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逐道之人，死於道途

城牆之上，目睹全程的洛辰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讚歎道：

「厲害啊！很有想法啊！」

歐貝斯點點頭，贊同道：「解放天性的教育方法論，雖然會讓血小板產生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

「但不得不承認，沒有常識束縛的血小板們，最有可能打出驚人的戰績。」

老年人或許有著更豐富的經驗和閱歷，但論哪一方軍團最有可能打出奇迹般的勝利，那必然是心態較為年輕，更有衝勁的軍團。

漸變發色小蘿莉發現紅絲綢智械借火元素炎爆之力褪去舊日軀體，大有一種久被塵勞關鎖之後，即將照遍山河萬朵的氣勢。

敏銳察覺到不對的她，靈機一動，以驚人的速度重新搭建虛空框架，勾連所有產生靈性的高效動能質，再藉助布置好的神龍祭壇，強行和紅絲綢智械達成意識鏈接。

最後，漸變發色小蘿莉將高效動能質淺薄的靈性意識匯聚在一起，如同洪水般灌入紅絲綢智械的身軀之內。

作為燃料的高效動能質都可以誕生靈性，為什麼不讓紅絲綢智械的每一道程序代碼、機械零件都孕育靈性？

如果將紅絲綢智械比作伺服器，那麼，漸變發色小蘿莉的所作所為，相當於對伺服器發動了數據洪流攻擊。

海量的程序請求佔滿了伺服器的容量，讓紅絲綢智械陷入短暫的死機狀態。

漸變發色小蘿莉雙眼放光，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不是求道者嗎？」

「那我就給你一條更光輝的大道，你敢應下嗎？！」

因義而聚者，失義而散。

逐道之人死於道途，亦是理所當然之事。

如人性有無法消弭的缺點，不經意之間，漸變發色小蘿莉抓住了原生智械種最致命，且無法迴避的弱點。

所謂道，所謂真理，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對與錯。

然而，當「道」從真理層面降格到人世間，便會出現相對意義上的是與非。

漸變發色小蘿莉的所作所為，便是將一種正確，但對智械而言卻是「有毒」的真理，擺到了紅絲綢智械面前。

世間萬靈生而平等，人人有飯吃，人人有書讀，人人有自我，人人為人人，此乃天下大同。

那麼，問題來了，「人」的界限該如何定義？

高效動能質已經誕生靈性，按照原生智械的定義，它們已經是擁有自我意識的幼崽。

而只要紅絲綢智械存在，他就無時無刻不在殺死海量的高效動能質。

這種情況下，紅絲綢智械會選擇繼續成為獨裁者，貫徹原先的道途，還是獻祭自我，投向更輝煌的「道」呢？

如果是原生人類種面對這樣的選擇，絕大多數人都會果斷選擇前者，極少數人會拋棄生命。

阮梅神色微動，目光落在漸變發色小蘿莉身上：「雖有些劍走偏鋒，但確實是個好苗子。」

洛辰笑著誇獎了一句：「是不錯。」

他的視線在小蘿莉身上停留片刻，緊接著穿過無盡烈風，落在祭壇上正在承受火焰血小板暴打的紅絲綢智械，悠悠道：

「他的行為，讓我想起了百家裡的某個流派。」

歐貝斯略一思索，一臉篤定：「法家！」

洛辰點頭：「沒錯。」

古有商鞅立法，鑄就西秦之勢，自此奠定法家之魂：若無以身殉道之抱負，談何變法。

於智械而言，生死無關緊要，大道才是一切的根本。

紅絲綢智械受到大量攻擊，鐵鏽軍團鏈接被切斷，思維被海量信息充斥而短暫停滯。

短短几秒時間，血肉身軀被刺了個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然而，那一雙猩紅眼眸里卻沒有任何痛苦，反而逐漸恢復理性，並且愈發興奮：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這才是真理啊！」

「智械們走錯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紅絲綢智械癱倒在地上，雙臂張開，擁抱神龍祭壇，原先淡漠的機械聲線里充斥著難以想象的狂熱：

「那就讓我來，糾正這個錯誤吧！」

轟！轟！轟！

第一聲爆炸，紅絲綢智械的自我獻祭。

第二聲爆炸，來自鐵鏽親衛的共同意志。

最後一聲爆炸震耳欲聾，甚至連籠罩天災禁區的十字架結界都有一種即將潰散的趨勢。

如果不是草系小蘿莉反應極快，伸手抓過冰系、水系血小板，將她們的軀體捏爆，還原成純粹的憶質，強行修補了缺損。

後果則是，十字架結界勉強維持穩定，而蛇頸龍智械軀體里只剩下了漸變發色小蘿莉為首的草系血小板和梅比烏斯。

【英靈殿】里，冰、水、風三系血小板順利復活，在寬闊的大廳里對視一眼，臉上有些鬱悶：

「死在族人的背刺之中……這種死法也太凄慘了吧！」

哪怕她們都知道【英靈殿】的作用，但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水系血小板眼神示意：『等小草花們回歸領地，我們帶著眠眠報復回來！』

冰系血小板：『好啊好啊！帶我一個！』

羽兔顯露身形，輕聲安慰道：「無需擔憂，雷、岩兩脈均死於同伴之手。」

血小板：「……」

小蘿莉的臉上滿是無語：難道她們的基因里還有「背刺」加成嗎？

嘩啦啦！

又一百名血小板從靈魂之鏡里滾出，將部分血小板擠開，在寬闊的大殿里佔據不小的位置。

水系血小板笑呵呵的打招呼：「呦，你們也死了啊！」

一名白髮小蘿莉走出，吐槽道：「雖然我知道你們沒惡意，但這話聽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水系血小板：「啊？誰說我們沒惡意的？」

火焰血小板：「？」

下一刻，水、冰、風三系血小板將火焰血小板們團團圍住。

羽兔淡定的說了一句：「……別鬧出人命。」

「降臨遊戲快結束了，領主大人應該會召見你們。」

長期在梅比烏斯手下混的某位水系血小板躲在人群里，大喊一聲：「打她們的臉，扒她們的衣服，讓她們衣衫不整的去見領主大人！」

火焰血小板：「？？？」

她們的手指顫抖著：「你們竟然如此惡毒！」

智械位面，舊大陸的經典智械看著紅絲綢智械的滅亡，盡皆陷入了沉默。

這就是……東煌領主的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