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路，都是自己選的

大齊科舉，因其涉及篩選可浸潤【舍利丹】，身懷文氣之人。

故而，科舉更重文章內容質量，對其格式要求並不嚴格。

並非前世明清時期執行的八股文制。

更無其中，試文每篇須由破題、承題、起講、人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組成的類似文風約束。

此界考題，亦多以務實、求真、治國方針為主。

沒有帖經、墨義、詩賦一類科目；以經義、論、策取士。

這是大齊琢磨出的一套，最能鑒別考生是否身懷文氣的選拔制度，且最後的取士決定權，也不在考官身上。

而是由【氣運石】本體判斷。

這，就是大齊科舉絕無作弊可能的原因。

因為【氣運石】最後感知的，本也不是文章質量。

而是大齊皇族通過特製的、類似法器的，提供給考生的筆、墨、紙，由學子意氣思辨之時，落筆成章之後，被【氣運石】所探測、感受到的那一股玄妙氣息。

符合要求者，【氣運石】將給出提示，本體也將記住書寫此文者氣息。

也只有記住行文者氣息后，將來由此人浸潤成功的【舍利丹】，最終才能起到彌補【氣運石】本體所需因果之能損耗的作用。

這種彌補，與之前通過壓榨【氣運石】殘片能量，使其回歸本體之法，有著本質區別。

亦是蘇瑾已然成為大齊極運文道者，卻依舊需要通過科舉，才能參加寶丹大會，浸潤丹藥的原因。

否則，不曾被【氣運石】本體標註過氣息，即便蘇瑾最後成功浸潤出【舍利丹】，也有可能無法彌補此石本體損耗。

對大齊而言，這【舍利丹】便等於少了個重要功能，得不償失。

而【氣運石】雖是虞家祖傳之物，其玄妙功能卻越來越少了。

最初的【氣運石】，涉及頗大，是使得虞家成為此界最古老，最有底蘊的家族之一的根本。

如今，卻變成只能感受模糊氣運，且用於維持【紅塵八劍】威能的能量包了。

這，與虞家兩次違背祖訓有關。

【氣運石】最開始的使用，非常簡單，且無需支付代價。

變成後來難伺候的原因，是虞家違背了「順應天道，只助不爭」的祖訓。

而【氣運石】裂開，且能量開始逸散，需要由佛門高僧因果之力浸潤而出的【氣運丹】，彌補其虧損之事。

則是因為虞家違背了第二條祖訓：「得【氣運石】認可者，除非叛國，否則不可害之、逼之、迫之。」

虞家在之前，存在了無數歲月，一直乃是中原第一世家，無論由誰做中原之子，虞家都是王朝中的頭號勢力。

亦任由王朝變動，自家巋然不動。

他們底蘊深厚，有過無數次唾手可得成為中原之主的機會，卻一直恪守祖訓。

直到那一次，終於有後人忍不住了，亦或是做久了第一世家，膨脹到覺得祖訓不過是愚蠢的迷信而已。

哪曾想，成就皇族之刻，便是【氣運石】失去大半威能之時。

而那紅塵八劍，本也不是虞家祖傳，而是由西域佛門留下，委託其鎮壓之物。

成為中原之主后，虞家依舊強大，曾打的周邊鄰國抬不起頭，國運極盛。

做了無數歲月的中原第一世家，底蘊之厚，何等恐怖？

可失去了【氣運石】諸多妙用的虞家，卻無法每次都做出正確的選擇了，他們自己成了皇族，也無法再選擇族外之人成為天子了。

這是階級改變之後，烙下的精神鋼印。

可天下大勢，卻依舊在變，當一個國家漸漸腐朽，身懷「國運」之人，便會層出不絕的出現。

虞家之前的「永遠不輸」，是因為他們總能押對寶、選對人，並提早出手幫助，攫取其利。

又因早已建立起的極好信譽：「只助不爭」，而得到了各個王朝的基本信任。

可當自己做了皇族，就等於自己做了庄。

王朝初期自然強大，但隨著後期土地不斷兼并，修行資源不斷收攏，各個世家越發強大，大齊便一點一點出現問題了。

惡性循環開始。

這情況，自他們失去了功能完整的【氣運石】那天起，其實就已經成了必然。

而惡化加劇，王朝沒落加速的起始，則是從虞家開始試圖謀害被【氣運石】認可之人那天開始的。

順應大勢，只助不爭。

虞家開始爭了，【氣運石】功能失效大半。

但謀害被【氣運石】認可之人，這就是從本質上，觸碰到此石的底線了，若放任虞家這般，此石便也沒了存在的必要。

此石既能誕生，且如此玄妙逆天，自然就有其存在的「道」。

道根都被掘了，奇物自然便會被毀。

虞家不蠢，不會做出直接謀害被此石認可之人的事。

可設計逼迫呢？害那些人的至親，然後逼他們反呢？辦法實在太多了。

掌權者，是無法容忍一個自己不能操控其生殺大權的部下存在的。

如果這樣的人，還極有人格魅力，乃至得了民心，或是得到了世家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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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就更不會允許其活著了。

