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死訊

第175章 死訊

「蠢貨。」玉枝長舒一口氣唾罵道。

「你將這東西抬進來,是生怕娘娘與他的死扯不上關係嗎?」

宋惟聞言怔愣,辯解道:「屬下以為,此等身份尊貴之人必要交與娘娘親自查驗身份,按理說應當提頭來見,但屬下覺得他為社稷有功又受百姓尊敬,所以擅作主張,留了他一個全屍。」

江綰聽後點了點頭,她緩步行至棺槨旁邊,一旁靜候的宮人趕忙上前輕輕將棺蓋推開,露出了趙時洲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恍惚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顏言。長平侯做出那等謀逆之事後,他替父頂罪,她留他全府性命,如此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合上吧,運遠一些,待陛下找到時,會將他葬入皇陵的。」江綰合上了眼帘,吩咐道。

因為權力鬥爭死在她眼前的人不計其數,原先她覺得身份尊貴的人很難死去,因為他們有無數的替死鬼,而如今她意識到這些人與草芥並無不同,刀子一抹,皆是了無生息。

晚風吹拂進這座空曠的宮殿,跳動的燭火扭曲了在場眾人的影子,像是火光在焚燒他們的靈魂。

江綰目送著宮人將棺槨抬走,她的心中有愧,為了坐穩這個位置,她無可奈何,只怪她自己勢力薄弱,實在是......不得不忌憚。

「你做的很好。」她對宋惟說道,「哀家給你兩條路。」

「一是待在哀家身邊辦事,金銀財帛不會虧待你。二是幫哀家再做一件事,哀家還你自由身,從此之後,絕不打擾。」

宋惟猶豫了,高爵重祿、出人頭地,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也是他曾經渴求的。

可他似乎......從沒有自由過。

「屬下選第二個。」他回答道。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眾人的意料,因為那些投靠江綰的人,幾乎全都是為了封賞而來,畢竟在現下的環境中,得一份穩定的生計可不容易。

「好,一言為定。」江綰笑笑,轉身帶著宮人們離去了。

回到漪瀾台的寢宮,一切陳設如她上次來時並無不同,可卻多了幾分陰森。

許是在這裡的記憶太過清晰,讓她不自覺地感到有些恐慌,好似趙弘的魂魄就在她身後緊跟著似的。

「娘娘,讓奴來為您寬衣吧。」張歆十分自然的接過宮女的活,他的動作麻利,似是十分適應如今的位置。

江綰對他一如既往的低眉順眼感到無趣,若不是他那張實在賞心悅目的臉,她可能早就把他打發出宮去了。

「哀家累了。」她按住了撫在她腰間的手掌,幾步向前離開了張歆的環抱。

床上的被褥似乎還瀰漫著熟悉的檀香,可她並不懷念,因為她知道如果趙弘的鬼魂真的跟來,那他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掐死她的。

「漪瀾台坐落幽林之中,奴聽聞這裡常有野狸出沒,娘娘不必擔憂,奴就守在這裡,絕不會發出一點響動。」張歆垂下眼帘,緩步行至床邊跪坐了下去。

他是個心思細膩之人,剛剛察覺到江綰進殿時神情有些不對,似是恐慌又似是厭惡,但無論出於何種緣由,他還是守在她身邊安心些。

江綰看著他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畢竟何曾幾時她就是這樣跪在大伯母床前靜候的,不過跪得要比他更直、更久。

「在哀家這兒沒有這等規矩,你上來睡吧。」

燭火冉冉,兩個人的身軀就可以讓原本寒涼的宮殿中充斥起暖意。

可在另一邊的麒麟閣中,被近百人圍守的唐靈依然感到遍體生寒,她瑟縮著躲在被褥中,連頭都不肯露出去。

在她的夢中,趙時洲依舊穿著臨行前的錦袍,胸前穿梭在銀絲祥雲中的蒼鷺圍繞著他,張嘴鳴叫著,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那張令她朝思暮想的臉看起來與尋常並無不同,只是白皙的脖頸上,出現了一條深深的血痕。

他在見到她的一瞬間就趕忙轉過了身去,血痕的深度也隨之顯現。

飄飄欲墜的頭顱嚇得唐靈雙腿發軟,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她的眼淚不可抑制的流出,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模糊,眼見著身前人抬腳要走,她終於鼓起勇問道:「是誰做的?真的是南陽王嗎?」

待人影消散之前,她只聽到了那句他曾說過的話:「逸兒,入宮后要謹言慎行,切莫妄想利用你所知道的事情來耍小聰明,太后此人手段毒辣,沒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你現在年紀還小,莫要急於求成。」

