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死劫夏榮蛇谷

第13章 生死劫夏榮蛇谷

「焏術是雲鼎大陸上一種非常神秘的力量,沒有人能解釋它從何而來,有人把這種力量,歸結為神的力量。

能夠使用焏術的人被稱為焏術師,他們每個人都具有很強大的能力。一般來說,一名焏術師只能精通一種焏術,他們可以通過它憑空幻化出風,幻化出火,以及種種令人不可思議的存在。甚至有傳說中的焏術師,能夠在附近的空間中形成自己的天地。在這個天地中,焏術師可以主宰一切,改變一切。這種僅存在於傳說中的焏術,也被稱作結界。

據說只有最高強的武術家才能領悟到焏術。不過也有例外,有極少數非常隱秘的家族天生就會使用焏術,這樣的焏術也被稱為血繼焏術,這些家族的人被稱為血繼焏術師。

據人族學者考證,羽人族其實就是一類血繼焏術師,不過羽人自己不這麼認為。

焏術的力量根據其來源一般可以分為兩種,來源於太陽或者月亮。也正是基於此,焏術師又可以分為日術師和月術師兩類。」

----《雲鼎雜談》

商欒城外。

東方已經漸漸顯出魚肚白。

年長的黑袍老人,背靠一棵孤零零的大樹,翹首南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經站立了多久。

忽然,從遠處的天邊,升起一對白色的雙翅,借著已經微不足道的月光,乘風而來。

一瞬間,老淚縱橫。

天空中的羽人女子實在飛不動了。

凌晨的月光本就不強,更何況懷中還抱著一名正常的人類男子。多天來的恐懼和驚慌,一瞬間的希望,以及最後奮力的飛翔,已經讓她的體力燃燒到了盡頭。她越飛越低,最終一頭栽倒在地上。

被摔的狗啃泥的韓冰從地上爬起來,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開口大罵。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緩緩走到羽人女子身邊,靜靜的將女子抱起。

女子的身體很輕,好像一陣風就可以將他颳走。金黃色的長發下是一張恬靜美麗的面容,她的眸子是淡藍色的,像一潭清澈的湖水。

遠處,商欒城的方向,升起滾滾煙塵,馬王爺帶著他的幾十名打手,騎著快馬,從身後緊緊追上。

可韓冰卻不慌不忙,輕輕抱著羽人女子,向遠處的老者走去。

「少俠,大恩不言謝啊,少俠!」

老者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激動地語無倫次。

「滾」。

韓冰輕輕將羽人女子放下,從嘴裡擠出這麼一個字。

老者一時語結。

羽人女子仍舊用她平靜的雙眸,靜靜的看著韓冰,隨後輕輕抬手縷去耳邊金黃色的髮絲,忽然張口說道:

「我叫艾薇絲,中原名字是雨薇。」

韓冰的眼中,此刻卻毫無神采,他沒有理睬羽人父女,轉身繼續向北走了下去。

風中,傳來他低低的咆哮:

「為了讓暈過去的人沒有白暈,讓死過去的人沒有白死,快滾!」

羽人老者彷彿傻在那裡,不知該說什麼。

雨薇走過來,將父親緩緩攙起,默默地向韓冰鞠了個躬,隨後躍上事先準備好的馬匹,一路飛奔而去。

「恩公,我們有緣再會!」

風中,傳來父女二人的告別。

......

太陽從東邊的山頭一躍而起,紅彤彤的朝霞灑在商欒北部的平原上。

韓冰一個人,默默的走著。

馬王爺帶著他的幾十名打手,躍馬提刀,氣勢洶洶的向韓冰追了過來。明晃晃的馬刀在朝陽下閃著寒光,奪人二目。

可韓冰不在乎。

眼看就要追上了,韓冰那落寞的背影正在眼前,伸手可及。

可忽然間,馬上的打手們忽然看到,遠處對面方向,卻也衝來了一隊人馬。

那是一隊騎兵,一隊真正的大嬴朝精銳騎兵!

馬王爺在馬上倒吸一口冷氣。

在商欒城,馬王爺的勢力雖然強大,但還沒有到可與朝廷叫板的地步。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他媽的!朝廷居然這麼看重這小子!」

馬王爺勒住駿馬,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痰,不由得惱恨萬分。

昨日的燭龍會鬧出這樣的笑話,今日又愣是眼睜睜的讓韓冰逃了,這幾日,馬幫的面子都被丟盡了!

