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畫像
城主府。
柔和的陽光灑照大地，歡快的鳥兒飛來飛去嘰嘰喳喳叫著，地上樹影微晃。
清晨的微風那般柔和，給人予無與倫比的舒爽之感。
一大早，印天便向著父親的庭院緩緩行去，此時的他心中可是非常的激動。
昨天的打算徹底吊起了印天對家中那「武藏閣」的興趣。
不過，要想進入武藏閣，那便要找到一城城主，並經過他的同意才行。
畢竟武藏閣那般重要，也只有城主才能開啟，並帶人進入。所以一大早，印天便出門了。
由於時辰尚早，一路上也只能見到寥寥幾個僕人在幹活，他們都是負責城主府早膳的僕人，當然要起得比其他僕人早。
站在父親庭院之外，印天稚嫩的臉頰上滿是紅潤，伸出右手，不重不輕地叩打著院門，「父親，您在嗎？咦……」
印天右手微微用力，院門竟然就這樣被打開了。
跨入庭院，緩緩走到裡屋門前。印天此時發現那裡屋的房門竟然也是虛掩的。
「父親！」
「父親，您在嗎？！」
……
印天再次喊了幾聲，卻都無人回應。
這下，印天便知道父親已經出門去了，不在房裡。
不關房門不怕賊人進來盜竊？
笑話，這裡是什麼地方？！
東南區域十八城之一，印玄城的城主府！！
城主府中，即便是那些看起來很是較弱的女僕，最低也是人級三脈武者！
如此，會怕幾個小賊？
看著虛掩的房門，印天心中不由一陣激蕩，眼眸中流露出一種無比好奇的光芒。
印天從來沒有進過父親的房間，從懂事以來便是如此。
小孩子的心理活動便是那般讓人無法捉摸，對於未知的事物是那般好奇。
思索了瞬間，印天心中的好奇徹底戰勝了對父親的敬畏。
進！！
……
印天緩步上前，輕輕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卧房裡面的情景漸漸浮現在印天的視線中……
一張檀木小桌，其上放著幾壇女兒紅，寬敞的床上整齊地放著一席絲被……
一陣特殊的感覺溢入印天內心，這就是父親的房間嗎？
突然──
印天下意識地小腦一轉，整個人頓時呆立在原地，目光獃滯地看著前方。
只見——
一幅闊大的畫卷掛在牆上，上接頂牆，下接地面。
一位黑色飄逸秀髮披在腰間的絕色女子，微笑地對著印天。
雙瞳緊縮，印天只感覺心臟不由自主地劇烈顫動起來。
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啊！
抽搐中帶著絲絲溫暖，溫暖中又蘊含著說不清楚的觸動……
不知何時，印天稚嫩的臉頰上已經滿是淚痕，畫中的女子彷彿帶著魔力一般，讓印天深深陷入其中。
無需多想，在開始看到畫中人的那一刻，印天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甚至超過了與父親和大哥在一起的時候。
要知道這可只是一幅畫啊！
「母親，」印天緩緩回過神來，伸出右手抹去臉頰上的淚水，輕聲對著眼前畫卷中的絕色女子呼喚。
兒女本身便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是天地間最為強烈的，根本無需任何其他觸動。
母親……
對於印天而言是那般遙遠！
在印天的心目中，親人便只有父親、大哥、以及管家歐爺爺。對於母親的記憶是那般模糊，而如今他卻是深深地感受到了母親的感覺。
自懂事開始，印天便問過父親……
母親在哪裡？
可是換來的卻是父親嚴厲的喝斥！
問大哥，大哥總是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顧忌。
問歐爺爺，歐爺爺總是搖頭感嘆，然後便是一言不發。
印天不明白……
為什麼？！
為什麼大家都不願意告訴自己關於母親的事情。母親為什麼不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為什麼？她在哪？
印天心中不斷反覆著這個問題，僅僅片刻，眼眸間已經是淚光閃爍。
仔細地看著畫中女子的絕色容顏，印天不由發現自己的眼眸、鼻子、嘴唇，都跟母親有七、八分相像……
看著母親，印天一時有些呆了，連後面什麼時候站立著一個人都沒發現。
一襲藍灰色長袍的印絕就這樣站在印天身後，他在印天呼喚那一聲「母親」的時候便進來了。
