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約會前妻(1)
程溪回到公司的時候,盧荻秋已經不在了。傍晚的飛機,看來他已經自己去了機場。
「程溪!」
回過頭來,曉瞳笑得連眼睛都要眯起來了。
「恭喜哦!」
「恭喜幹嘛?」
「盧總都親口說了,你就別再矯情了。」
「所以呢?」
「老闆娘的話,以後得多罩著我哦。」曉瞳一副討好的樣子。
「那你等我真的做了老闆娘,你再跟我說這句話。」
「哎呀,現在不是一樣嘛。」曉瞳過來挽了程溪的手,一副親呢的樣子。同事們背後議論這是肯定的了。當然,以後自然也不會當著她的面說些有的沒的,而大家對她的態度肯定也不像從前那麼自在了。都是那個老男人害的。都沒打算結婚的人,說什麼喜歡,當初說他是耍流氓還一點都沒有錯。
盧荻秋已經登機了。想著很快就會見到兒子,他的心情有激動,也有不安。不知道兒子會不會記得他,也不知道兒子能不能接受他,更不知道要如何跟兒子相處。還有那個女人,她會如何跟兒子說自己的存在,殺人犯還是牢改犯,又或者只是爸爸出遠門了這樣的瞎話。
聽到空姐在廣播里說飛機準備起飛了,盧荻秋看了一眼窗外。太陽已經下到山的那一邊,而無邊的黑夜正在開始漫延。
妹妹開車來機場接他的。兩兄妹誰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又見面了。
「哥,程溪知道嗎?」
從機場出來后,妹妹擔心地問了一句。盧荻秋看著車窗外燈火闌珊的城市,他只是搖了搖頭。
「不知道也好,我還怕她有什麼誤會。」
「能誤會什麼?」
「你雖然是回來見兒子,但她要是多心了,會誤會你對前妻還有眷念。」
「怎麼會。」
妹妹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到底是說程溪怎麼會誤會,還是說他怎麼會還對那個女人有眷念。
「她,還很漂亮!」妹妹說這話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盧荻秋,他似乎沒有什麼表情。「我在單位樓下遇見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已經四十歲的人了,怎麼看都跟十年前一樣,看來保養得很好。」
「冬冬呢?」
「我還沒見到冬冬。她說明天帶冬冬來家裡。」
「哦。」
「我沒敢跟爸媽說,怕老頭、老太太激動。另外,我不敢確定她現在讓冬冬見你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會是什麼意思?」
「說不好。可能是我多心了。總覺得那天在單位樓下遇見她,並不是巧遇,她好像是有意在那裡等我。這麼多年她都沒讓你見冬冬,也從沒有跟你聯繫過,突然改變了態度,我實在沒辦法不多想。」
盧荻秋沒有說話,這其實也是他很糾結的問題。曾經那樣深深地傷害了他,又曾經說過那樣的狠話,把他的財產都帶走了的女人,如今回頭找他應該不只是為了讓他看看兒子。當初那麼愛她,為了跟她結婚,把家裡鬧得雞飛狗跳。父母因為不喜歡她,偶有給她臉色,自己還常為她受的那些委屈自責得要死。可是,自己這麼愛她,她為什麼還會背叛自己呢。
盧荻秋幾乎是一夜沒睡,他的心情在激動和忐忑中徘徊,反反覆復糾結得完全沒有睡意。
見到那個女人的第一眼,盧荻秋沒辦法讓自己不生氣。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日子最難熬的時候,她帶來了一紙離婚協議,還讓他永遠也不要見兒子。那就像一把無情的刀,一刀刀地割開他的心,然後血流成河。
「荻秋!」她笑著,像從前那樣叫他,而他卻像是被鞭子狠狠地抽過。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便拉了站在身後的兒子,「冬冬,快叫爸爸。」
此時,盧荻秋才看清楚這個個子跟自己一般高的男孩。很陌生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小時候的模樣了。盧荻秋伸手過去摸男孩的頭,但一下子讓他給躲開了。
「冬冬,還記得我嗎?」盧荻秋努力地平和自己激動的心情,但當他開口的時候,聲音里還是有幾分顫抖。
男孩沒有說話,只是別過頭去。那一刻,盧荻秋的眼裡儘是傷。十年不見了,孩子不見得他也是當然的。作為父親,他的確沒有能盡到自己的責任,但是那不代表這些年他沒有想著兒子。
「冬冬,怎麼對爸爸那麼沒禮貌。」女人責備著孩子,然後又對盧荻秋說:「多年不見,他有些生疏了。」