想到這裡,馬王爺狠狠的朝身邊的兩名打手身上狠狠抽了兩鞭,隨後大吼一聲:

「回去再收拾你們!撤!」

馬王爺就這樣撤下去了,如果他能夠再多等一陣的話,也許他能夠從騎兵的嘴裡,聽到些和自己想象不一樣的東西。

「就是他!就是這個逃兵!抓住他!」

嬴朝的騎兵這樣喊道。

馬王爺沒有聽到這樣的呼喊。

......

乾鎮軍營,中軍大帳,殺氣瀰漫。

將佐們都只是垂首站立在兩旁,大氣都不敢出。

韓冰跪在大帳的正中央,低著頭一言不發。

軍師魏和嘆了口氣,上前一步抱拳道:

「劉將軍,依末將看來,此次逃兵事件,讓所屬將領們懲罰便是,又何必要勞煩督軍您親自發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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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鎮督軍,總指揮使劉超劉鎮躍聽后卻重重的一拍帥案,挺身而起。這位已過不惑之年,頭鬢已斑白的統兵大將,此刻卻大發雷霆。

「將領們?你以為將領們就能潔身自好,不去外面給老子鬼混?!

「本將軍從龍丘京師城調來督促管理糧草,你們可知為何?我們馬上就要開戰了!開戰了!可你看看你們?逃兵的逃兵,逛窯子的逛窯子,這樣的兵,哪裡還能打勝仗?!我們大嬴朝開國時候的兵威,就要敗在你們手上!

「想當年,我們青州龍將秦天秦伯龍,神兵無敵,叱吒四方。可現在呢?!

「龍兵虎將,龍兵虎將。你們整日說在嘴上,可哪裡放在心上,你們可對得起這匾額上的四個字嗎?」

說著,劉超抬手向帥案上方的巨大匾額指去,顫抖的雙手昭顯著這位將軍的憤怒。

這是一張朱啟帝親自頒發的大匾。劉超現在還記得,當他親手接過這張匾時,眼中激動的淚水。

他是曾經跟隨青州龍將秦天,打過天下的將領;他是曾經跟隨青州虎將曹賁,並肩作戰的老將!沒有人,能夠比他,更適合這四個字。

然而此刻,匾額上「龍兵虎將」四個字,卻顯得格外刺眼。

韓冰默默的抬起頭,也向匾額上看去。

自從韓冰定下這條計后,他就已經做好了挨罰的準備。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現如今演變成這般結果。

看起來,劉超總督軍要整頓軍紀。而自己,就會成為那殺雞儆猴的那一隻雞了。

呵呵,也罷。

此時的韓冰,卻顯得無比淡然。經歷過昨天那一夜之後,他忽然覺得,生死,其實就是那麼一回事。

所以,他的抬頭,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因為,他根本就不識字。

可忽然間,一種異樣的感覺萌生於心間!

匾上的兩個字,居然在哪裡見過!

「秦天秦伯龍,龍兵虎將。」

韓冰默念著。

「來人啊!」劉超大聲吼道:

「將這逃兵押了出去,斬首示眾!」

帳前等候命令的侍衛呼啦一下沖了進來,將韓冰拉起來向外拖去。

「且慢!」

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名自打剛才進來就一言不發,聽天由命的逃兵,此刻卻發出一聲嘹亮的大喊。

就連劉超督軍,也是一愣。

「你們可認得此物!」

韓冰慢慢站起身,靜靜的注視著帥案后的總督軍,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已有些年頭的錫酒壺。

......

入夜時分,韓冰大搖大擺走回自己的營帳。

阿貓和阿狗見到自己的大哥,一個個興奮地迎了上來。

「大…大哥!他們放你回…回來啦!」

「嗯,嗯,大哥救出來那姑娘沒?」

韓冰在兩個傻弟弟的頭上狠狠敲了一下,大笑道:

「那當然,大爺我福大命大造化大,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哈哈。幸虧你們告發的及時,要不大爺我就要被一大光頭做掉啦。」

「大…大哥,給…給我們講講唄。」阿貓笑嘻嘻的湊上來。

「講你個西皮!大爺我昨晚上一晚上沒合眼,先他媽得去好好睡。有時間再跟你們講!」

說著,韓冰一頭扎進被窩。

「二哥,嗯,嗯,大哥累了,咱別打擾大哥了。嗯,嗯,等明天再找大哥講吧。」阿狗傻憨憨地推了推阿貓。

阿貓點點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於是,二人就這樣離開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今日,韓冰一個人躺在床上,愣愣的盯著帳角,又是一夜沒有合眼......

