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倒霉小狗
柏鳶走到近前,先將姜烽連人帶胳膊一塊兒扯回來,拽到自己身後。
與此同時,又上前一步,擋在小孩面前,直面薛澤:
「你是?」
即便薛澤已經摘下口罩,拉下圍巾,露出了自己那張隨便一劃手機,就能出現在屏幕上的帥臉。
柏鳶卻還是因為對方過於保守的裝扮,沒能在第一時間人認出他。
跟她大堂兄和小表妹堪比X光掃骨的眼睛沒法比。
薛澤聞言,彎起眼睛笑了一下,抬手把頭頂的帽子也拽了下來。
少年的發色還是像上次看到時一樣金光閃閃。
只不過,因為過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頭髮經過自然生長,根部已經生出了一段原生髮色。
此時金與黑斑駁的發色,抹去了不少網上說的王子型氣質,多了幾分不羈與野性難馴。
該說不說,看著有點兒野。
薛澤隨便抓了兩把被壓得有些塌的頭髮,將自己完完整整地展現在柏鳶面前。
「這回認識了嗎?」
他眨了下眼睛,拋出了一個閃閃亮的WINK。
「嗯。」柏鳶這才認出對方,輕輕點頭,以作認可。
只是柏鳶這邊認出來了,視頻另一端的裴縉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柏鳶將攝像頭擺得很往下,裴縉既無法通過視頻看見對方的長相,也無法根據聲音辨識出對方的身份。
唯一能接收到的信息,也就只有少年用帶著點兒驚喜和意外的聲音說道:
「好巧呀~」
以及柏鳶暗含笑意的溫和回應:
「嗯,很巧。」
聽得裴縉有些坐立難安。
薛澤短短的三句話,讓裴縉的內心百轉千回,越發不是滋味。
不禁在心裡暗自思忖,此時正跟柏鳶說話的是誰,他和柏鳶又是什麼關係。
這麼熟稔的語氣,想來肯定已經認識很久了。
比自己久……
也比自己跟柏鳶的關係更親……好。
正在他兀自糾結,猶豫著要不要說點兒什麼引起柏鳶的注意,讓她記起還跟自己這麼個大活人聊著天的時候。
屏幕中的畫面突然大幅晃動了一下。
裴縉心裡一緊,知道這是柏鳶又重新抬起了手機,下意識坐得端正了些,態度也擺得到位,不想在兩人的比較中,被對方給比下去。
等柏鳶的臉重新出現在鏡頭前,裴縉又有點兒緊張。
既期待柏鳶跟自己說點兒什麼,又擔心柏鳶說了什麼自己不想聽,或者是不願意麵對的。
還是說…..
他心念微動,眸光也亮了半分。
柏鳶想要將對方介紹給自己,或者將自己介紹給對方,開始讓自己走進她的人際關係,試著加深與她之間羈絆的聯繫了?
裴縉湛藍色的眼眸在此刻變得水汪汪的濕漉漉的,任誰看了都要有片刻的失神,難以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然而柏鳶隨手抬起手機,卻只是淡淡地交代了一句:「有點事,先掛了。」
裴縉:「……」
考慮到薛澤的藝人身份行蹤不便暴露給太多人知道,柏鳶並未跟裴縉解釋太多。
她等了三五秒,見裴縉只是隔著屏幕神色不明地看著自己。
看著像是在耍大少爺脾氣,跟她曾見過的幾次差不了多少。
也沒想著要哄,只當他不說話就是默認。
下一秒,沒有任何遲疑地按下了紅色圖標。
裴縉看著柏鳶的臉龐刷的一下消失在屏幕里,盯著已經退出視頻通話,轉變為聊天界面的屏幕看了一會兒。
直到手機時間一到,自動息屏。
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他昏暗不明,略有些狼狽的模樣。
彷彿剛才跟柏鳶輕鬆而愉悅閑談時的景象,只是自己的幻想,從未曾真實發生過一樣。
從九九重陽節當晚,在柏鳶生日宴的游輪上,看見那枚不知是何人送的胸針,到目前為止。
時隔幾個月,裴縉再次感受到了無形中橫在自己和柏鳶之間的,那道從未允許他觸碰過的屏障。
他依舊不知道柏鳶的過去,不知道她身邊都有哪些朋友。
雖然兩人有了契約做關聯,也因約定而成的每日互道早晚安,偶爾一通視頻電話,讓彼此之間的關係看似拉近了許多。
但他卻始終未曾踏足過對方的圈子半步。
這種被排除在對方世界之外的感覺,讓他的嗓子里像是有一顆刺橫了過來。
吐不出,咽不下,噎得慌。他下意識地去摸左側的胸口。
卻摸了個空,只能摸到自己內含蓬勃跳動著的心臟的胸膛。
裴縉嘖了一聲,收回手,有些煩躁地將手插進衛衣前的衣兜里。
這才記起柏鳶送給自己的那枚藍寶石胸針並未被他隨身攜帶。
早在收到后的當天晚上,就小心放進了防塵的盒子里收了起來,再未戴過一次。
想到這,裴縉眸光加深了幾分,從座位上站起來,有些煩躁地來回踱了幾步。
在回家取和猶豫要不要回家取之間反覆橫跳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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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屁股重重的重新坐回座位上。
少年將手橫在臉上,擋住部分表情。
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管那麼多閑事幹什麼呢!
