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回家
林母這番話聽得林琛渾身不自在,怎麼聽怎麼彆扭。
倒不是說他本人有多高有道德標準和素養。
他們這些少爺小姐們,只要在圈子裡玩得開的,就沒有不懂這些彎彎繞的。
不同之處在於誰更保守,或者誰更玩得開而已。
潛規則放到暗處,就是供大家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笑料。
像他母親這般攤開了放在明面上說,即便知道是這個理,聽的人也必然會感到一陣羞恥難耐。
其程度不亞於當著的父母的面,展示瀏覽器的歷史記錄。
這不就是公開處刑嗎?!
況且,經他母親這麼一說,他們這群少爺小姐就像商場里供人挑選的商品似的,還是開業酬賓打折促銷的那種。
一個個緊著把他們往外推銷,生怕賣不出去。
要麼說風水輪流轉呢。
圈子裡這幫人平時出去點作陪的時候,不也一個個跟大爺似的,讓俊男靚女排好隊,一個個走到面前供他們挑選。
對方還得使出渾身解數,賣弄風情,想盡辦引起他們的注意,就為從他們身上多撈點好處。
只不過現在,變成他們上台賣弄風姿,京里來的少爺小姐坐在下面挑人罷了。
原本是等人伺候的主,現在卻反過來要屈尊降貴伺候別人。
這心理落差,擱誰誰一時半會兒也受不了啊。
林母看著自己兒子這副自尊心受挫的樣子,在心裡輕輕嗤笑。
想當初,她年輕的時候也有一股子心比天高的傲氣,終歸還是被現實磨平了稜角。
最終兜兜轉轉幾十年回頭看,發現父母們從前常說的那套不願意的大道理其實都是精髓,如果早聽,是要少有好幾年彎路的。
除非是名聲在圈裡里都臭爛賤的不入流家族,否則誰家爹媽能真把兒女往火坑裡推呢?
試問海口這群豪門世家出身的人,誰小時候又不是養尊處優,金尊玉貴?
但人總不可能做一輩子的少爺小姐。
都說十八歲是個門檻。
前頭享受了家族帶來的好處,後頭自然要捨身回報家族這十幾年的辛苦栽培。
除非你能耐大上天,即便不走這條捷徑,也能為家族帶來同等分量的利益和好處。
人到哪都得憑真本事說話,要真有這麼硬的腰杆子,那自然也有同等分量的話語權。
但如果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又想要接著享受家族帶來的好處,自然要有所犧牲,有所奉獻。
婚姻是一方面。
臉面則是另一方面。
既然想往上爬,那就不能嫌伏低做小的事兒丟臉。
一個人不要臉,會被大家指著鼻樑嘲笑。
可如果一群人都不要臉,那就誰也別笑話誰。
利益面前,臉面算個屁。
到時候好處讓別人吃了,難受的日子那才在後頭呢。
林母從挎包里掏出鏡子,簡單補了個妝,對林琛說道:
「你這幾天就別跟你那幫兄弟一塊鬼混了,再叫你說漏嘴錯失先機。」
接著,她咔噠一聲合上化妝鏡,「京里來人肯定要遍請海口名流,一會兒跟我去選幾套禮服,不光我自己試,你也得多挑幾件,爭取一出場就艷壓群芳,驚艷四座,叫人家一眼瞧見你才好嘞!」
……
……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第二天,姜芷就得匆匆趕回公司,沒時間再陪著兩個小孩在海口閑逛。
原本她也想過再把工作壓縮一下,多擠出一上午的時間。
可昨天下午的氣氛畢竟有些僵硬和尷尬,有長輩在的地方,孩子們多少都有些拘著放不開。
海口又遍地都是熟人,有很大幾率會再碰上一兩個商業合作夥伴,或者誰家太太夫人。
如果時候被拉到一旁談生意敘舊,反倒掃了他們遊玩的興緻。
於是還像前幾天一樣,只派了司機和保鏢跟隨看護,其餘一切自便。
柏鳶和秦令征在海口待了一個星期,等轉悠得差不多了,這才啟程返回京里。
秦令征也知道柏鳶已經說好,等溫以徹八月中旬坐飛機走的時候,會去機場送他。
