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開落虎衛無傷

第14章 花開落虎衛無傷

即使很久沒人打掃,可劫王府的前院看上去卻依舊整潔。青石鋪就而成的方磚在月光下整齊的排列著,泛著層銀色的浮光。寬大的石制屏風上,是一條石刻的雕龍,栩栩如生。唯一能顯示出劫王府破敗的,除了那門口斜倚的大門,大概就只剩下院落兩邊枯朽的燕州盆栽了。

韓冰暗暗鬆了口氣,他剛剛回頭,卻發現鄭乾此時的表情似乎有些異樣。

只見鄭乾輕輕將昏迷的曹雲放下,來到石制屏風的面前。他似乎想整理衣冠,卻發現自己仍舊赤裸著上身。於是,他尷尬的笑笑,單腿跪倒在地。當他再次抬起頭時,一種特別的肅穆卻忽然出現在他的眼神里。

「鄭乾,鄭天合,叩見劫王!」他大聲喊道。

「喂,你這是在幹嘛?」韓冰看著鄭乾,眼神中充滿著不解。

「臭小子,你懂個屁!」行完了禮,鄭乾站起身掃了掃身上的塵土。此刻,往日的囂張才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

「對於所有的嬴朝軍人來說,來龍爺這裡才是最崇高的夢想!這是劫王府!軍人心中的聖地!比皇帝老兒都要重要的存在!」

鄭乾有些滑稽的在每句話的結尾都用上了感嘆的語氣,可韓冰卻沒笑出來。連韓冰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在某一刻,被鄭乾眼神中的那一種堅定打動了。

可就在韓冰一愣神的功夫,烈風乍起,驚變陡生!

也不知道是什麼利器,空氣中陡然出現了兩道銀色的長弧,卻好似突如其來的閃電!就連鄭乾,都絲毫無法做出半點反應!

砰砰!

兩聲接連的悶聲之後,韓冰有些發獃的瞧著自己眼前的地面。

離自己腳尖僅僅只有一寸的地方,插著一支銀色的鵰翎箭。箭頭沒入青石寸許,箭尾卻仍舊突突打著顫。

鄭乾的腳尖前,也同樣插著一隻鵰翎箭,青石被箭頭射入,卻沒有留下絲毫的裂紋。

眼前的驚變還沒有讓眾人有所反應,卻只聽鄭乾忽然間開口了。

「好箭!」

一邊說著,他一邊踱步擋在其他幾人的身前。

「多日不見,前輩的箭法又更精湛了幾分,果然了得啊!」他撫掌大笑。

前輩?一瞬間,一個名字閃過韓冰的腦海。糟糕!居然是她!

屏風后,一名紅衣女子緩緩踱步而出。她神色間裊裊婷婷,流波萬種,紅色的紗裙在風中飄擺,撩動著迷人而又豐滿的身姿。她的手上,還仍舊擒著那張翠綠色的長弓。

「柳瑩霜!」韓冰不由得驚叫出聲。

「喲嗬,臭小子還算是有點見識啊。」鄭乾裝著漫不經心的樣子,冷汗卻緩緩劃過他的頭頂。

「弟弟們,我們還真是有緣啊,呵呵。」

柳瑩霜笑了笑,順手理了理鬢邊的長發,風姿絕代,妖嬈萬千。

可所有人都已經發現,紅天戰斧已被擒在鄭乾的掌中。

看著鄭乾的舉動,柳瑩霜不由得點了點頭:

「哎呀,兵器倒是不錯。以前你用的可不是這一柄。」她笑了笑,似乎有些毫不在意。

「不過…如果你認為換一件兵器就可以打敗姐姐,那麼姐姐可是要讓你吃吃苦頭的哦!」

說著,柳瑩霜扭動著腰肢,向前走了兩步。

鄭乾沒有動,可韓冰能看得出,他的手在抖。不是因為他受傷,也不是因為他懼怕。而是因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信仰。

正如鄭乾所說,劫王府三個字,是所有軍人的聖地,是嬴朝士兵心中不滅的圖騰。青州四神將,只能是一個傳說,是只能崇拜和仰望的存在。而當眼前的女子出現,傳說逼近眼前的時候,「蛇將」,這兩個字所帶來的份量,就已經將他徹底擊垮。

