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如夢

人死後會去哪裡？

穆小龍曾經在一款名為顫音的手機軟體上刷到過類似內容，但是網上眾說紛紜，最終也沒有確切答案。他看到一種觀點覺得很有意思：科學的盡頭是神學。

如果說科學是求證未知的過程，那麼神學就是直接預言結果。站在科學金字塔頂端的牛頓、愛因斯坦等許多頂尖科學家都是同時研究科學和神學。

物質粒子存在循環輪迴，精神粒子是否也存在循環輪迴呢？牛頓和愛因斯坦之所以會將精力放在神學的研究上，並不是說他們完全相信上帝的存在，而是他們可能已經發現了一些這個世界背後更多的真相。

人類現在所認知的世界有可能只是這個宇宙所有粒子中的冰山一角。主導這個世界、這個宇宙運行的真相核心，我們還沒有真正發現。

「我這是在哪裡？」穆小龍剛睜開眼就感到一陣頭痛欲裂，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在腦海中翻湧。他忍不住閉上眼睛，握緊拳頭以抵禦這股痛苦。

只見他頸部的青筋暴起，一粒粒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最終匯成一道道細流，沿著他的臉頰滑落，很快浸濕了枕巾。

片刻后，劇烈的頭痛終於消失。他劇烈地喘息著，再次睜開的雙眼，茫然地看著天花板，許多記憶的在腦海中滾動。

「穆小龍同學，恭喜你在100米短跑中獲得第一名的好成績，這是學校給你獎勵，希望你再接再厲，下次跑出更好的成績！」一名身穿白襯衫，戴著厚厚鏡片眼鏡的清瘦中年人，把一個籃球放到了他手裡。

「謝謝校長！」他禮貌地舉起右手敬少先隊員禮，開心地接過那個籃球，雙手用力抱在胸前，彷彿籃球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定格的畫面碎成光點散去，隨即又出現另一個畫面。

10歲的他，背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邊走一邊拍著籃球。突然，一輛正在馬路上行駛的泥頭車失控朝他衝來。

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他瞪大了眼睛呆在了原地。透過泥頭車的擋風玻璃，他能清楚地看見駕駛位上的男司機露出了驚恐的面容，雙手拚命向左打方向盤。隨後，這場車禍奪走了他的半個右臂。

伴隨著記憶畫面不斷變幻，他的人生彷彿一部電影膠捲向後滾動。

11歲上初中，他的初中籃球教練告訴他：「你比別人少一隻手，所以做動作必須要更快才行。」

於是，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進行訓練，無論是家裡還是籃球場邊，都留下了他揮汗如雨的身影。

15歲讀高二，只有一隻左臂的他在球場上可以做出一連串高難度運球動作，並憑藉迅捷的速度和高頻變向能輕鬆突破防守，甚至還能完成扣籃。在他的帶領下，學校的籃球隊還打進了省級少年籃球大賽四強。

2016年，16歲的他在籃球場上打球的視頻被同學上傳到網上，突然爆紅。華麗的運球、閃電般的變向，以及勁爆的扣籃，引來網友一眾讚歎。他還被網友稱之為勵志版「獨臂科比」、「中國歐文」，甚至連科比和歐文來華做活動都邀請他參加表演賽活動。

2017年，科比在接受某體育記者採訪時，摟著他的肩膀，一臉認真地說：「相比他流利的英語，穆的籃球水平更讓我吃驚，他的運球技術和運動能力絕對是NBA一流水準的，如果他擁有兩隻健全的手臂肯定是中國最好的後衛，真的，我沒有開玩笑。」

2019年，「我的夢想是打職業比賽。」16歲的穆小龍在面對記者採訪時，自信滿滿地說出了自己的夢想。

但是理想有多豐滿，現實就有多骨感。直到上大學以後他才發現，打職業比賽對他來說真的是「一臂之遙」。

雖然他擁有1米98的身高，精湛的籃球技巧，風馳電掣般的速度以及驚人的彈跳，大學期間帶領校隊獲得了CUBAL聯賽亞軍。

他和北美街球小王子silm成為好友，在油管、臉書社交平台上擁有500多萬外國粉絲，但國內職業籃球隊的大門卻對他緊緊關閉。

2022年，十年磨壞15個球，穿破35雙球鞋的他，已經放棄了職業籃球的夢想。而殘疾人運動員參與的籃球項目，也僅有輪椅籃球和聾人籃球兩種，他也並不符合條件。帶著遺憾，他只能選擇在街球場上延續自己的籃球夢想。

時間的進度條最後來到2024，他像往常一樣沿著湖邊道路往家的方向跑去。路邊小賣部斑駁外牆上阿聯代言的廣告映入眼帘，他眼神中不自覺再次流露出深切的羨慕之情。

此時天上的烏雲愈發顯得厚重而壓抑，雲層中傳來陣陣雷鳴，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雨。他加快腳步，想趕在大雨落下前回到家。

突然，一輛綠牌轎車從他身邊疾馳而過，然後徑直衝破木質的沿湖護欄沖入湖中。

看到這一幕，他沒時間多想，立刻邊脫外套，邊沿著岸邊斜坡往下跑。他向水面看去，此時落水的轎車車頭朝下傾斜，已經快淹到後備箱了。

跑到了岸邊直接縱身跳入湖裡，無暇顧及湖水的冰冷和腥味，奮力游向轎車。終於游到下沉的轎車旁邊，他伸手一摸，還好後排車窗是開著的！

他深吸一口氣，探身鑽進車裡，從後排拉出一個還在掙扎的孩子。這時他才發現，一隻手想救人確實太難了。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小孩拖到岸邊，把孩子交給趕來的一名中年婦女后，他馬上返身再去救車裡的另一人。

此時他雖然感覺很累，但還是努力游到沉車的位置，吸氣再度一頭扎進水裡。

在渾濁的水裡，他終於摸到了另一人，但是他怎麼都拖不出來。正當他露出水面準備換一口氣時，意外發生了。隨著天空中一條粗大的雷龍帶著怒吼落在轎車落水的位置，他瞬間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我穿越了？現在這具身體也叫穆小龍？

他此時內心還是不敢相信腦海中記憶的真實性，於是掙扎著坐起身來，扭動脖子向四周看去。

床邊是一張充滿歲月痕迹的舊書桌，桌上的檯燈散發著柔和的橘色燈光。靠牆的書架上放滿了漫畫、四大名著和初中課本。

他推開房門，熟悉又陌生的客廳映入眼帘。客廳牆上的時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牆上的掛歷赫然翻到了1993年。

他快步走進衛生間，迫不及待地拉下燈繩。光線照亮了鏡子，也照亮了鏡子中那張虛弱又疲憊的青澀臉龐。

他直愣愣地盯著鏡子里身材胖胖的少年，突然想起了什麼，慌忙地伸出肉乎乎的雙手送到自己面前，翻來覆去的看，最後用力緊握雙拳，感受著雙手傳來的力量。

此時衛生間的窗外飄來一陣熟悉的音樂：

「那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雖然你影子還出現我眼裡，

在我的歌聲中早已沒有你。

那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不要把殘缺的愛留在這裡，

在兩個人的世界里不該有你。」

伴隨著歌聲，兩行激動的淚水從他的臉頰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