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個選擇

周遭的氛圍自少女抬起頭來與他直視的一剎那便變得恐怖起來，顏楓站在原地，手卻不由自主的發力，即便耳邊接連響起筋骨交錯聲也沒有停下的打算。

直到……一陣凄慘哭聲響起。

「疼疼疼！！！大哥！！大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放了我吧……嗚嗚嗚嗚……」

他這才回過神來，慌忙鬆手，卻見那小姑娘的手腕已經被自己不自覺間勒的發紫了……

這下有點不太好辦了……

顏楓想開口說些什麼，可那女生卻沒給他這個機會，趁著他猶豫的功夫，一溜煙便逃得無影無蹤了。

估計是被嚇到了吧，跑了也好，萬一那女孩可樂喝太多導致骨質疏鬆什麼的，真被自己擰壞了也不是個好事……

顏楓嘆息一聲，重新看向眼前的陳夕，在心裡猶豫了許久，方才儘可能溫和的說道：

「我們……先回家吧……」

…………

小巷實際上離他們的家不遠，所以他直接選擇步行回去，走在少女前面，順便也可以和陳夕聊聊剛剛所發生的事情。

該怎麼開始話題呢……

「我沒有。」

一道細弱的聲音自背後響起，顏楓回過頭，一臉疑惑：「你剛剛說什麼？」

身後的少女捏著裙角，沉默了幾秒，方才把頭朝向一邊：「我沒有勾引她男朋友……」

「嗨，我當是什麼事呢！」顏楓搖搖頭，無奈的笑了笑，接著說道：「我剛才沒想這件事，想的是別的……」

說罷，他輕嘆一聲，表情略有嚴肅：「小夕，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少女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晦暗。

「第一，我出錢，咱們轉學去別的學校，離開那些霸凌你的人。」男人侃侃而談，語氣盡量保持平和：

「第二，明天放學之後，你和我一起去堵那個女生，這個過程可能要持續幾次，我在前面和她們說，你在後面跟著就好。」

少女眨了眨眼，眸中似有不解。

而顏楓卻自認為很帥的抹了下鼻子，接著問道：「怎樣？這兩個選擇你想要哪個？」

回應他的是一陣略顯尷尬的沉默。

陳夕就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直到把他看的渾身發毛，方才緩緩開口：

「是我把她們約出來的。」

顏楓當場愣住，瞪大雙眼，嘴巴張的老大，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

「你自己把她們約出來的！？」

「嗯，」少女點點頭，表情依舊平靜：「我只是想和她單獨說清楚，免得再被找麻煩，可她好像誤以為是挑釁了。」

「那你呢？」顏楓立馬擔心道：「他們剛才還想打你來著，萬一受傷了怎麼辦！？以後也挨欺負怎麼辦！？」

出乎意料的，陳夕竟然搖了搖頭，篤定道：「我不會受傷的，就算受了傷，也一定是她們幾個傷的更重。」

「怎麼可能！？她們有好幾個人，你憑什麼能……」

顏楓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少女從衣袖底下掏出了一個小號防狼電棒，尖端兩頭的導電金屬還在夕陽下閃著恐怖的寒光，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少女很是熟練的將其收了回去，接著看向目瞪口呆的男人，用最平淡的語氣講著最令人震驚的話：

「剛剛的小巷子也是我故意繞進去的，很黑，沒有監控看著，就算電暈了也沒有任何證據。」

咕咚一聲，顏楓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嘴唇蠕動，猶豫了半天方才幹笑兩聲道：

「額……挺……挺好……至少自我防護意識不錯……」

重新踏上回家的路途，兩人此時正並肩走在一座大橋上，腳下踩著不斷向前延伸的影子，背後映著如血般殷紅的落日。

「所以你為什麼會忽然出現？」

少女忽然開口，顏楓撓了撓頭，表情略顯複雜：「那個地方剛好有個公交車站，我看見好像有學生被欺負了就一時腦熱，下來幫忙了。」

陳夕聽完，扭過頭來，雙目直勾勾的盯著他，像是要從那張俊逸的臉上搜出哪怕一絲欺騙的跡象。

好在並沒有。

那就至少可以說明，他沒有在跟蹤她。

少女心間的戒備少了些許，卻依然存在著，無法徹底抹除。

一年來的流離失所讓她早就經歷了太多同齡人所沒有見過的人性陰暗面，她直到現在都能保留著完璧之身，就是因為這份警惕，所以無論何時她都不會輕易鬆懈。

雙方又是一陣沉默。

這一次率先開口的是顏楓。

「我其實不反對那些事的……」

「什麼事？」陳夕疑惑。

「大學里的……校園戀愛，」顏楓一邊走一邊看向前方，沉吟了一聲，接著叮囑道：「你總會長大的，就是一定要記住要愛惜自己，千萬別走你媽媽的後路，那麼早就……」

話說到一半便沒了後續，大概是他本身也不想用姐姐做反面教材吧所以也只說了一部分，沒有過多提及。

但陳夕卻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而是說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沒有男朋友。」

顏楓皺了皺眉，試圖理解話中的意思，感覺這小姑娘就像是在和老父親解釋自己沒和什麼黃毛談戀愛一樣，他索性走在前面，笑著感慨道：

「沒關係，你總會有喜歡的男生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遇到了呢！」

陳夕無言，只是乖巧的跟在後面。

「你真的很喜歡她嗎？」少女再次發問。

顏楓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只是沒想到她會在這時候問起關於白曦的事情。

他看著眼前這條走過無數次的石橋，視線逐漸模糊，好似面前重新出現了那個女人，為他抹去眼角的淚水，拉著他的小手，背對著夕陽，一起回家……

眼眶有些濕潤了，他果然還是像她曾說的那樣，是個既多愁善感又愛哭的小鬼。

顏楓察不可聞的吸了下鼻子，接著擺了擺手，停在橋頭，轉頭看向身旁流了不知多久的長河，淡笑一聲，道：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身後的陳夕沒說話，只是和他一同轉過頭看向身旁的河流，夕陽西下，將兩人的影子往家的方向儘可能拉長，像是在催促他們的步伐。

忽的，少女向後退了一步，身位交錯，兩人的影子隨即依偎在一起，一大一小，一個模糊，一個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