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質子成小倌?
秋庭桉緩緩轉身,神色冷漠。
「是,屬下領命。」暗衛得了命令,恭敬退下。
他這一路,風風雨雨走來,早已學會如何與宮內之人周旋,只是心中不免唏噓,帝王家果真無情,親生兒子,也只是棋子罷了。
抬眸,月光朦朧,星辰寥落,透過雕花窗欞,落進窗檯。
他不由自主看向不遠處的軟榻,季祈永安靜的趴在那裡。
秋庭桉不禁失笑,沒心沒肺的小崽子。
罷了,季祈永一天沒怎麼吃東西,他這個做師父的,總不能餓著徒弟肚子。
等秋庭桉回到房中,就看見季祈永乖乖趴在床上,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衣,只將尾椎以下裹住。
身軀趴在床榻之上,只余小半受罰之處,露在外面,微微的呼嚕聲,在寂靜的深夜中,倒也讓人覺得可愛。
秋庭桉嘴角微微上揚,坐在堂前木椅上,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閱著。
心裡想著,讓他睡會兒,一天沒怎麼休息。
許是睡的不安穩,季祈永很快就醒了,迷糊揉了揉眼睛,見秋庭桉坐在椅子上。
眨眨眼,拖拉著鞋,走到秋庭桉面前。
很自然的跪下,把腦袋埋進秋庭桉懷裡,環抱著他的腰撒嬌:
「您還生我的氣嗎?」
悶聲說了句話,季祈永仰頭,水潤清澈的眼睛看著秋庭桉,眼珠黑黑亮亮的,直勾勾盯著秋庭桉。
分明自己剛剛才是那個不理人的,如此睡了一覺,便下意識的撒嬌。
像只小貓……
秋庭桉放下書本,無奈的搖搖頭,指尖捏了捏季祈永臉蛋,眼神里儘是溫和,語氣也是平緩柔和。
「今日哪裡學的那些腌臢言語,該讓自己掌嘴,也不為過。」
他輕聲斥責道,但沒有太多威懾力,反而帶著一股縱容的氣息。
總有些不滿,偶爾發泄一下,也是正常。
「我知道錯了,口無遮攔,請師父責罰。」
季祈永嘴上是這樣說,賭氣的樣子,哪裡有一國太子的風範,雙手圈在秋庭桉的脖頸上,臉頰貼在他的胸膛。
秋庭桉無奈的笑笑,揉揉季祈永柔軟的頭髮,心裡倒是有點暖意。
「知你委屈,三日後,質子到達,我會前往,不必怕。」
秋庭桉推了推桌上的清湯麵,是他剛剛下廚做的。
季祈永看見,眼睛就像發光似的。
朝中人人畏懼的太師,手段狠厲、行事果斷,人命生死,不過他抬手瞬間。
可偏偏對季祈永這個廢柴太子,嚴厲教導之下,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護短、溫柔。
在風捲殘雲的朝堂上,一個文官,為了這個孩子,生生殺出一條血路,這其中的酸苦,秋庭桉從不言說。
季祈永用筷子夾起麵條,仔細的吹了吹,送到秋庭桉嘴邊。
「您也嘗嘗。」
季祈永笑的眉眼彎彎。
那乖巧模樣,看著秋庭桉忍不住微微彎起了嘴角。
暗處的離哲,卻是知道,看似太師處處維護太子,世人卻不知。
在那段深淵時光中,是這個孩子,一直牽著太師的手,給他溫暖,才讓他不至於,太過沉淪黑暗。
他們兩個,更像是互相救贖的關係。
「倒做的像貧苦人家,吃不飽飯似的。」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珍貴的東西,自然要與您分享。」
季祈永笑著回答,眼裡帶著點小得意,卻掩不住裡面的光芒熠熠。
「耍滑頭。」
秋庭桉拿起扇子,輕敲了下季祈永的腦袋。
月色皎潔,透過鏤空窗欞,在地上印下斑駁剪影,微涼的風,撩動著紗簾,樹影綽綽……
三日後——
質子抵達誥都。
季祈永身著太子禮服,黑衫綉著金蟒,寬大的衣袍加身,將他的身軀裹在裡面,腰間是一方,藍色鑲金絲邊的披帛,襯的他清雋高挑。
「聽說這質子,是他們最驍勇善戰的皇子,被父皇要了來,做人質。」
「孤看話本子上講,這樣的人,可是五大三粗,甚有言三頭六臂,離哲你說……」
「殿下,慎言。」
離哲的聲音沒傳來,反而是秋庭桉清冷的警告,從身後傳來,如冰珠落在玉盤中般清脆。
「師父。」季祈永臉色,瞬間變端正,端的一副好儀態。
而秋庭桉則是背手而立,清俊挺拔。
紫砂色寬袍大袖,衣擺處以銀線繡花紋,一束銀絲盤於腰間,清高冷傲姿態,清貴脫俗。
有秋庭桉在,季祈永不敢多言,畢竟三天而已,傷口還疼著呢……
季祈永看著,這質子騎馬而來,戴著面具,身形修長高大,怎麼看不像來做質子,倒像是攻打城池的將軍。
「臣,房承衍,拜見太子殿下。」
言辭不卑不亢,卻也無倨傲之意。
「按我朝律法,還請房殿下摘掉面具,入宮面聖。」
季祈永被秋庭桉教導的很好,雖說在秋庭桉面前,還是個古靈精怪的孩子樣,但到了外人面前,卻沉穩的很。
一板一眼,皆有太子風範。
聽這聲音,季祈永微微蹙眉,甚為耳熟,好像……
面具之下,一雙銳利的眼眸,深深的盯著季祈永,而後伸手去摘掉,但動作一頓,轉而換了個手……
好似有意拖延時間,保留期待般。
房承衍緩緩摘下面具,稜角分明的臉,卻蒼白的近乎透明。
下一刻,房承衍的容貌展露,毫無遮掩。
季祈永看到這張臉,一時愣住,這人不是那日,他偷跑出去。
在花樓里,被硬塞給他的小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