剛回來便看見次子印天站立在自己的房中，心中不由一怒，剛想喝斥──
印天的一聲「母親」徹底打消了他的念頭。
看著小兒子有些蕭索的背影，印絕眼眸之中的怒火不由緩緩轉化為柔和，隨即與印天一樣痴痴地看著畫中的絕色女子。
「柔兒，你看到了嗎？我面前的便是我們的小兒子，差兩個月便九歲了，」印絕心中暗暗對畫中的妻子說道。
父子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獃滯地看著牆壁上那大幅畫卷……
許久許久。
……
「咳！」
印絕終於還是回過神來，看著還在發獃的兒子，不由輕咳一聲。
印天完全沉寂在「母親的世界」里，痴痴地感受著母親那無私、柔和的愛……
突然，一聲宛如霹靂的咳嗽聲響起，頓時令他清醒過來。
下意識回過頭，便看到同樣在注視著他的印絕。
「父……父親……我……我，我不是……我……」
印天看到父親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後，發現了自己進入他的房間，不由大驚，嚇得結巴起來。
「好了，」印絕此時卻是微笑地看著印天，「天兒，你知道畫上的人是誰嗎？」
印天見父親沒有責怪自己進入他的房間，緊繃的心臟也緩緩鬆弛了下來，不由恭敬回答：「父親，是母親。」
「哦？」印絕揶揄看向印天，「你就這麼肯定？」
「是，父親！」
印天萬分肯定，什麼都有可能錯，但是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卻是無法作假的。
看著兒子萬分肯定的表情，印絕堅毅的臉龐也是微微抖動起來，「沒錯，她是你母親！」
雖然心中已經完全肯定，但是被父親這麼一確定，印天心中的那絲感覺更是深刻了幾分。
印絕接著問道：「那你知道你母親的名字嗎？」
「知道，」印天點了點頭，「母親姓『馨』，單名一個『柔』字！」
「嗯，」聞言，印絕卻是眉頭微皺，隨即問道：「是你大哥告訴你的？」
「是……」
印天剛說出一個字，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連忙道：「不，不是！」
印天可不想連累大哥。
再說這還是自己逼問大哥他才說的。
「好了，」印絕卻是說道：「我又沒說要怪你大哥。」
印天的心思，他能不清楚？
聞言，印天鬆了口氣。
……
「父……父親……」印天有些欲言又止，他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再次喝斥自己，會不會回答。
畢竟，以前父親的決絕至今還深刻地印在他的心中。
「嗯，什麼事？」印絕看著欲言又止的印天，不由問道，隨即皺了皺眉頭「有什麼事就說，別這樣婆婆媽媽的！」
「父親，」印天稚嫩的臉頰上滿是緊張，雖然知道父親可能還是不會回答，但印天還是決定試試，畢竟，這關係到母親。
母親的畫卷，徹底激起了印天對於母愛的嚮往。
深吸了一口氣，印天緩緩開口道：「父親，母親……母親在哪裡，為什麼沒有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印天額頭上微微溢出汗水，雙拳緊握，指尖深深地陷入肉掌中，雙瞳張得老大，緊張地看著父親……
寂靜──
印絕的臉色霎時冷了下來，嘴角劇烈抽動著……
印天看到父親的臉色瞬間劇變，心中不由一突，牙齒咬的繃緊。此時的他，緊張的很，深怕父親不告訴他。
良久。
印絕的陰冷的臉色緩緩恢復，回復到以往那般古井無波，平和的目光聚向前面的印天，頓了頓，開口道：「你真的想知道？」
印天連忙狠狠地點了點頭，「是，父親，我很想知道！」
此時，印天的心底也是一喜，有門！
看著兒子的堅決，印絕彷彿又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同樣堅決，同樣執著。
「本來你這一輩子我都不打算告訴你的，不過……」印絕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遲疑。
聽到父親如此言語，知道還有轉機，印天雙眸不由一亮，急切道：「父親，不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