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日常而已

離塵望著娑娜，對方正用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小心的看著自己，似乎在害怕些什麼。

「娑娜，不用害怕，能聽到你的聲音，我很高興。」

離塵露出溫和的笑容，發自內心說道。

興許離塵那副溫柔的樣子讓娑娜鬆了口氣，對方終於不再抗拒，乖乖的走到了離塵身邊。

不過離塵敏銳的發覺，娑娜眼裡還是存在著些許擔憂。

「沒事的，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離塵盡量讓自己表現的溫和一點，耐心的說道。

娑娜猶豫了一會，在離塵溫柔的注視下，還是問出了自己擔心的問題。

「哥哥不會害怕嗎？明明娑娜不會說話，卻能聽到娑娜的聲音，就像幽靈一樣……」

聽到娑娜的擔憂，離塵忍不住笑了出來。

「怎麼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不愧是輔助，這骨子裡該死的溫柔，居然是在擔心自己會害怕她嗎？

聽到離塵的回答，娑娜也徹底放下心來，臉上再度掛起了笑容。

不過離塵也問了一個自己比較在意的問題。

「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人能聽到你的聲音嗎？」

娑娜搖了搖頭，兩個可愛的馬尾輕輕晃動著。

「哥哥能聽到我說話，其實我也很驚訝，在這之前，沒有人能知道我在想什麼，沒辦法和大家交流，所以，我也很開心。」

娑娜小臉通紅，似乎有些害羞。

沉默了這麼久，突然有了一個可以說話交流的人，就好像珍藏了許久的心事被人知曉，肯定會害羞的吧。

離塵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心裡默默盤算起來。

只有自己可以聽到娑娜說話嗎？

只有召喚師能聽到娑娜的聲音……

難道穿越這個世界以後，召喚師就是我的身份？

還是說，只有召喚師能夠穿越到瓦羅蘭大陸？

離塵想不明白。

但不管怎麼說，至少這個世界承認了他召喚師的身份，而且。

他還聽到了娑娜小時候的聲音。

這可真是讓人驚喜的體驗。

離塵高興揉了揉娑娜的小腦袋:「那麼，我能聽到娑娜聲音這件事，就是只屬於我們的秘密哦，以後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這樣我就能替你出頭了。」

娑娜乖巧的點了點頭。

「怎麼不說話了，害羞了？」

離塵笑著問道。

娑娜撇了撇嘴，稚嫩的聲音在離塵耳邊再度響起。

「大家才不會欺負我呢，我已經有小沫姐姐保護我了……」

聽著娑娜的吐槽，離塵忽然笑了起來。

忽然和娑娜聊了起來，似乎還不錯。

離塵走到大廳門口，拍了拍地上笑暈的小沫，將她給拉了起來。

「哈哈哈哈……」

本來挺開心的離塵，被小沫這麼一笑，頓時又無語了起來。

而看到離塵一臉無語的表情，本來已經笑夠的小沫直接倒在他身上狂笑不止，這一次好像還要更大聲。

「啊？尊都嘛？哈哈哈哈哈……」

離塵翻了個白眼，選擇不再去管她，轉身看向依舊站在原地的娑娜。

「新曲子不是還沒彈完嗎，我還想繼續聽，走吧。」

聽到離塵這樣說，娑娜也是露出微笑，緊忙跟了上去，而離塵則是一臉無奈的把小沫給扶進了大廳，安置在椅子上。

笑吧，你就笑吧，你這樣的，來只奧希列許就老實了，一次性笑個夠。

……

伴隨著一天的結束，太陽也落下山去，隨著娑娜停止演奏，夜幕也正式降臨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娑娜，明天見。」