不稀罕!
沒興趣!
與他無關!!!
他跟柏鳶不過就是相互利用的合作關係,跟合伙人還是保持邊界感最好!
知道她那麼多私事有什麼用!
看柏鳶,她就一點兒都不關心自己的私事和私生活,連自己的朋友圈都從未涉足過,或是感到過分毫好奇。
裴縉:…….
裴縉突然覺得有把箭好像跟迴旋鏢似的,剛被他親手擲出去,就又打著彎兒飛了回來,正正好好扎在他心口的位置,捅了個對穿。
扎心了!!!
裴縉僵硬的表情出現了一絲龜裂。
少年換了個姿勢,又開始思考起對方為什麼和自己不同,對他的私事不感興趣這件事。
想了一會兒,又有些忿忿不平。
自己難道是一個毫無魅力可言,從頭到尾連靈魂都很無趣的人嗎?
她怎麼就……怎麼能一點兒都不好奇呢!!!!
另一邊。
見柏鳶三言兩語就掛斷了正在通話的視頻。
薛澤略帶好奇地打趣道:
「打擾你和男朋友聊天了?」
「沒有。」
柏鳶並未跟薛澤過分澄清自己和裴縉的關係。
說了他也不知道,也不認識,解釋得再多又有什麼用?
如果想快速結束一個話題的方式,就是隨便應付一句,以最快簡單的方式繞過去,直接開啟下一話題。
過多的解釋反而沒有必要。
越解釋,說的就越多,也會越詳細。
她又不在意薛澤對自己的看法,沒必要解釋的那麼清。
這會兒,姜燃已經被看見自推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屁顛屁顛地跑回房間拿相機去了。
姜烽則被她護在身後,又因為對薛澤放下了些許戒備,而沒再像剛才那樣,護得那麼嚴實。
柏鳶不著痕迹地改變了自己的站姿,更隨意地佇立在原地,隨口問道:
「你住這?」
姜蘊身邊畢竟有許多涉密文件需要保管,挑選住宅也以安全係數為第一考慮標準。
他們所在的這所小區,是住宅樓環別墅式。
小區的物業管理十分嚴格,不是業主本人,一律不準往小區裡面進。
就是送外賣,也只能送到小區門口,如果有人在外面長時間徘徊,還會有保安上前詢問。
薛澤能出現在這裡,要麼本身就是業主,要麼就是有住在這裡的朋友。
本身問題不大。
考慮到他工作和身份的特殊性,柏鳶判斷前一種可能性更大。
小區的安保可以最大程度保證薛澤的居住安全。
即便有個別過於狂熱的粉絲抽絲剝繭、順藤摸瓜找上門來。
也會被一年社區服務管理費八萬八的物業攔在外面。
但……
事無絕對。
即便如此,仍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也不能說薛澤就一定不會收到狂熱粉絲的騷擾。
只要想,還是有辦法可以明著暗著進來的。
萬一對方家庭條件不錯,不差錢,也買了套房子成為這的業主,或者有個業主朋友呢?