他們自以為聰明的動了手，導致大齊當年一個家族差點死絕，最後僅有唯一一個血脈得以僥倖存活，叛逃別國。

虞家自以為自己做的很高明，他們覺得自己鑽到漏洞了！

可成功那一刻起，【氣運石】卻裂下來了一塊，其內奇特能量，開始漸漸不受控制的逸散。

於是，虞家傻眼了。

他們知道，自己玩崩了，【氣運石】的能量一但告罄，這個當年無敵的世家，便連壓箱底的【紅塵八劍】都用不了了。

到時候，一旦國滅，亡國的皇族血脈，將面臨何等血腥殘酷的清洗？

終於，虞家不太敢亂來了。

……

當年的虞家，乃是中原永遠的第一世家。

誰願意做萬年老二？越來越多的，自以為聰明的族人開始認為，萬年老二，是【氣運石】對他們的「詛咒」。

他們覺得，自己是有資格做中原之主，乃至此界之主的！

可當人利令智昏之時，其實也就不知好歹了。

他們忽略了一點，「萬年老二」，從不是來自【氣運石】的詛咒，而是祝福。

不然，他們憑什麼可以成為「萬年老二」，做了無數歲月的中原第一世家？！

虞家之人更沒想到，自連續兩次違背祖訓之刻，他們的後路，其實就已經斷了。

【氣運石】，變不回最初的模樣了。

待到他們不再是中原之主的時候，待到他們不再是皇族的時候，沒有了當年完整版【氣運石】的幫助，他們再也做不成中原的「萬年老二」了。

這，就是代價，是虞家成為中原皇族的代價。

好處，哪可能被你全佔了？

你可以利令智昏，你可以去爭天子之位，你可以標新立異違背祖訓，你可以做任何事。

但是，做了以後，因果，也只能由你承擔。

到時候，請別說命運不公。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怪不得別人。

過數千年的皇族癮，繼而失去那幾乎可以永傳的中原第一世家之位，這筆買賣，其實在一開始，就已經定好價格了。

蘇瑾，乃是此界罕見的，與虞家先烈並肩作戰過，又與虞家此世皇族打過交道之人。

他了解了虞家許多辛秘，乃至知曉了【氣運石】的存在。

卻也只能算是初見了這個，存在了無數歲月家族的冰山一角而已。

而他現在，身懷讀書人副職業，正在參加對於讀書人而言，最頂級的一場考試：科舉。

路，是自己走的。

他讀書人當前的成就，喚作【求道者】。

他求的，又是什麼道呢？這條道在哪裡，又該如何走？

之前的蘇瑾，一直有些迷茫。

現在的他，卻隱約有所感悟，自己此時寫下的東西，或許會與【求道者】升級之後，那個新的副職業，產生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感覺，於冥冥之中生出，如此飄忽，卻又如此真實。

源自，他心中那一縷【心燭】。

可蘇瑾，也沒了猶豫，筆走龍蛇寫著。

名著，蘇瑾自問沒有本事寫出聖人之道，所以，他參加科舉，寫的依舊是前世先賢的道。

他覺得，那便也是自己所求之道。

道，有萬千，路該怎麼走？都是自己選的！

蘇瑾的求道之旅，一直不曾停過。

那古戰場上，無數英靈赴死的壯闊；以及自己當前，想要保護的至親，摯愛。

更有那未來，或許會再臨的天災？

路，在哪裡？

古戰場之旅給予蘇瑾的，於那重要的修「性」一環，那突破神話境桎梏關鍵的影響，依舊在持續著。

少年眼中的目光，也越發堅定。

桌上特殊紙張，由鎮紙壓著，平整鑒光，質量極佳。

但見其上字走，濃墨余香，漸漸成文。

這是他認為的，在必須做出選擇之時，自己該要踐行的那條道：

「魚，我所欲也。

熊掌，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生，亦我所欲也。

義，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