離塵溫柔的摸著娑娜的腦袋，絕對沒有趁她小佔便宜的嫌疑。

小沫和娑娜一起將古琴收進了木箱，隨後木箱就被小沫直接塞進了離塵懷裡。

「阿塵就多體諒體諒我們這兩個柔弱的女孩子吧，就辛苦你幫我們保管一晚咯！」

說完，娑娜只來得及看了離塵和自己的古琴一眼，就被迫跟著小沫回到了房間。

離塵感覺頭頂多了六個黑點，將古琴收好后，並沒有選擇休息，而是一反常態的來到院子里，按照里托教過的方法努力修行起來。

上一次和魔騰的戰鬥，讓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弱小。

如果不是魔騰過於輕視自己，加上苦說剛好在旁邊，自己怕是一擊也扛不下來，直接就要被送去見千珏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上一次這麼危險的情況，他也沒見到千珏，本身就說明了還不到自己去世的時候。

再者，離塵現在比較擔心的問題有兩個。

之前腦子一熱，就給艾瑞莉婭族譜上多添了一個名字，前兩天又是熱血上涌，還和魔騰交上了手，破壞了魔騰原本的行動，還見到了仍然是少年的慎和劫。

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對時間線產生干擾，要是故事劇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那該如何是好。

自己作為穿越者，還是不帶任何金手指的穿越者，想在多災多難的聯盟世界活下去，唯一的優勢就是對劇情十分熟悉，可以讓他有更多時間來準備，來應對即將發生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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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之前在野外撿回小沫，已經是三次出手干擾劇情走向了。

眼下離最近的一次大事件，也只剩下了六年時間，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導致事件的提前，又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行為導致某個重要角色的死亡。

不過……

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離塵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的系統和外掛到底什麼時候才到？

說到系統和外掛，倒是讓離塵想起了個東西。

離塵心念一動，一柄樸素的長劍憑空出現，像是霧一般在手中凝聚，化成了堅硬的金屬，散發著陣陣若有若無的寒氣。

這柄劍是之前在夢境中，為了抗衡魔騰，離塵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凝聚出的，由於戰鬥后情況複雜，他沒有注意到這柄劍的存在。

等他回到修道院以後才發現，這把劍不知道為什麼被自己從夢境中帶到現實領域來了。

而且，還很特殊。

離塵只需一個念頭，這柄劍就會再度消散，化成縈繞在周身的靈力，人畜無害。

如果想要再次召喚出這柄劍，也只需要動一動意念，那些靈力就會再度凝聚，重新變成長劍，甚至可以根據他的想法。

說實話，他沒搞懂，這柄劍到底是自己從精神領域帶出來的，還是由自己的靈力凝聚出的。

但是這幾天沒人的時候，離塵也嘗試過再去凝聚第二柄劍，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可是如果是夢裡凝聚的長劍，又怎麼會出現在現實里？

況且，能夠隨著使用者心意隨意聚散，如此特殊的劍，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那個武器。

難不成，它叫……

算了，怎麼可能這麼狗血，再說了，棍子和劍，也相差太多了。

不會這玩意就是自己的外掛吧？

那可真是，太拉了。

離塵嘆了口氣，將手中靈劍散去，收攏心神，繼續嘗試著冥想。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靜不下心來，擔心著先前的那些問題。

是因為不夠專業吧。

嗯……

冥想這塊的話，劍聖好像更專業一點。

要不要找個機會去和他學一學？

無極村的位置，他好像還記得。

月光撒在修道院廣場古老的石板上，夜晚獨有的寂靜，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看樣子，你還是沒改掉你這毛躁的性格啊。」

在離塵胡思亂想毫無進展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約書亞一如既往溫柔的聲音。

離塵朝聲音來源看去，約書亞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身邊，慢慢坐了下來。

這幾天顯然給他忙壞了，雖然眉宇間的疲憊已經比離塵剛回來時淡了許多，但還是掩蓋不住他那有些萎靡的精神。

「這幾天有些忙，都讓你等急了，居然開始自學起來了，不過你這急躁的性格，怕是很難靜下心來吧。」

約書亞的話，雖然滿是調侃，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感。

「還是約書亞先生了解我，哈。」

離塵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的確，並不是精神修行有多困難，只是他始終沒法靜下心來。