面對柳瑩霜,像鄭乾這樣的軍人,是不可能戰鬥的。哪怕這劫王府外已全部都是搜查的士兵,哪怕此刻的他們已經被逼上了絕境。

「唉。」韓冰輕嘆一口氣,沖鄭乾擺了擺手,邁步擋在他的身前。他抬起頭,朝赤錦蛇開口道:

「大姐,我們也是沒辦法,才過來歇腳的,並不是有意跟大姐你搶地盤兒。若是大姐你不喜歡,等咱們熬過了今夜,明天一早我們就走。」說著,他看了柳瑩霜一眼,眼神里似乎別有些其他的什麼東西在閃:「而且大姐,現在的龍丘城恐怕也容不下你,紫竹不把你們這些老雷家的部隊消滅,是不會安心的。說到底,咱們其實也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互相幫忙才能捅開這鐵桶一樣的龍丘城。」

聽完韓冰的話,柳瑩霜忽然間輕蔑的笑了。

「呵呵呵,弟弟你這麼好心,姐姐我真是有些意外呢。互相幫忙?依姐姐我看,倒是純粹幫助你們吧?」

韓冰搖了搖頭,似乎對此早已經胸有成竹。

「大姐,你帶來的隨從都被人殺了,而你自己此刻也已經身受重傷。」說著,他轉頭看了看一旁嘟著嘴仍舊不發聲的紅石:「這矮子別看笨,醫術倒是湊合,也能幫大姐你療治一二。」

「什麼?」插嘴的卻是一旁的鄭乾。他驚訝的朝柳瑩霜看去,卻只見神將的臉上也同樣寫滿了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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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其實大爺我一開始也不信。」說著,韓冰拍了拍鄭乾的手腕,示意他把紅天先收起來,暫時用不上了。

「大爺我開始也在琢磨,這天下能傷的到青州蛇將的人,還能有幾個。可就在剛才,大爺我確信了,大姐,你真的受傷了。」

聽了韓冰的話,柳瑩霜輕輕撇了撇眉,下意識的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身上。

「別看了,不是從你身上看出來的。」韓冰搖搖頭道:「沒受傷的蛇將,是不會用射箭來給我們下馬威的。」說著,他頓了頓,復又肯定的點了點頭:「大姐你不僅受傷了,而且,還是很重的內傷。」

說完這些,韓冰找了個牆根坐下,卻不由得開始喃喃自語:

「娘個西皮,那個曼珠沙華,真的這麼厲害么?呵,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魔頭啊。」

話及此處,柳瑩霜終於笑了。也不知是從韓冰的哪句話開始,疲憊便漸漸開始爬上的她細彎的眉梢,隨著她纖長的髮絲,飄散在風中。

「是紅蘭告訴你的么?她人呢?」

聽了柳瑩霜的問話,韓冰疲憊的嘆了口氣。

「死了…」說著,韓冰緩緩閉上了眼睛:「死前,她托咱給你捎個話,說對不起你們,連累了你們。可大爺我現在卻不想說。你之所以收留她,只是貪圖她的玉佩。她之所以跟著你,卻只是想尋求你的庇護。更可笑的是,她甚至連你未嫁都不知道,卻只是尊稱你為夫人。呵呵,你們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根本就無所謂誰對不起誰。」

聽完這些,柳瑩霜終於不說話了。她盯著韓冰,一直盯了很久。

忽然間,她卻一下釋然了。她搖搖頭,低聲笑著,彷彿是在自己苦澀的記憶中回味時光的變遷。

「也許,姐姐我是時候,該找個人嫁了吧…」說著,她默默凄然一笑。

「不過,弟弟你也只說對了一半。那玉佩,並不是姐姐我所貪圖的。」

韓冰睜開眼,靜靜看著柳瑩霜。

「那東西並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上。如果你有,就應儘早把它毀掉。而如果你沒有,就最好把這一切忘得乾乾淨淨。否則…」

「否則咋樣?」

「否則,弟弟你會死的很快的哦!」

說著,柳瑩霜沖韓冰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正當韓冰剛想再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卻聽她忽然提高了聲線,大聲對其他人道:「這裡是劫王府,沒有人敢搜這裡。姐姐累了,找弟弟聊會兒天。這裡地方很大,你們自便吧!」

