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命運的審判(2)
程溪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按著電視搖控器,幾十個頻道都轉了幾圈了,她似乎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母親站在邊上看了眼,她就知道女兒回來肯定有事的。只是現在她不願意說,就算是再怎麼問,恐怕也問不出個什麼來。
「電視要不好看,你就去睡吧。明天一早還得早起呢。」母親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便在旁邊說了一句。程溪『哦』了一聲,然後放下搖控器,便回自己的屋子裡去。
關上門,然後給王藝打電話。雖然這麼晚還去打擾人家孕婦休息,但此刻她能聊天的也就只有王藝了。回家新換的手機號只告訴了王藝,這也讓她這些天著實清靜了很多。沒有人會給她來電話,所以也少了些煩惱。
「他回來啦?」王藝在電話那頭倒是頗感意外,所以那聲音也變得尖了些。「他專程回來找你?」
「是不是專程回來找我,我不知道。不過,昨天他是有在市場找到我。」
「哇,聽起來還蠻浪漫的,跟那韓劇似的。」
「得啦,這哪是什麼浪漫。我正煩著呢。」
「你煩,是因為其實你也喜歡他。看到他回來找你,你又心動了吧?」
王藝說中了程溪的心事。是的,看到盧荻秋站在眼前,她是有些欣喜的。也因為這樣的欣喜,她就變得更加的糾結。喜歡他,又有什麼意義。一方面,讓他這般跟前妻因為兒子不斷的糾纏;另一方面,這個男人又根本沒有再婚的打算。那麼,即便是他愛她,他們之間又算什麼。這個世界上,最容易改變的就是愛情。不要說別人,就是自己,幾個月前因為張桐提出分手,自己還曾那樣的痛不欲生。然而現在,不是又愛了上別人嗎。但是,愛情又是最不容易改變的。有些人,一旦愛上,就永遠都無法釋懷。或許就如同盧荻秋一般。
盧荻秋對兒子似乎冷淡了些。妹妹的話一直在心頭縈繞,就像是揮之不去的陰霾。想到很快就會有結果,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和不安。
一大早,冬冬就纏著盧荻秋跟他去廣場打羽毛球。盧荻秋本來是沒什麼心情,想著這兒子如果真不是自己的,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可是,孩子那純真的眼神他又無法拒絕。所以,只好別彆扭扭的拿著羽毛球拍下了樓。
前妻似乎覺得盧荻秋有些不對勁,看著父子倆出來,她也跟著下了樓。
廣場上鍛煉的人很多,也大都是些老人。這個時間,年輕人大都還在床上做夢,難得的周末,自然是要睡到飽的。
「荻秋,有什麼事嗎?」
昨晚看兄妹倆人出去后,她的心中一直狐疑有事。她總是了解這個男人的,所以這一大早跟著出來,也是想好好跟他聊聊。
「沒事。」
盧荻秋拿過前妻撿來的球,然後狠狠地打出去。
「冬冬,別打了。你自己玩會,媽媽跟爸爸有話要說。」
孩子聽聞這話,便有些不高興,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只是過來拿了盧荻秋手裡的拍子,然後去找人跟他打球。
盧荻秋這會沒心情跟前妻閑扯。他只要一想到兒子可能不是自己的,對於站在面前這個漂亮的女人,真是吃了她的心都有。
「荻秋,我看你好像心情不好。怎麼,工作不順利?」
前妻依舊軟言細語。若是在十年前,他是欣喜的,是喜歡。但是現在,看著前妻,他的心情真的好複雜。
「那天你在電話里說過復婚的事,我後來有認真的考慮過。」
「所以,你的意見是?」前妻期待著他的答案,而此刻他心中卻一直糾結著另一個問題。
「有件事,我想親口聽你說。」盧荻秋深呼吸了一下,好讓自己能用更平和的語氣問這件事。
「什麼?」
「冬冬,真是我的兒子嗎?」
說出這樣的話,盧荻秋心中的糾結可想而知。他其實可以不問這個女人,反正明天就會知道結果。但是,看到這個女人,他又真的很想知道,直到現在,她是不是還會騙自己。
「冬冬當然是你的兒子。荻秋,你到底是聽誰胡說八道了什麼,居然會懷疑冬冬不是你的兒子。」女人有些激動,那臉也漲得通紅。「我十月懷胎,那麼辛苦生下他。這些,都是你親眼看到的。生下他之後,你是那麼喜愛兒子,成天抱著他就撒手。兒子也一直很粘你,總是『爸爸、爸爸』的跟在後面。即便是現在,雖然你們父子十年沒見,但再見面后依然相處融洽。這就是血緣,他的身體里流著你的血液,所以才會那麼親近你。」
前妻的話似乎也有道理。盧荻秋有些迷惑了。
「我知道你們家裡的人都不喜歡我。但是,不喜歡我沒關係,你不願意復婚也沒關係,但怎麼能懷疑冬冬不是你的兒子呢?」說著,前妻哭了起來。前妻這一哭,盧荻秋倒也不好再說什麼了。現在,兒子是不是自己的,尚且沒有定論,他本就不該這時候問前妻的。
「好了,好了,就當我沒問過這話。」
「到底是聽誰說了什麼,你才會這樣懷疑?」前妻不死心,似乎非要找出那個胡說的人來。
「沒有誰說什麼。」
