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算無遺策待故人,兵家重現殺氣騰
()「重喊!吃裡爬外的東西,說過多少次了,要叫師叔!」
孫羅書一臉憤懣,話雖如此,腳步卻忍不住向前走去。
老者呵呵一笑,毫不在意孫羅書的埋怨和不滿,卻是寵溺地應了問天和紫苓:「乖!兩個小傢伙都長這麼大啦!」
問天二人也是不管師父氣憤與否,對於這個師伯『算無遺』可不陌生。他本就是和孫羅書一起撫養問天二人長大,從小他們就喜歡這個疼愛他們的師伯,以前經常給他們買好吃的,問天這個嗜糖如命的毛病就是他給喂出來的。..
趙子琪見這兩個老頭居然旁若無人的吵了起來,心裡一陣窩火,又是一聲冷笑,也不管孫羅書三人,下令道:「哼!拿下他!」
幾個大漢一擁而上,這幾個都是陳知府家的護院家丁,平素都是以一敵數的好手,為的是人稱『碎骨手』的的秦三,曾以一雙肉掌捏碎了十三個意圖行刺陳知府的刺客的四肢,後來便得了個『碎骨手』的稱號。
秦三雖然聽說這個老頭挺厲害,但畢竟他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仗著一身橫練功夫倒也不曾看得上這個老頭。可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不分先後的慘叫聲,秦三憑藉多年拼殺的經驗,本能前撲,向左一滾,極轉身。
這番動作看似狼狽不堪,卻將這位『碎骨手』多年來遇險臨敵經驗揮的淋漓盡致。這是多少次歷經生死才會有的預感,『碎骨手』之名可見一斑。..
秦三再也不敢輕視,此刻更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飛快地掃視一眼,但見方才跟著他一起,沖將上前的幾個兄弟都已經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卻見那剛來的騎驢的老頭一手搖搖羽扇,另一手捏著一顆豆子,一臉調侃地看著自己,有些戲謔道:「秦大人這招野狗打滾練得真是到家啊,呵呵!」
秦三臉上一陣抽搐,這幾個兄弟平rì也非什麼庸手,都曾跟著他刀頭舔過血,卻連對方如何出手都未看到,就被放倒。額頭冒出冷汗,忌憚地看著孫羅書,如此無聲無息地出手放到幾個大漢這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的。心道:這還是那個望江樓里的說書老兒嗎?
孫羅書這話說完,四下稍一安靜就響起了問天和紫苓肆無忌憚的笑聲,他倆剛剛可是聽見孫羅書叫他們仔細看自己如何出手的,可他們什麼都沒看到就只見那幾個人倒下了,這種神乎其技的功夫讓他們驚喜異常,從沒有現,原來他們的師父還真不是一般人。
「瘦猴子,你還是心疼我這把老骨頭啊,這就忍不住出手啦!」算無遺笑道。
「呸!哪個心疼你了,我只不過是在教徒弟功夫,你就別自作多情,我還沒跟你跟你算賬,這三年,你音訊杳無,留下我和這兩個小東西,可把我害苦了!」孫羅書不無埋怨道,忽抬頭看著天空,一行大雁自南飛來。
「哈哈!你先把這些人都打了再說……」
卻在說話間,剛剛秦三躲開的豆子卻又不知怎麼又飛向了秦三,他眼前一黑,就趴在了地上。
趙子琪現在有些慌了,到現在他也看出來兩個老頭都有不凡之處,這次可能是撞到鐵板了,但是他對自己的安全還是不太擔心的,憑他爹的官威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冒犯的。只是就怕節外生枝,傳了出去叫人笑話了。…,
繼續拿著姿態,趙子琪硬著頭皮對孫羅書道:「我、我乃兵部侍郎趙玉清之子,你們識相的就道個歉,這事我就當沒生過。」他現在就希望父親的官威夠罩得住,朝廷每年都會在江湖中舉行一些活動來整頓這些豪客,而這些便是交給他父親負責的,所以他父親的在江湖上的名望遠比其他一些官員要高。
「兵部侍郎算個什麼東西,在他面前,就是你們的飛虎將軍也都不算東西!」算無遺像是故意煽風點火一樣,盡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
「住口!老東西,飛虎將將軍和趙大人也是你能詆毀的嗎!找死」陳林看準機會,藉機表現自己,可話未說到一半就噎語了,那算命老頭拖著茶杯,眼角一挑,只一個眼神卻像是一柄大鎚砸在他的胸口,僅一眼,他就失去了意識。
「哼!老鬼,你的『奪魄』又jīng進了,只怕就要到那個階段了吧。」孫羅書冷哼一聲,語氣雖冷,可聽上去卻沒有一絲妒忌和不快,反而隱隱有些欣慰。
「還差得遠呢,比起你還差太多了。」他自顧自地搖頭,完全不管趙子琪等人駭然的目光。
問天和紫苓此時已經跑到老頭那兒,兩人一左一右的拉扯著算無遺吵著要學『奪魄』,算無遺被弄的沒有辦法,只能應允。
他們二人畢竟未經世事,喜怒皆形於sè,原來自己的師父當真是個世外高人!往rì就好像一直一來被手銬腳鐐鎖拷著,總想掙脫,闖蕩江湖。如今忽然現,這鐐銬竟然是金銀玉石,自然欣喜萬分,如何會掩飾這份笑意?