說著,便是一副不打算再搭理鄭乾的表情。

鄭乾張了張嘴。作為曾經虎營軍人的他,卻似乎有些尷尬的插不上嘴。

韓冰皺了皺眉,抬起頭看了柳瑩霜一眼:「聊天兒?咱就是一臭乞丐,有啥能跟蛇將大人聊的?」

紅衣女子抿嘴笑笑,也靠著牆根在韓冰身邊側腿坐下,彷彿一下卸下了什麼東西一樣。此刻的她已不再是大嬴的蛇將,卻似乎只是鄰居家有些疲憊的漂亮大姐姐。

只聽她垂頭問道:「你…難道不該謝謝姐姐么?」

「謝什麼?」韓冰不解。

月光下,柳瑩霜側頭偏臉,一雙美麗的明眸。

「自然是謝,姐姐的人情啊。」

「你是說…」韓冰突然睜大了眼睛。

「浮生若夢,花開落,天下歸心。」柳瑩霜淡淡的接道。

那正是在沈家宅院,韓冰得到字箋上的前半句話。聽到柳瑩霜提起這般過往,韓冰不由得苦笑:

「蠻王發兵赤色原,尋死的小皇帝抽空了龍丘所有兵力迎敵,將龍丘剩為一座空城。」說著,韓冰嘆了口氣:「大姐,你可說的是這個?」

柳瑩霜沒有說話,卻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韓冰。

韓冰忽然間也釋然了,他現在發現,那傳說中的蛇將,似乎也並沒有那麼可怕。他搖了搖頭,不由得暗嘆道:

「可現在花是落了,天下卻還是那個天下啊。」

「呵呵,是啊,這天下,卻還是那個天下啊。」柳瑩霜深吸了一口氣,將韓冰的話重複了一遍。

「呵呵,說起來,姐姐我當時真的是倦了。既然雷家的小祖宗那麼想死,姐姐倒不如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還弟弟你們個人情。」說著,柳瑩霜的語氣中也似乎透著一絲不甘:「可姐姐我也沒想到…事情的結果,卻是般天地。呵呵,也許是天意吧。」

柳瑩霜搖了搖頭,她的眼睛彎彎的,好像一輪寧靜的月。

「這個天下,也讓姐姐越來越看不懂了。呵呵,也許是姐姐真的上了年紀,再也配不上蛇將這個稱號了吧…」

韓冰聽著卻不由得一愣,他忽然覺得,柳瑩霜今天說的,似乎已經太多了一些。

「不久的將來,也許將會有更可怕的事情。姐姐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那,卻一定會發生。」說著,紅衣女子也似乎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

「那個時候,能拯救這個天下的,便就是你們了。」

聽了柳瑩霜的話,韓冰不由得有些發愣。他自然能聽得出,柳瑩霜的話語中另有所指。可那到底是什麼,韓冰卻完全沒有頭緒。當他剛想追問的時候,柳瑩霜卻似乎是故意的一般,將話題轉移開了。

「不過,姐姐剛才說你們該謝我,卻並不單是指的這件事。」她道。

「嗯?」韓冰不由得又是一愣。

望著韓冰的表情,柳瑩霜莞爾一笑。

「如果你願意的話,姐姐會帶你去見一個人。如果你又肯去求她,那麼你那曹家的小公子哥,就死不了。」

「啥?!」這一下,韓冰的嘴可突然驚得半天沒合攏。

而就在韓冰驚叫出聲的當口,一個女童的聲音卻忽然在院落中響起,彷彿一串悅耳的銀鈴。

「乾娘,你不是說出去打發兩個要飯的嗎?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回來?」

循著聲音看去,一所偏房之中鑽出一名十歲出頭的小女童,一身淡紫色的小衣褂,頭上頂著兩個小巧的發丫。

「怎麼是你?!」

再見到彼此的第一眼,韓冰猛地跳起來,和小女童異口同聲。

「乾娘,怪不得你去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回來。原來,這幾個要飯的都不是好人!」小女童緊跑兩步來到柳瑩霜的身旁,拽著她的胳膊氣鼓鼓道。