妹妹在旁邊終於是看不下去了,招呼著大家都進屋坐下再說。雖然她並不喜歡這個女人,但她畢竟是侄子的母親。過往的一切,這麼多年都應該隨風而逝了,而冬冬畢竟是盧家的孫子。
妹妹讓自己女兒領了冬冬去房間里玩電腦,客廳里只留下了這對曾經的夫妻。再見面,有些話可能是不得不說的,雖然再扯從前的往事又會揪出一地傷心,但在妹妹看來,那似乎是必經的過程。
「見孩子就見孩子,怎麼還跟那女人扯上了。」在廚房裡幫忙的妹夫有些不理解老婆的做法。
「現在冬冬那種態度,哥怎麼能跟冬冬相處。十年沒見,冬冬怕是早忘記哥長什麼樣子了。跟著他那個媽,誰知道那女人會怎麼詆毀哥。而這些年,冬冬是怎麼過的,我們誰也不知道。」
「你就不怕你哥再跟那女人糾纏不清。」
老公的話也正是她所擔心的。雖然知道哥哥在心裡恨那個女人,但人們不是常說,還會恨是因為還愛。所以,現在哥哥是還愛著那個女人嗎?如果是,那後面的事她還真不敢想象了。
廚房裡這對夫妻有著他們的擔心,而客廳里那對曾經的夫妻卻是相對無言。
「荻秋……。」
「你還是連名帶姓叫我吧,那樣聽著自在。」
「我知道當初是我不對,不應該在你最需要我們的時候離開你。可是,冬冬還那麼小,我總不能讓別人在背後說他是殺人犯的兒子吧。」
盧荻秋覺得這個女人很好笑。過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是這副德性。當初明明是她紅杏出牆,才搞得自己衝冠一怒為紅顏,若不是那樣,他怎麼又會做下那等錯事。什麼殺人犯的兒子,現在居然拿兒子做借口。雖然知道她一直很無恥,但現在這把年紀了也沒有點覺悟,盧荻秋還真的覺得她有些可悲。
「殺人犯?我是因為什麼動了殺機?你如果足夠檢點,能讓別人說三道四嗎?」
「你怎麼到現在也不相信我。那些人污衊我,往我身上潑髒水,我百口莫辯啊。自從我嫁給你以後,我們一直很幸福。一起做生意,一起經營小家,後來還有了冬冬。那時候你在鋪子里忙,我在家裡照顧冬冬。別人看你的生意做得好,一直眼紅,所以才編了那些瞎話來離間我們。最後,你果然上當了。你動手傷了人,人家養了半年也就全好了,而你卻被判了五年。在你坐牢的時候,人家生意做得要有多紅火就有多紅火,幹掉了你這個競爭對手,還搞得你妻離子散,都是那些人的陰謀。」
盧荻秋知道前妻一向能言善辯,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直到如今她還能把當年那些事推到別人身上。或許當年的鄰居是有要擠掉他這個競爭對手的意思,但是,如果自身清白,人家又如何能說三道四。
「荻秋,你知道那時候我多痛苦嗎?我甚至連死的想法都有。你出事以後,冬冬的奶就來家裡揪著我的頭髮罵我不要臉,還說是我毀了她兒子。可是,我真的沒有。如果真像他們說的那樣,那麼現在我早應該嫁人了,怎麼還一直單身。這些年,我一個人帶著冬冬,想為給他最好的一切……」說著,這女人便哭了起來。
盧荻秋靜靜地看著。他現在已經無法分辨這個女人是真傷心,還是完全在做戲給他看。但是,單單隻是想一個女人帶個孩子生活,或許都是不容易的。兒子長那麼大了,不能說她半點功勞都沒有。
聽著外面的動靜,妹妹在廚房門口探了探頭。看到那女人哭得正傷心,她有些猶豫自己現在是不是該出去看看。正想著,便看到盧荻秋起身拿了紙巾遞給那個女人,而這一幕似乎又讓妹妹有了更多的擔憂。
客廳里那對曾經的夫妻又吵又哭的聊了好久。到午飯時間的時候,好像氣氛與早晨有些不同了。飯桌上,盧荻秋坐在兒子旁邊,一個勁地往他碗里夾菜。
「冬冬,也不謝謝爸爸!」那女人笑著說道。
男孩回頭看了一眼盧荻秋,似乎這麼些年沒見,他很難開口叫一個還有些陌生的男人『爸爸』。
「他們父子倆很多年不見了,冬冬還不習慣。」妹妹在旁邊說了一句。
「是啊,是啊。以後常常見面,父子倆也就親了。」女人接了話,然後又回頭對兒子說道:「冬冬,爸爸從前很喜歡你的。每次下班回來,不管有多累,總是把冬冬扛在肩膀上開飛機,冬冬也總是笑得合不攏嘴。」女人說這話的時候還瞄了一眼盧荻秋,似乎那話不只是說給兒子聽,更是說給盧荻秋聽的。
此時盧荻秋的腦子裡有了一些從前的畫面。那時候兒子還小,每次下班回家,兒子總是拉著他一起玩。不管在外面有多累多辛苦,回到家裡看到兒子、老婆,似乎外面的累和辛苦也都不算什麼了。那時候真的很幸福,他也以為會一直那樣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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