「沒有誰說什麼,你怎麼會這樣想?荻秋,早知道你會這樣懷疑,我當初就不該再聯繫你。我不過是想到孩子大了,常問起爸爸去哪裡了。這麼大的孩子也沒辦法再跟他撒謊,所以那次遇到你妹妹后,我就想說讓你們父子見見。」
盧荻秋知道這個女人在說謊,因為張桐之前已經說過了,是他找人聯繫了前妻,並且還告訴前妻自己如今在青島混得不錯。所以這個女人才會去妹妹單位樓下來個意外遇見。如今聽她這般說,盧荻秋真有些懷疑自己當初到底愛她什麼。
「好啦,過去的事不說了。不過,你應該知道。要確定我們是不是父子關係,以現代的醫學條件來說,是很容易的。」
盧荻秋後面這話倒是讓前妻愣了一下。
「荻秋,你還是信不過我?」女人立馬又哭了起來。
「我應該信得過你嗎?」
盧荻秋的反問,讓前妻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你要是真信不過我,那我還帶著冬冬在爺爺、奶奶家也沒意思了。我現在就帶冬冬走。」
女人回頭就叫了正在玩耍的兒子過來,然後二話沒說,拉了孩子就走。孩子有些不願意,但女人卻非常的固執的拉走了兒子。盧荻秋只是靜靜地站著,他看著母子倆漸漸遠去的身影,突然覺得自己過去那二十年都白活了。
待盧荻秋回到家裡,前妻和兒子已經收拾東西走了。老太太忙問他到底又怎麼了,說是前妻走時又哭又說的,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你們都已經是離了婚的人,還有什麼可吵的?」盧校長問了一句。
「沒什麼。你們也知道,她就是那樣的人,丁點的事,都能鬧得雞犬不寧的。」
聽盧荻秋這樣說,盧校長夫妻倒是面面相視,想說過了這麼多年,兒子怎麼才明白自己那個前妻是什麼樣的人。從前,他們吵過多少回,鬧過多少回,哪一回兒子不是站在媳婦那頭指責父母。如今這態度,還真是讓二老意外了。
「可是,她就那樣帶著冬冬走了。要是以前也不讓你見孩子,怎麼辦?」老太太是喜歡孫子的,所以那個女人走不走不是大事,要是見不著孫子那才是大問題。
盧荻秋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妹妹,聰明的妹妹立馬就心領神會。
「媽,是你的孫子就跑不了。就算她不讓見,孩子還能不想著你。再說了,冬冬都那麼大了。即便不讓他媽帶都會,他也能自己坐車來奶奶家。」
聽到女兒這樣說,老太太倒是放了心。
一大早的這場鬧劇,也就這樣草草收場。盧荻秋也沒心情吃早飯,回來便躺在床上。原本是打算今天再去找程溪的,但現在連那個心思也沒有了。程溪的指責不是沒有道理,自己那一團糟的舊事若沒能處理好,又怎麼能讓別人接受他的感情。
當天晚上,盧荻秋就坐了飛機回青島。雖然有很多事沒有結果,但工作還是要繼續的。公司里幾十號人指著他吃飯,而且把生意做到現在的規模,那也是相當不容易的。機遇或許常常都有,但抓住機遇又能獲得成功的機會就不是常常有的。
程溪的心有些失落。她以為第二天一定會見到盧荻秋,但是那個男人卻沒有再出現。就連那天被他背走的背筐也沒有拿回來,而她還不得不跟母親撒了謊說那個男人給了二十塊錢抵背筐的錢。
周一早上,盧荻秋就開了一個長長的會。會議結束后回到辦公室,程溪的位置還空著,就像是他的心也空著一樣。妹妹說今天就會出鑒定結果,但現在妹妹還沒有給他消息,而他也沒有要問的意思。
程溪去醫院看王藝,順便給她帶了點新鮮的蔬菜。兩人在醫院的大樹下坐著聊了一會,而此刻太陽正火辣辣地照著大地。
「若是在青島,現在還很涼快吧?」
「嗯。要到七月才會熱一點。」
「本來還想夏天的時候去青島度蜜月。」王藝嘆了口氣,「現在有了他,哪裡都去不了了。」王藝又摸了摸肚子。
「沒關係,等明天再帶著他一起去好了。」
王藝笑著,臉上是淡淡的幸福。程溪有些羨慕。別人都可以談一段平淡的戀愛,然後享受平淡的幸福。可是她呢,她想要的平淡幸福怎麼就那麼難。
盧荻秋走了,早上在市場遇到老師買菜時,老師那樣說的。他就那樣走了,連個話也沒有,是不是他們真的沒有以後了。可是,她原本從青島回來時就知道他們是沒有以後的,怎麼還會這麼傷感。
「程溪,問你個問題?」
「什麼?」
「如果有一天,你的親生父母回頭找你,說是當初不得以才拋棄了你,你會再認他們嗎?」
程溪想了好久。王藝有些後悔問她這個問題。或許也是因為自己懷了孩子,才知道懷孩子的辛苦。那麼辛苦懷的孩子,怎麼就會捨得拋棄,至少同樣做母親的自己是沒辦法原諒那樣的事的。
「如果只是拋棄我,倒也還好。或許就像小說里寫的那樣,總會有些不得以的理由。但是,爸爸撿到我的時候是在一個冬天的早晨,或許再晚一點,我可能就已經凍死了。他們,或許根本也就沒有想要我活,並不只是拋棄。」
程溪的回答里有著絲絲怨恨。是的,她沒辦法原諒自己的親生父母。但是,她又很慶幸自己遇到了現在的父母,因為他們給了她早深厚的愛。所以,她覺得如果自己哪怕還有一絲一毫的想著親生父母,那都是對辛苦養育了她多年的父母不孝。很多時候,親情也不只是靠血緣來維繫,那是靠心來維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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