問天二人以為,孫羅書說的那些自己年輕時如何如何的都是吹牛,再說『兵家』怎麼怎麼的更是壓根沒當回事。在他們眼裡,他們那師父就是個貪財好酒的勢利猥瑣老頭,只會編一些道聽途說的故事來騙騙那些茶客,看他只教自己讀書寫字一直以為他年輕時候是個教書的。可今天一出手就這麼厲害,簡直就跟他說書時講的故事裡面人物一樣了。
就在他們三人說話之間,卻見孫羅書那邊似乎氣氛不對。
趙子琪雙手顫抖著捧著一塊玉石,嘴唇不住顫抖,身體無力地跪了下來,臉上的血sè漸漸褪去,一時煞白。而他後面的人都嚇得不知所措,怎麼這趙公子一接住這老東西扔過來的玉就嚇成這樣了?這老頭不就是那個說書的孫啰嗦嘛,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以前在望江樓還經常笑罵他,現在想來手腳都冰涼了。眾人全都跟著跪了下來,以頭搶地。
問天好奇地問道:「師伯,師父剛剛給那個壞人的是什麼啊?他怎麼一見就怕成這樣。」
「那塊是兵家掌門人代代相傳的信物『睚眥令』,這趙子琪是兵部侍郎之子,自然認識此物,看到這個估計他現在快嚇得魂飛魄散了,哈哈。」算無遺嘻笑道,隨手一招便施了一個禁制,讓眾人聽不到他們在講什麼。
「這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一塊破石頭嘛?」紫苓一陣狐疑道。
「你們可別小看了你們師父,更別小看了兵家,當然也別小看我和我們『yīn陽家』。」
算無遺故作神秘,又接著道:「兵家自古以來便為武將所尊敬,成為兵家的弟子幾乎是每一個武將的夢想,從古至今有多少名將是出自兵家,白起、項羽、劉邦等等。兵家只需一人那便是勝過千軍萬馬,歷代王朝更替哪次沒有兵家之人的肯就能夠成功的。可以說沒有一個王朝的君主願意得罪兵家之人的,他們多是選擇拉攏。」…,
算無遺臉上不只是崇敬還是哀嘆,語氣幽幽,教人無法猜透。
「可惜兵家自第八代祖師諸葛孔明留下遺訓:『功成身退,不妄干政。道法民心,一脈相傳。勿重名利,永不為官』后,歷代兵家之人都行蹤飄渺,所以君王只能勵jīng圖治,造福百姓,一旦民心不穩,便是兵家出世之時。本朝太宗李世民也說過:『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話估計就是用來收買民心,也是怕他的王朝覆滅吧。而這『睚眥令』便是歷代君王最不想見到的東西,一出現在他們面前,便是王朝出現危難的時刻;可卻是那些武將最想見的東西,一旦見到,就有機會成為兵家之人,那便是無上的榮耀。所以幾乎武將家裡都會供奉著『睚眥令』的畫像。那便代表著軍神,每個武將心中的夢。」
「啊?我師父有這麼厲害啊,那他幹嘛要在錢樂寶那兒騙吃騙喝啊?」
問天有些不信,實在很難將自己那個猥瑣的師父想象成一個隱士高人。
「哎他也有他的苦衷!你們以後就會明白了。」
算無遺不覺看向了孫羅書,看著他那張沾染了世俗酸甜苦辣的臉,此刻的笑卻還是有些許牽強。
「小子,現在你現在就給我滾回去,把你一路的所作所為告訴你老子,讓你老子自己看著辦!」
孫羅書拿回『睚眥令』邊對此刻戰戰兢兢趙子琪傳音入密。
「謝軍神饒恕、謝軍神饒恕……」
趙子琪磕頭如搗蒜,此刻腦中想象著回家之後將面臨的噩夢。
