近的大理寺牽了匹馬,便立刻往皇宮去。
換班的守衛不認識他,導致他因為沒有令牌,被攔在了宮外好一會兒。
南書房內,掛著晟國地圖。
百里綺抱臂站在地圖前,與西司燭和林寄一起看晟國地圖。
思量著要如何恢復晟國。
如今最亂的,還得屬北地,因為北地地廣,而且土地貧瘠,如今鎮北王幾乎是抽幹了北地的兵力和財力,使得這一片本就貧瘠的土地,徹底枯竭了。
而其中靠近東邊稍微富裕些的地界,還都被越國佔去了,只能日後靠打回來。
反倒是安南和寧東,因土地肥沃,哪怕供養戰爭,也還能自給自足,不至於像北地一樣,徹底陷入飢荒,導致起義四起。
如今安南和寧東的兵力大量消耗,再加上她在瘟疫上不計前嫌,收復這兩地,會比北地要簡單一些,只要兩王投降或者溫水煮青蛙就可以了。
林寄指出如今北地瘟疫蔓延到的地方和具體情況。
「因鎮北王北上,北地陷入無主的狀態,所以各路牛神鬼蛇紛紛冒出來,都想做北地的王,才會導致北地亂象叢生。」
「這個時候,哪怕是北牧立刻接任鎮北王,三萬士兵也壓不住北地的暴亂……」
他正說著,殿外響起腳步聲,林寄一頓,三人一同回頭看了眼。
熟悉的衣角從門邊出現,百里綺也就收回了視線,看著北地的地圖,摸著下巴思考。
「此事必須儘快解決,若讓這些亂賊有了氣候,再想壓下來,就難了。」
哪怕後來賑災糧大都能到災民的手裡了,但北地太大,鎮北王北上得早,北地百姓又兇悍,不少地方早就起了暴亂,並且有些地方軍已經有一定的規模了。
她說完這句話,忽然察覺到空氣有些不對勁。
隨後又後知後覺的想到,衛肖怎麼回來了?回來了怎麼一聲不吭?
但她還沒轉過身來,便聽到利劍破空聲,南書房的尚方寶劍被林寄拿起來,朝門邊的人揮了過去。
西司燭抬手將她往身後一擋,「來人!有刺客!」
百里綺透過他的胳膊看出去,見跟林寄打做一團的人,穿著衛肖的衣裳,身量也和衛肖差不多,武功招數也和衛肖很像。
若不是林寄和西司燭的反應,她還真不能從打鬥的虛影中,判斷出這人不是衛肖。
但很快,她腦中劃過什麼,在林寄的劍就要刺進對方胸膛時,她連忙出聲。
「等等!別傷了他的命!」
林寄眸光一凝,手中的劍一轉,箭尖變成劍柄,撞在了對方的胸膛上。
隨著一聲悶哼響起,林寄回身一腿踢了過去。
衛滄雙手護在胸前,被這一腳踢得連連後退,後背撞在了門板上,再回過神來時,冰冷的劍已經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面前這個長得不像好人的男人冷聲開口:「不想死就別動!」
隨後,一聲清亮好聽的少女聲響起。
「衛滄?」
衛滄順著聲音傳來之處看去,寶藍色金綉雲紋的寬袖後面,探出來一張比寶衣金雲還要稠麗惑人的臉。
幾根玉白的手指搭在寶藍色金紋的綢衣上,往下壓了壓,完全露出了藏在後面之人的全貌。
黑金色的衣袍綉著龍紋,金冠玉珠,使得姝麗的面龐染上了華貴與威嚴。
衛滄一下愣住,直到他脖子上的劍又逼近了幾分,男人的聲音也更冷了,「說話!沒聽見嗎?」
衛滄看著不遠處笑著走過來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滿身的反骨,一下就散了。
連一絲反抗的心都提不起來了。
「衛滄……參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