「誰…誰說…咱不是好人來著…雖然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雖然…大爺我好像也確實不是什麼好人…」韓冰越說越沒底氣。說實話,這小女孩就好像是他命中的天敵,每次見面都似乎被她佔去了風頭。

眼瞧韓冰的窘境,鄭乾雖有些驚奇,卻不由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說臭小子,看你好像天不怕地不怕,拼起來命都不要似的。怎麼看見這麼個小丫頭腿都軟啦?!」這一笑,自己的內傷甚至都被牽動了一下,惹得鄭乾臉上的表情好一陣古怪。

「你懂個屁啊!」韓冰不由得白了鄭乾一眼:「你可知道這小丫頭片子的來頭?」

「嗯?什麼來頭?」鄭乾晃著膀子,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

「她叫沈梒!是沈華沈清風的女兒!狐將沈達沈伯通唯一的寶貝孫女!」

鄭乾的表情在那個瞬間突然凝固了。之後,卻忽然只見他朝沈梒單腿跪地,雙手抱拳,正色大聲道:

「末將鄭乾鄭天合,見過沈家大小姐!」

「你剛才…咋說的來著…」韓冰感到一陣無力的眩暈。

「好!鄭乾你聽著!」沈梒見突然多了一個得力的幫手,便一下挺起了胸脯,一副很受用的樣子:「現在本小姐命令你,將這個壞人,責打二十軍棍!」

「在下領命!」鄭乾猛地站起身,八尺多高的精壯漢子忽的來到韓冰的身旁,猶如一隻下山的猛虎,氣勢絕倫。

「喂喂喂!」韓冰只得抱著腦袋跳出丈遠:「柳大姐快幫幫咱啊!咱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好弟弟啊!」

「喲嗬,弟弟你現在的嘴倒是挺甜的么。」柳瑩霜抿嘴一樂,此刻的她哪裡還有什麼神將的架子,卻只是笑道:「不過這個姐姐還真幫不了你,因為你要去求的,正是你眼前的小丫頭,我的乾女兒哦!」說著,她伸出手,輕輕摸著沈梒的頭,說不出的溫柔。

「不是吧…」韓冰的聲音里似乎帶上了哭腔。

「咱的小祖宗,咱是好人也好,壞人也罷,怎麼說也算是你的大哥哥啊!話說回來你爹爹跟咱的關係還非常好的!」韓冰急得已經不知道要找什麼借口了。

「那啥,大哥哥求你幫咱個忙,幫了這個忙,你說啥都行!」

望著韓冰情急的眼神,沈梒忽然呢愣了一下,扭頭看了看她的乾娘。柳瑩霜笑著點了點頭。

「那好!本小姐…嗯…本小姐要你陪我玩!」

到現在,韓冰才算是長出了一口氣,他生怕這小祖宗腦子裡,再冒出責打幾十軍棍的念頭。

「嘿嘿嘿,沈小姐,大爺我今天有點肚子疼,就不陪沈大小姐玩啦。不過,咱今天讓另外一個人陪你玩,而且,那個人要比咱會玩的多。你看行不?」韓冰有些狡黠的眨了眨眼。

「另外一個人?好啊,是誰啊?」沈梒似乎對這個提議有些期待。

「喂!矮老弟,時間到啦,你贏啦!」韓冰沖自己身後臉憋的通紫的紅寶石喊了一句。

「噗哈哈哈…俺贏羅!」韓冰的身後,紅石跳著腳的竄出來,興奮的他悠著長鬍子,彷彿一輩子沒這麼高興過。

「韓大哥,你說讓俺一個時辰不發出任何聲音,你看,俺做到啦!你怎麼獎勵俺?」

「恩,做得好!」韓冰讚賞的點了點頭。「看來剛才韓大哥算是小瞧你了!為了獎賞你,韓大哥賜予你人族最光榮戰士的稱號!」

「哇哈哈,俺是最光榮的戰士羅!唉喲!」

紅石的話還沒說完,就好象被咬了一口一樣跳了起來。

「誰揪了俺的鬍子?」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頭上長著兩個發丫的怪物便又向他伸出了「魔爪」。