鳥鳴聲漸起,唐靈猛然從夢中驚醒,她啜泣著,胸腔憋悶至極。

侍女聞聲去叫趙栗與溫芷,可待人都聚齊了,唐靈還是蒙在被子里,怎麼說都不願意出來。

這事一早便傳到了江綰那,說是唐美人做了噩夢,心悸愈發嚴重了,連皇帝去了都沒用。

「莫不是魘住了?」玉枝猜測道。

她們二人的視線紛紛向門口的身影掃去,這全都要『歸功』與宋惟魯莽的作風。

「去送些補藥。」江綰吩咐道。

棋局走到今日這一步,唐靈的存在於她而言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趙栗懵懂,用美人去控制他沒什麼大用,更何況心悸就是讓唐靈入宮的一個幌子,可她如今卻真的病了,那就更加一無是處。

回到皇宮后,趙時洲的死訊還沒平息幾日,南陽又發生了一件大事————南陽王妃上書朝廷,請求與南陽王和離。

朝野震驚,這個舉動,無非是坐實了南陽王殺子的傳言。

眾人推斷,就算趙時洲並非她所出,但她的孩子還生長在南陽王府,貿然做出這等舉動,怕是因為南陽王早已得了失心瘋,殺了嫡長子還不夠,還要殺嫡次子。

江綰端詳著從南陽送來的書簡,不禁心生佩服。

從前唐氏作為續弦,在南陽王已有世子的情況下還能擁有一雙兒女已是不易。

緊接著趙時洲與她不睦,她為了在南陽王死後能繼續穩坐一家主母,使出渾身解數讓南陽王廢世子,甚至曾經想要將女兒送入宮中。

江綰了解她的處境,也想要趙時洲的兵馬,她遊走於二人之間,看似是坑害了雙方誰也沒有落著好,但她們都清楚,她們有共同的目的————要趙時洲死。

笙磬同音。

「萬一南陽王藉此休了她...」玉枝若有所思。

「那就只能再殺了二公子了。」江綰微微一笑,他人權益她顧不上,她自己的目的才是第一位的。

「嗯,如此看來,南陽王若想洗脫這一罪名,那就會與南陽王妃解釋,祈求她不要和離,先顧全他的臉面,而南陽王妃適時提出立二公子為世子,南陽王顧忌名聲,必會應允。」玉枝分析道。

「那若是真的和離,我們要不要保她?」

「保?唐靈若是有用哀家自然會保她,可如今...」江綰合上書簡,轉頭向一旁的女官看去。

「娘娘,陛下日日都歇在唐美人宮中呢。進出醫士絡繹不絕,很是上心。」女官適時回道。

「看來還頂些用處。」江綰滿意的點了點頭。

提起唐靈,玉枝就想到了楊淑瑩,她有陣子沒見過她了,雖然二人同處於宮中,但都各司其職,很少能有空閑的時候。

「唐靈受寵倒是威脅不到皇后溫氏,反倒波及淑瑩。況且入宮前安插在唐靈身邊的人都莫名失蹤了,屬下怕她心思不單純。」

「這你就多心了。」江綰笑笑,「先不說她如今年紀不大尚未通曉事理,就從她的性格來看,也絕不是心思縝密之人。」

「哀家還記得初見時,她當著安氏和哀家的面誇讚趙時洲,呵。」

「但願如此吧。」玉枝抿了抿唇瓣,好似從她進宮侍奉在江綰身邊開始,她的憂心忡忡就沒有停止過。

她時常覺得,這看似平靜的生活下,潛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

預感很快應驗,初雪還未來,溪雲台上下就驀然進入了寒冬。

朝堂上,江綰細細閱讀著被呈上書簡,眾人屏氣凝神,不敢發出一點響動。

「設立鑒天府,考評京中官,這一百三十條新政條例,想必花費了溫相不少時日啊。」

她目不轉睛地閱讀著期間的內容,逐字逐句,不肯放過。

直至晌午,終於有老臣站不住腳嘭的一聲摔倒在地,江綰才合上書簡。

她的面色陰沉,揮了揮手示意宮人將老臣扶下去,側頭向趙栗問道:「陛下,也知道此事嗎?」

「朕......有所耳聞。」趙栗還是懼怕江綰的威壓,支支吾吾答道。

這段時日他陪著唐靈養病不假,但也悄悄接見了偽裝成御醫入宮的溫箸等人,他們徹夜長談,終是在最後敲定了新政。

他深知江綰無法拒絕,因為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除非她不想再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生活。

新政的內容溫箸與他的一眾學子修修改改近數十年,為的就這麼一天。

他也曾想過將新政呈於趙弘,雖然趙弘是位比趙栗更加聰明的君主,但他剛從閹黨手中接手了混亂的朝堂,一直受制於各方,貴族之間還未制衡,實在沒有辦法大刀闊斧的去改動條例。

