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傷痛的回憶
給母親講述自己這段愛情,程溪是希望在他與張桐有好結果的時候,並不是現在這樣哭著鼻子。可是,剛才她就是沒忍住。母親是個沒多少文化的人,她心疼女兒,更憎恨那個甩了女兒的男人。可是,這都改變不了什麼。
「程溪,以後可別再那麼傻了。」母親抱著女兒只說了這麼一句。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女兒受傷的心,但她相信會有更好的人等著自己的女兒。
「你爸下午回來,可別讓他知道,沒準他會去找那個什麼張桐的。」
程溪立馬擦乾眼淚。父親一向最疼她,即便她不是父母親生的。二十多年前,父親幹活回來在溪邊發現在襁褓中的她,然後便把她抱回家了。從此,她便叫程溪,成了程家的第二個孩子。哥哥程頌比她大兩歲,從小到大什麼好吃的都先給她,父母也對她相當疼愛,所以她從來沒有因為不是這家的親生女兒遺憾過。
母親讓女兒回屋去休息,她自己去繼續洗衣服。冬天的水很冰涼,十指泡在水裡冰冷刺骨,但是,那都不及心疼女兒受傷的心。
晚餐是在程頌家吃的。父親回來了,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熱鬧得很。程溪給侄女買了好多新衣服,嫂子倒是高興得緊,倒是哥哥程頌在一邊說她亂花錢。
「你在外邊掙錢也不容易,以後別買了。」哥哥把程溪叫到一邊,然後又說,「我們家小姑娘長大了,漂亮了!」
「不是老了嗎?」程溪笑著問。
「哥哥都沒老,你怎麼會老。得找個好妹夫,不然哥哥不敢把你嫁出去。」
聽到哥哥這樣說,程溪鼻子有些酸。一下子又想起了張桐,便笑得有些不自然。
「怎麼啦?」程頌看出了妹妹的不自然。
「沒有。就是突然覺得有哥哥真好。」
兄妹倆相視一笑。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即便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們一起生活、成長的經歷早已經超越了血緣,成了真正的兄妹。
程溪的父親這些年都在外地做焊工。如今這年紀也大了,在外奔波似乎已經不適合他這個年紀。而且做焊工也很辛苦,冬天冷,夏天溫度高又熱得死人。雖然掙的工資高,但著實太辛苦。所以過完年他便打算不再出去打工了,老兩口在家一起種點菜,過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野日子。
晚餐桌上,父親發了紅包。程溪和侄女都有。已經快二十七歲的人了,居然還從父親手裡拿過年紅包,程溪怎麼也不願意拿。但是父親說,只要還沒結婚,那就還是孩子,不管多少年紀。程頌倒是樂呵呵地讓妹妹拿著,而坐在一邊的嫂子倒是笑言父親太偏心,只顧著妹妹。
一家人的團聚熱熱鬧鬧,雖然程溪暫時還無法走出失戀的傷。而盧家的夜晚總是那般冷清。盧校長一個人坐在客廳里,電視機里放著些熱鬧的節目。他的心裡憂心著老伴。今天兒子帶老伴去縣城最好的醫院做完了檢查,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明天上午就可以手術了。盧荻秋在房間里陪著母親說話。他沒有問母親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眼睛的事,因為他自己也有做得不好的。早應該回來看望母親的,卻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一直沒能回家。
「秋兒,別恨你爸。他這些年其實心裡一直惦記你。好多時候,他都拿著你照片,獨自流淚。盧校長那麼要強的一個人,他好像更恨自己沒能做好父親。」
「媽,我跟爸爸,你就別操心了。又不是頭一天認識盧校長了,他可死要面子的。」
「秋兒……」
「媽,你先睡吧。我去陽台抽口煙。」
母親嘆了口氣。父子倆的嫌隙很多年了,哪裡能是她幾句話就能釋懷的。雖然她也恨老伴在兒子被抓后與之斷絕父子關係,但她更清楚,老伴不僅僅是因為面子,而是恨鐵不成鋼。
原本盧荻秋中專畢業後分配在事業單位工作。那時候工作穩定,而且也沒什麼壓力。後來,盧荻秋認識了一個做小生意的女孩,兩人很快陷入熱戀。盧荻秋更是不顧父母的反對,堅持跟那女孩結了婚。婚後,二人生活得也很幸福。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很多人下海經商,盧荻秋在老婆的勸說下也辭職下了海。夫妻二人租了鋪面做建材生意,而且越做越火紅。沒兩年,二人就在城裡買了房子和商鋪,日子過得相當愜意。
那時候盧荻秋每天在鋪子里忙,早出晚歸。老婆在家照顧兒子,原本也是其樂融融的。後來,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流傳說他老婆跟某某男人的緋聞來。這一緋聞越傳越厲,最後終於傳進了盧荻秋的耳朵。他是不信這些傳言的,他甚至認為那就是眼紅他生意做得好的同行惡意的打擊。但是,有一天早晨,他去鋪子開門做生意的時候,隔壁店鋪的幾個人圍在一起瞎聊,他原本也沒在意。後來自家鋪子里的夥計也在背後竊竊私語,他才知道,隔壁老闆說頭一晚親眼看到他老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一男人挎著膀子從某個西餐廳出來。而且隔壁老闆還發誓賭咒地說,如果那兩人沒姦情,他把眼珠子給挖出來。這些許傳到盧荻秋耳朵里最終就導致了流血事件。盧荻秋當時火冒三丈的找到隔壁家的老闆,隨手操起一個傢伙就朝人家一陣猛打。最終導致對方重傷,而盧荻秋也被刑拘。後來,法院以故意傷害罪判處盧荻秋有期徒刑五年,並賠償受害人醫藥費六萬多元。
盧荻秋在牢里沒有待滿五年,他因為表現好,提前半年出獄了。但是,家已經沒了。曾經掙下的財產,離婚時前妻只給他留下了最初買的那套不到七十平米的房子。這幾年房子一直是妹妹在幫他打理。每月租出去多少還有些收入。出獄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縣城賣掉了那套房子。原本留給他很多美好回憶的家,那時候卻成了他最深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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