他爹為人正直,卻也是酷愛兵法,一直奉兵家軍神為偶像,何止是他爹,這大唐哪個武將不奉軍神為偶像?從小他就聽他爹講軍神的傳說,「一人一扇撒豆間,千軍萬馬揮袖現。」傳說中兵家有大神通『撒豆成兵』,一人在便萬人莫敵。
當他看到手中這塊、只在父親書房的畫上看到過的『睚眥令』時,他的心就漏跳了好幾拍,他當然不會懷疑這是假的,玉令上宛若實質的殺氣已經讓他心膽yù裂,這睚眥是傳說中東聖圖騰龍之九子之一,生xìng好殺,天下無兩。
「帶著你的人都滾吧,管好他們的嘴,今天的事不準向出你爹之外的任何人透露半個字,否則你是知道有什麼後果的。滾」
孫羅書一改往rì的為老不尊的形象,此刻竟是霸氣十足,如出鞘之劍。
趙子琪又磕了三個頭,連稱不敢。叫幾個人扛起剛剛倒下的幾人,頭也不敢回迅離去,比兔子跑的還快。
眾手下自然對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只看到京城來的趙公子,見了所孫啰嗦跟見到親爺爺一般,滿腹疑竇,不知道回去知府大人要怎麼處罰!
孫羅書搖了搖頭,似乎有什麼感慨,但卻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走到算無遺的那張桌子與他面對面坐著,卻見兩個小鬼盯著自己,眼中滿是小星星在閃,或想見到了獵物的小野狼。不經大為好氣:「誒誒你們倆這是用什麼眼神在看為師啊,早上才剛執的師長之禮怎麼又忘啦!」
「你個瘦猴子擺什麼一張死人臉,怎麼是對我有意見啊,你的這《孫臏三十六絕技》的『指桑罵槐』練得不錯啊,到是名副其實啊!」
算無遺揶揄道。
「你少護著他們兩個,你給他們慣出來的毛病還沒改掉,別又折騰出什麼新毛病來。現在一個天天喊著要吃糖;一個沒事就跟我來個『哭為上計』,弄得我是一個頭,兩個大。」…,
孫羅書一臉埋怨道,顯然還對三年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
卻在這時,兩聲同音令他二人瞠目結舌。
「師父,你好厲害啊!趕緊教教我吧,我什麼都聽你的!」
看著兩個小傢伙眼中滿是小星星,不禁四目相對,孫、算二人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你們、你們沒開玩笑吧?」
算無遺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沒有!」
卻是異口同聲。
「那你們有什麼企圖?」孫羅書試探的問道。
「教我們兵家神通。」
又是齊聲回答。
孫羅書一拍腦門,一陣嗚呼哀哉:「我就知道,你們哪有這麼乖,所見者遠,所謀者大啊!」手掌之下,強掩著笑。
算無遺看在眼裡,心中一時有些寬慰:這卦算的不錯,此番以我之劫,順兵家重現,死生中一段輪迴,度過便生機無限,衍化吉兆。你個臭猴子,這下你們兵家有傳人了,冥冥中兩個小傢伙破了自身的魔障,正可以引導,你就偷著樂吧。不行,我也得分杯羹……
茶攤的老闆已經回來,此刻戰戰兢兢,忙著給孫羅書幾人倒茶,心道:這幾位一定是京城的大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