門口的保安就是再盡職盡責,總不可能攔著業主和業主的朋友不讓他們進來了。
她有些微妙地看著薛澤。
心道對方應該不會這麼點兒背,正好攤上這事兒,有家不能回,被迫在這大雪天流落在外吧?
「嗯,對。」薛澤先是應聲回答了柏鳶的問題。
接著又補充道:「我住後面那棟。」
他指了指跟姜蘊家別墅並排,中間只隔了一條柏油路的那棟獨棟別墅。
柏鳶住的這棟大門朝前,薛澤住的那棟大門朝後。
兩家正好對著,路也並不互通。
平時走不到一塊兒去,出來進去的也看不見。
因此,柏鳶在這裡住了四五天,愣是頭一回才跟他碰上。
說到這裡,薛澤突然可疑地停頓了一下。
然後,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不知道,我剛從外面回來,進門就把鑰匙扔玄關上了,一低頭看見早上的垃圾沒倒,想著也就三五步遠的距離......誰知道一回頭的功夫門就被風吹上了,這不,啪一下給我關外頭了。」
柏鳶:……
點也挺背。
說起這事,薛澤就覺得憋屈,任誰剛過完年輪到休息時攤上這事,心裡都不得勁兒。
藝人過年不放假,尤其是像他這種當紅頂流,每到過年過節正是忙的時候。
錄製節目,參加各個頻道的跨年晚宴,忙得腳打後腦勺連軸轉,片刻都不得休息。
趕完一場,連飯都來不及吃,就得趕緊坐飛機飛去別省奔赴下一場。
只能借著途中小憩一會兒。
用行話說,正是旺季。
好不容易趁著出年關的這幾天,該忙的都忙完了,沒什麼事干,能放兩天假。
他的經紀人借著這個機會,去國外海浪沙灘看帥哥去了,也不能剛休兩天假就讓人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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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澤正愁沒人訴苦呢。
這會兒見了柏鳶,可算找到了能說話的人,委屈吧啦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這別墅不都落地窗嗎?我剛才在院里轉悠半天,尋思找塊兒磚頭把窗戶砸開,後來好不容易找到幾個花盆,砸了好幾下,陶瓷碎了一地,玻璃紋絲未裂。」
講到這,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問道:「你猜為什麼?」
柏鳶:「……鋼化玻璃。」
抗壓125mpa以上,抗衝擊,良好熱穩定性,承受二百攝氏度高溫變化不炸裂,這小區別墅標配,寫在售樓處宣傳海報上的大賣點。….
薛澤激動得拍了下手:「……哎、哎!!!」
又把兩隻手分別攤開,比了個無奈的姿勢:「白忙活!」
柏鳶:……
柏鳶:「物業怎麼說?」
薛澤又是一陣憂鬱:「不知道,我手機也放玄關上,也給鎖屋裡了。」
他伸出兩根手指手,指尖衝下動了動,比了個小人走路的姿勢:「正準備腿著去物業問呢,這不,剛路過你家,就讓你弟弟妹妹給我騙來扣下了。」
「你這小妹妹挺厲害,我都打扮得跟個粽子似的了,她怎麼一眼看出來的?」
不等柏鳶回答,他又自顧自地嘆了口氣。
「等會兒陪她照完相,寫完to簽,我就得趕緊去物業了,別一會兒趕上他們午休,值班的人都吃飯去了,那我可就得等到下午一點半才能進屋嘍。」
薛澤又心有餘悸道:
「好在碰到的是你妹妹,不是之前那些……不然我這屋漏偏逢連夜雨,倒起霉來喝涼水都塞牙!等開春之後,怎麼說也得上廟裡求個簽,轉轉運氣。」
薛澤本身不信神佛,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但工作的圈子裡信的多,平時開機開演前,也都講究黃道吉日,只為搏個好彩頭。
一來二去的也就跟著湊熱鬧,主要還是圖個心裡安慰。
柏鳶耐心聽他絮絮叨叨,叭叭說了一堆。
不但沒覺得吵,反而因為對方跟她大堂兄似的話癆屬性,而詭異地感受到了一絲親切。
柏鳶的視線落在薛澤身上。
說話間,又有幾片雪花落在薛澤金黑相間的頭頂。
沒有像裴縉遇到的那般在頭頂融化,打濕他的頭髮。
而是攢在了一起,相互疊加累積,積起一層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