江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看完書簡上的內容后意識到他們確實是有備而來,這份新政條理清晰,直擊國家要害,若是實施起來,說不定真的能延續大昭榮光。

只不過,其中有一條,似乎是專門針對她的。

「哀家有一疑慮還請溫相解答,」江綰說著,緩緩展開書簡,「什麼叫,親王繼室之子,不得襲爵?」

「臣回稟娘娘......」

"哀家所知,當今這世上還有兩位親王,一個是南陽王,一個是臨江王,臨江王尚無子嗣,南陽王剛剛痛失愛子,溫相這麼快就搬出親王繼室之子不得襲爵的政令,那豈不是在針對南陽王?」江綰直截了當的打斷道,她倒要看看溫箸還能掰扯出什麼來。

「坊間盛傳南陽王常服五石散致其瘋癲,錯殺世子趙氏,此等有損皇家顏面之人,實在不應由其子嗣享受百姓供奉。」溫箸答道。

「......」江綰沉默了,若她說溫箸沒有證據何以武斷,那就是在變相的為南陽王開脫罪名,以此趙時洲的死就成了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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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笑一聲,既然溫箸已料定她與南陽王妃暗中合作,為了兌現承諾,她說不定會據理力爭一番,露出破綻便會正中他的下懷,那她也該順水推舟,燃起南陽的怒火了。

「南陽王有損皇家顏面不假。」江綰附和道。

這番說辭出乎他們的意料,引得幾名老臣交換了一下眼神。

「可陛下的子嗣呢?陛下年少,將來還會有無數的兒子,他們各個都會封王,可他們的孩子呢,繼室何辜啊?」

「因為一人之過,害的皇家血脈無法延續,溫相這才是大逆不道吧?」

話畢,滿堂嘩然,正在眾人猶豫時,趙栗突然開口:「何為大逆不道?!羞辱正妻才是大逆不道!若是他們對自己的結髮妻好一點,那豈會有續弦?」

「好一點?」江綰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皇族先行,百姓必然效仿,縱使孝英帝子嗣無數,那活過成年的又有幾個?皇家尚且因此斷脈,那百姓又當如何?」

「此條魯莽、草率,像是有心之人刻意為之,哀家不同意,罰卿速去修改......」

江綰話還未落,趙栗就鼓足勇氣搶先道:「朕允了!」

「鑒天府朕允了!溫相的新政朕也允了!」他撐起了身子,目光如炬,「若有人豈敢阻撓新政,就是在與皇權作對!與朕作對!朕,絕不姑息!」

「陛下聖明!」末了,群臣齊齊高呼。

午後的太陽依舊沒有脫離烏雲的糾纏,江綰望著天空,今日的天空恰如她逃離魏王府那日一樣。

多麼巧合的事情,她嗤笑一聲,可惜如今的她不再需要四處逃竄尋求生機了。

「娘娘,我們回宮嗎?」玉枝的心情也如她一樣沉寂,陰雲密布的天氣讓她不禁回想起血撒羅府的那天。

「那夜登闕樓,哀家許諾日後我們會有很多個登天闕,如今卻連一座溪雲台都要失去了。」江綰語氣悲涼,她不可否認,這與天氣有很大的關係。

玉枝聞言回想起了曾經,那荒草萋萋的莊子是他們一行人相依為命的地方。

恍惚間,這排列整齊的白玉磚縫內似是也生出了野草,在冷風下飄搖著。她轉頭向後望去,卻不見雕龍刻鳳的立柱前有黑黢黢的木炭。

「我無法回頭,或者說,我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江綰說著,垂頭檢查起了她修長的雙手,筋脈凸顯、蒼勁有力,「這雙手,不知還能揮動到幾時。」

「娘娘還年輕,總會有機會的。」玉枝勸道,心頭惆悵。

曾經他們相依為命的一行人就剩下了四個,她若是在此時給江綰致命一擊,似乎並不能紓解她心頭的愧疚。

江綰沒做錯什麼,不過是在當時沒有選擇與他們死在一處罷了,但她本就與他們不同......