......

夏榮城東,山谷之中。

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霧氣很快將大地上的事物遮掩起來,神秘異常。甚至低矮的樹梢都隱約在霧氣中,看不真切。

河灘邊的一棵矮樹下,一隻灰色的野兔轉動著它小巧的眼睛,似乎在尋找些可以入口的草食。

它的鼻子一張一張,靈動的雙耳警惕的豎在頭頂上,抵禦著來自黑暗中不知名的危險。

然而它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是它在這個世上,最後的一個夜晚。

草叢中,突然劈出一道綠色的閃電,狠狠的擊打在野兔的身上。野兔完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劇毒的毒液已經順著它的咽喉擴散到全身,在下一個瞬間,它的生命就在這看似美麗寧靜的河谷中消逝了。

這是一條翠綠色的毒蛇,杏黃色眼珠映出一種冰冷的殘酷。

這是一種野性的殘酷。只有在極端嚴酷的生存環境中,才能磨練出的一種原始的本能。它遊走到獵物旁邊,發出沙沙的聲音。

猛然間,這條毒蛇卻彷彿突然覺察到了什麼,直挺挺的豎起了上身,紅色的蛇信一伸一伸,探查著四周。

終於,它鎖定了目標。拋下剛剛擊斃的野兔,這條碗口粗細的翠蛇在草地的掩護下,悄悄向那個方向游去。

河邊燃著一堆篝火,一名體格壯實的少年正坐在旁邊,手邊放著一條黑色的長槍。他赤裸著上身,胸前醒目的位置上留有一個剛癒合不久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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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的凝視著篝火上的烤肉,絲毫沒有覺察到危險的臨近。

咫尺之遙的翠蛇突然暴起!與它身體似乎毫不相稱的血口猛然間張開,兩顆尖銳無比的蛇牙預兆著突如其來的死亡!

這是很多獵物在它們生命中最後看到的景象,這裡是蛇的王國,幾乎沒有任何獵物,能夠逃開這閃電般的致命襲擊!

只可惜,這一次,死亡的不是眼前的獵物,而是自己。

一條黑色的長槍從蛇口中穿心而過,黑色的槍尖從蛇的中端破體而出。槍頭上,還掛著幾滴腥黃粘稠的液體。

少年頭也沒有回,慢慢的收回槍,將槍上蛇的屍體甩掉。隨後用一條樹枝輕輕撥弄著蛇的屍身,似乎在思考今天晚上是否要有一頓加餐。

這已經是曹雲跌下河谷的第五十天了。他仍舊記得,五十天前,當他在谷底悠悠醒轉過來之時,心中的困惑,憤怒,恐慌,以及迷茫。不過這一切都沒有持續多久,一次又一次毒蛇猛獸的襲擊,讓他明白,在這裡,最重要的,只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一切問題的答案。

說來也怪,按照現在的季節算本應該是晚冬,熊蛇一類的猛獸應該不會出來活動。可偏偏就在這詭異的谷底,悶熱異常,堪比夏季。終日的霧氣將身周包裹起來,極為難受。更關鍵的是,像這樣的襲擊,曹雲幾乎每天都要經曆數十次,他根本不願意去回想最開始的十天自己是如何度過的。

谷底的三個方向都是懸崖峭壁,曹雲本想從峭壁直接攀爬上去。可走近了才發現,峭壁上居然密密麻麻都是蛇洞,看上去讓人頭皮發麻。

實在沒有辦法,曹雲只得找尋到一條溪流。順著這條活水一路向東,走到了今日。

跌下谷底沒幾天,曹雲便發覺,這裡的蛇極度詭異,彷彿天生便具有攻擊人類的天性。它們可能會在任何時候,任何角度向獵物發起致命的襲擊。為了生存,曹雲不知道自己幾天沒有合眼。

在這裡,活下去的一個基本條件就是,強迫自己在任何不可能的情況下發槍,甚至是吃飯,睡覺。

曹雲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做到了。現如今,他的槍彷彿已經有了靈性,成為自己身體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同剛才,根本不用回頭,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結果一條毒蛇的性命。

自己每日辛苦練槍,卻不如在谷底存活數日的精進。每想到此處,曹雲就不由得暗自苦笑。

因為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才能是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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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鼎之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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