既期盼著這天的到來,又有點擔心,等送人走的那天,柏鳶會不會觸景生情,也跟著一塊兒走了。
如果可以,他其實也想過乾脆借著這個機會留在海口,等考試成績下來,直接一塊兒入學,徹底杜絕隱患。
但一來,柏鳶什麼性格他最清楚不過。
一但她決定了的事情,旁人根本沒有置喙的餘地。
多嘴不但一點用都沒有,還會被對方反過來陰陽怪氣一番。
如此一來就得不償失了。
二來,他們是為了參加入學考試,才從京里飛到海口,屬於短期遊歷。
但如果未來三年都要在這裡定居,總不好這麼倉促,總要回去準備充分了再來。
到時候落地海口的第一件事情,必然就是參加名流聚會,把所有名流人士聚在一起,給大家提前認識的機會,互相混個臉熟。
也免得出現小說里常有的「狗眼看人低」和狗血打臉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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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就得提前半個多月就開始趕工。
從聚會場地、流程、擬邀嘉賓名單、各家族背景、各方勢力牽扯,都得提前了解熟識。
參加聚會的服飾更要提前一個月就開始定訂製。
總而言之,剩下這一個多月,可有得忙呢。
等兩人從飛機上下來,出了機場,坐上自家接機的豪車,隨著兩邊街景飛速後退,終於回到熟悉的京里大院,心中也不免生起一股安逸踏實的感覺。
外面的世界再好,總歸還是比不過從小長大的故土。
柏鳶一路勞頓,此刻隱有些疲憊,正半眯著眼睛坐在後座上休息。
突然,秦令征晃了晃她的胳膊,指給她看窗外路邊的行人。
「你看那人,是不是宋亦程,他抱著罐子擱這兒幹啥呢?」
柏鳶抬眸望去,果然看見柏油馬路邊上坐了個少年,懷裡抱著白色的陶瓷罐子,正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暗自神傷呢。
離得近了,秦令征看清對方的臉,見果然是宋亦程沒錯,於是叫司機在路邊停下,自己下了車。
「怎麼了,離老遠就看見你擱這兒——卧槽???你眼睛怎麼了?!」
之前離得遠,秦令征只能模糊看個大概,憑藉彼此的熟悉度,從身形上認出對方的身份。
可此時離近了一瞅,才發現這孩子兩隻眼睛跟夾了倆核桃似的,又紅又腫,這是看見他哭了,不然還得以為讓誰給揍了呢。
宋亦程抬頭,抹了好幾把眼淚,才勉強辨認出現在自己跟前的人是秦令征。
這一眼瞅過去,剛擦乾的眼睛里,便又飛速溢滿了淚水,宋亦程抬屁股從地上站起來,嘴巴一撇,嚎啕大哭得撲了上去,差點給秦令征撞了個跟頭。
「征子——嗚哇哇哇哇哇——」
給秦令征整得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頗為無助地看向柏鳶,尋求她的幫助。
宋亦程抱著秦令征宣洩了一會兒,好不容易過了那股傷心勁兒。
誰知一抬頭,又看見他身後不遠處,剛從車裡下來的柏鳶。
少年眼眶一熱,嘴一撇,鬆開秦令征,給他扔在身後,又轉而淚奔得撲向柏鳶。
「鳶姐——哇啊啊啊啊啊!!!」
柏鳶錯開半步,抬手抵在他腦袋上,不讓他靠近自己。
視線則盯著他懷裡抱著的陶瓷罐子,隱有預料地問道:
「怎麼了?」
宋亦程吸了吸鼻子,十六歲的大小夥子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沒了往日的精神頭,人也憔悴了不少,哭得心都快碎了,緩了好半天,才委屈吧啦地開口:
「姐……狗……我狗死了……嗚嗚嗚嗚……二毛死了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