作為穿越者，腦海中擁有著遠超同齡人的記憶，再加上熟知未來劇情走向，對自己是否會破壞時間線十分擔憂。

種種原因，不論哪一個，都讓他沒法靜下心來，好好的去感受精神領域，也就沒法繼續下一步的修行。

「你啊，從小就喜歡胡思亂想，以前教你精神修行的時候，沒練多久就溜了，本以為你是一隻懶蟲，但是誰能想到你對武功更感興趣？不但喜歡早起鍛煉，還每天自己在那比劃，現在需要用到精神力量才慌慌張張的來找我，知道錯了吧？」

離塵在里托那的表現，書信里已經提過了，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能夠得到別人的稱讚，也讓約書亞十分欣慰。

比起里托這類武夫，約書亞的心思的確要更細膩一些，要知道，想在精神修行方面有所成就，最重要的，就是足夠的耐心和智慧。

很顯然，離塵沒有。

「抱歉，約書亞先生，我總是靜不下心來。」

離塵也不知道該怎麼和約書亞解釋，他的大多煩惱都來源於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前世平庸的生活令他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重生，迫切的想要去體驗那些前世無法體驗的東西，魔法，冒險，史詩，甚至戰爭。

這些內心深處的渴望讓他沒法說服自己靜下心來，作為穿越者，他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傲慢，劇情的進展速度令他感到煩躁，或許在潛意識裡，他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反正結局已經註定了，自己也很清楚會發生什麼，為什麼不直接跳過這平淡的日子，讓他參與到那些令人心動的大事件中？

望著離塵泄氣的樣子，約書亞也放棄了繼續調侃的心思，開始一本正經的安慰起來。

「你知道嗎，小塵，我聽說在東南方的一座小島上，有一位少年，這個少年不僅十分刻苦自律，還非常謙遜，有著超乎常人的意志和耐心，終於有一天，一個隱世宗門將他收入門下，他也得到了門派大師的青睞，武學造詣直達巔峰，被人尊為少年大師，而在旁人看來，這一切都歸功於他的天賦和努力，但是在我看來，謙遜和耐心才是他成就少年大師的根本原因。」

約書亞語重心長的說道：

「一個人如果空有天賦，而不懂得如何去使用，只會驕傲自滿，那他最後是一定不會取得成就的，人最怕的就是自大，自以為一切功能皆具備，這樣便容易驕傲，天賦就像是一個杯子，你所學習的東西，就像倒進杯子里的水，如果只懂得如何裝水，那最後一定會溢出來。但是如果你懂得像喝水一樣，將這些東西化為己用，吸收成為自己的一部分，那即使這個杯子再小，也能夠裝下無盡的水。」

院子里的風又吹了起來，將寧靜的夜晚和約書亞的話一起吹進耳中。

「在我看來，人應該縮小自我，擴大心胸，以謙虛的心求取學問，天賦只是指明了我們的方向，並非是已經讓我們完成了目標，有天賦固然很好，但更重要的，是要懂得謙遜和耐心，知道自己現在的不足，並進行彌補和提升，才是成功的關鍵。」

約書亞耐心的開導著離塵，他實在是太了解離塵的心思了。

這孩子看似沉悶，實則對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如果不是嚮往外面的世界，怎麼可能向自己學習那些在成年人看來都無聊透頂的東西。

而也正是因為了解離塵，約書亞才會將離塵送入里托門下，才會說出「哪怕讓他當個浪客」也好這樣的話。

離塵自然知道約書亞的意思，但他還是沒法讓自己靜下心來，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兩個不同世界的記憶，對他來說，既是武器，也是災禍。

望著離塵思索的樣子，約書亞終究是於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輕鬆，精神修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成功的，現在先別想那麼多了，先回到房間里，好好睡一覺吧。」

離塵點了點頭，起身朝房間走去。

約書亞站在院中，默默看著他離去背影，似乎想到了什麼，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孩子，真是。」

約書亞無奈的笑了笑，獨自在院子里站了一會，隨後便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