「唉喲!你別揪了!俺好不容易才留這麼長的!」

「哇哈哈這個好玩!」沈梒開心的笑著,手中揮舞著兩根斷掉的鬍鬚。

紅石眼見敵不過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魔頭,便只能拔腿便跑。可沈梒又哪裡能放得過這到手的獵物?二人便繞著這院落互相追逐起來。

韓冰很欣慰的看著已經完全吸引了沈梒注意力的紅胡小矮人。有人說,小孩子的世界大人永遠也不懂。他們沒有算計,沒有冤讎,只有眼前一場永不結束的遊戲。沈梒從未見過心智尚未開化的紅石,可這一見面,就彷彿能將一切忘在腦後一般。其實有時候,敵與友也就在一線之間。劫王府內,剛剛還緊張沉悶的氣氛卻隨著沈梒和紅石的打鬧而被一掃而空。

只在此刻,人們的心中,才稍微感到一份信任之後的安寧。

「咳咳咳…」八尺多高的漢子此刻才忽然顯現出一絲疲態,他重重咳了幾口,嘴角上卻皆是鮮紅的血跡。

「光膀子的,你咋了?!」韓冰注意到了鄭乾突然之間的異樣,不由得問道。

「呵,是『虎忍』么?」柳瑩霜皺了皺眉,忽然開口。

鄭乾艱難的點了點頭,一瞬間,強湧上來的傷痛讓他像是突然間散架了一般。艱難之中,他只能靠著石制屏風跌坐了下來,躺倒在曹雲的身邊。

「以內勁強行壓制疼痛的的武學,每一名禁軍虎卒在最後關鍵時刻才會用到的禁招。」柳瑩霜慢慢站起身,神色有些複雜。

「你們虎軍,可都是瘋子啊。」她忽然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接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磕出兩粒黑色的小藥丸。

「也算是看在二哥的份上,這葯你服下去,會好受點。」

鄭乾強擠出一個笑容,從柳瑩霜的手中接過藥丸塞在嘴中。

很少有人知道,有一句禁軍虎衛間流傳的格言:「虎衛無傷」。說的不僅僅是虎衛的勇敢,更是在說,每一名禁軍虎卒皆可以用「虎忍」壓制疼痛,從容戰到最後一刻。這是由虎將曹賁所開創的一種武學,在禁軍虎營中廣為流傳。然而,這種武學的副作用也極其明顯,當「虎忍」解除的那一刻,被隱去的痛苦卻會以千百倍的作用反噬回肉身。這種武學更像是一種暫時忘卻痛苦的強心劑,一種不計後果的搏命。也正是因為如此,虎營之中也有一條特殊的軍規:不得使用「虎忍」超過半個時辰。當超過半個時辰之後,解除「虎忍」之後的反噬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也不知有多少虎營的士兵都是在「虎忍」解除的那一刻無法承受痛苦而死去的。

而今日,從封禪台上鏖戰,曼珠沙華使用彼岸之鎮魂音開始,鄭乾便開始用虎忍壓制疼痛。之後亡命龍丘,直到劫王府偶遇蛇將,鄭乾竟一直都未敢解開虎忍!這期間有五個時辰?六個時辰?而在剛剛解開的這一刻,又會有多麼巨大的痛苦在等待著他?這一切,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柳瑩霜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鄭乾,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

「你們虎營,都是瘋子啊。」她不由嘆道。

「咳咳…多謝前輩。鄭乾…已無大礙。」

鄭乾閉上眼睛,長長緩了一口氣。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真正的極限在哪裡。

只見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也不知是不是那丹藥的影響,看起來他的氣色竟好過了許多。他又咳了幾聲,瞟了一眼身邊昏迷的曹雲,又繼續問道:「前輩,剛才,鄭乾聽你們講,沈小姐,能治少主的傷。此話當真?」

「好了好了…」接話的,卻是韓冰。

「大爺我雖然不懂你剛才幹了啥,不過卻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現在沒你事兒了,給大爺我在這兒歇著就得了。活死人的事兒你確實不用管了。應該…死不了…」

說著,韓冰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想著什麼心事。

「唉,其實大爺我…應該早就想到的…說實話,這法子不算治傷,卻只能讓他死不了而已…」

「是什麼?」鄭乾依舊有些不依不饒。

「你聽說過…不動風棺么?」韓冰嘆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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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鼎之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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