正在玉枝糾結之時,只聽江綰開口問道:「師姐,不,表姐,你可還願意再與我同行?」

二人注視著對方的雙眼,本該頹然的江綰眼中神采奕奕,而本該給予致命一擊的玉枝眼中,卻滿是疲憊。

「我兒時被伯公送去做你的玩伴,因此家中得到救濟,從小你我二人一同長大,此後自然要一同前行。」玉枝皺起眉頭,滿臉苦澀的答道。

她不是在為說出的話感到違心,而是她心疼江綰努力至今卻還是走到了如此境地,甚至惡劣到就連她們二人也要分崩離析了。

她不允許自己這樣,哪怕最後落得個慘死的下場,她也絕不忍心傷害自己身邊的人。

「那我們就先不回宮,一起去琉翠宮問個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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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翠宮內,還沒等唐靈從病榻上爬起身,江綰就帶著玉枝與一眾宮人一起直直闖了進去。

灌入屋中的風凍得她忍不住咳嗽,前朝的事情她有所耳聞,她清楚江綰此次前來的目的。

「參見太後娘娘。」唐靈有氣無力的趴伏在床榻邊沿,雙眼忽閃忽閃的,昏昏欲睡。

「自古大昭後宮中最得寵的妃子都是居住在琉翠宮的,先帝的魏氏如此,你也如此,可真是好福氣。」江綰笑不達眼底,看著面前這一攤軟肉,心中暗暗謀划著讓她體會哪種死法。

「娘娘謬讚了,但娘娘應當比臣妾清楚,大昭後宮中最得寵的妃子,都是居住在溪雲台的。」唐靈奉承道。

「只不過都沒有好下場罷了。」江綰補充道。

唐靈聞言色變,慌忙起身跪好,蒼白的唇瓣一張一合,重複著:「臣妾罪該萬死,臣妾絕非此意!」

「冒犯太后,膽大妄為,來人!」江綰身旁的女官向門外高呼,頃刻之間,身披盔甲的皇城衛就走進了寢宮之中。

「娘娘!」唐靈見江綰是真的生氣了,連忙揮手道:「姑母臨行前給了臣妾一樣東西,她說一定要在娘娘想要臣妾性命之時,將其交與娘娘!」

「退下去。」玉枝見狀趕忙吩咐道。

江綰挑了挑眉,她原以為唐靈是南陽王妃送入宮來催動趙時洲的棋子,可沒想到她並不想讓她變成棄子,竟然還留了一道『保命符』給她。

「呈上來。」待寢殿中只剩下她們三人,玉枝才語氣嚴肅地對唐靈吩咐道。

唐靈拖著病弱的身軀爬上床榻,她偶爾清醒時也曾聽見趙栗與重臣悄聲謀划著什麼,但她之所以沒有告訴江綰,就是因為她不服氣。

趙時洲死後三日她越想越不對勁,她細細回憶起了之前為何篤定南陽王要殺子,才發現這一切都歸功於南陽王妃的含沙射影。

如此想來就通了,南陽王妃要世子之位,所以將她送入宮中,但又聯合江綰,把趙時洲逼上絕路。

南陽王妃和江綰雖是一丘之貉,但南陽王妃到底是她姑母,怕她行差踏錯得罪江綰,所以送了她一道保命符紙。

唐靈從床褥下摸出了一條細長的錦盒交於玉枝手中,那盒子以蠟封住,她細細查驗了一圈后發現這個盒子並沒有打開過的痕迹。

她抽出腰間小刀挑開了封口,然後又檢查了一番,才將錦盒交於江綰。

「你的命全依仗此物了,莫要耍小心思。」玉枝警告道。

「臣妾不敢。」唐靈垂下了頭顱,精神被嚇好了大半。

江綰緩緩打開錦盒,入眼的一瞬間,她就呆愣在了原地。

這青色的紙張,光滑的紙面,無一不在告訴她,這是帝王派給藩王的詔書。

她嘭的一聲合上錦盒,生怕這個東西被其他人看見。

江綰久久注視著唐靈移不開眼,她在思考,面前的這名少女到底有沒有看過詔書的內容。

「你的姑母識時務,哀家希望你也一樣。」她的語氣平和了不少,將錦盒隱去在身後。

「若得了閑,記得慰問一下你姑母,就告訴她,南陽王的爵位,哀家許了,無論是給她還是給她的子女,哀家都許了。」

江綰的話語令唐靈驚駭不已,就連她的人全都離開了琉翠宮,她還是跪在那裡,心頭蕩漾,久久不能平息。

青紙的詔書上,是江綰熟悉的字跡,這些筆墨的主人,正是想要置她於死地的趙弘。

原本她以為,那封丟失的詔書會在齊王手中,可如今終於是得到了,她暢然一笑,竟不知這苦求的東西在南陽王手中。

「如此,就再無憂慮了。」玉枝感慨道,看來這陰沉的天也要放晴。

「報!」忽的,一聲通傳打斷了在偏殿悄悄觀摩詔書的二人。

「何時?」玉枝率先向前一步問道。

來者胸前綉著鴻雁,是他們派去各駐地的暗衛。

「芙蓉姑娘她......她......進了齊王封地第二月之後就杳無音訊,前幾日她的屍身被送去了鹹水,身首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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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烈烈吹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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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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