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秘密,頜下硃砂
「什麼這麼好笑?」
又是那清朗好聽的聲音,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嚴諾。
「是呢!什麼事這麼好笑,跟我說說。」蕭雲兒好奇的將小臉湊了過來。
我忍住笑意,瞧了蕭雲兒一眼,說:「沒什麼,只是想到了雲兒偷下山,被大師伯捉住懲罰的慘樣,那模樣簡直比早上吃了巴豆,直拉個沒完的二師伯的臉還要苦。」
嚴諾也意味深長的瞧了蕭雲兒一眼,「呵呵,是挺好笑的。」
蕭雲兒小嘴一撇,「說什麼呢,以後不準備說這件事。唉!本姑娘一世英明,就斷送在那個臭古板身上了。紫樨,以後你再提,擔心我……撓你痒痒。」後面那四個字還沒說出來,人已欺到我身上來了,張牙舞爪的,在我周身一個勁的撓起來。
「哈哈哈……」
「呵呵……呵呵……」
我一時沒避開,被她撓得笑的肚子痛,忙求饒,「好雲兒……我再……再也不敢了。」身子左扭右扭的想躲避,哪想坐下突然一空,人就歪向地面。
就在我以為要摔跤時,一股綠竹清香突然將我包圍。嚴諾及時接住了我。
待我反應過來,人已被他抱在懷中。我面上一紅,忙起開,整理被弄皺的衣裙。
他也有些不自然,待我站穩后就鬆開了我。似隱飾般,馬上朝蕭雲兒道:「雲兒,不準胡鬧。還有,你怎麼能給長輩起外號呢。讓師父聽見,又得罰你了。」
蕭雲兒縮縮脖子,討價還價的說:「嘻嘻,大師兄不會告訴師伯對吧。呵呵,那以後我只偷偷叫他臭古板好不好?」她抻出一根小拇指,「這是我們三個人的秘密哦!」
我打開她的手指,故意恐嚇她,說:「才不要,差點害我摔了。我馬上就去告訴大師伯。」
她一把拉住我,嬉皮笑臉的說:「我知道紫樨不會的。呵呵!好紫樨!沒摔疼吧!來,師姐幫你呼呼。」說著,就捉住我的手來回使勁吹。
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抽出手,說:「好了,吹得我手背上全都是你的口水。」
三人重新坐下。
我特意揀了小時候好玩的事來說,惹得蕭雲兒一陣狂笑,不停的問長問短。嚴諾偶爾應上幾句,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聽,不時抿口茶水。
亭外綠樹成陰,百花爭艷,每每清風吹過,帶來花香陣陣。能聽到鳥兒唧唧的叫聲,還有蜂蝶於花叢中飛來飛去。
我們三人,一青衣,一黃衫,一白裙。在這風和日麗的下午,喝喝茶,吃吃點心,聊聊天,一時好不快活。
……
……
其實我很懶,在家時經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爹娘寬和,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大都一笑置之。倒是經常被二妹取笑。
自從來到了天山劍派,或許是因為環境的突然改變,我變得淺眠,每天醒的也很早。好在白天也並未覺得困,人倒也精神。
一身白衣,我倚在窗前。靜靜的看著天從半黑到蒙蒙亮,享受著內心的寧靜與祥和。
隱隱聽到劍氣劃破空氣的「呼呼」聲。
我心裡好奇,誰這麼早起來練劍。
雙臂伸展,飛身而起,落在一顆高高的梧桐樹上。定眼一看,只見晨光中一青衣男子持劍而舞,身形靈動飄逸。劍招耍的倒是優美瀟洒,只是沉穩不足。
我心裡疑惑,嚴諾什麼時候耍起花架子來了?
那人似也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招式漸漸收回,持劍於身後。他回頭。
是程立。
我驚訝。
程立迎著我的目光,燦爛一笑,亦飛身上樹。
「紫樨這麼早就起來了?」
我這才看清,他穿著青色錦緞做的袍子,袍邊用深藍鑲邊,用銀線勾勒。和嚴諾常穿的青色布袍完全不一樣,只是顏色較為接近。
「我早起不稀奇。倒是你,起這麼早,很難得哦!」
他只是專註的盯著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艷。聽到我的話,似醒了般,道:「昨晚沒睡好,就起來練練。」
我說:「這麼早就練劍,倒是有些不像你。」
他喃喃問:「怎麼不像?」
我一笑,「平時練功,除了愛找理由不來的雲兒,你可是最懶的一個。總是人到,心未到,不知想些什麼呢!」
前幾天,二師伯教玄術,正講的認真,大家也聽的專註。誰知,課堂上竟突然響起了一陣哼唱聲。
大家扭頭一看,就見程立不知想著什麼,嘴裡哼哼有詞呢。看大夥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於是一陣連咳,掩飾尷尬。
好在二師伯性子也是個跳脫的。哈哈著笑罵幾句,罰他站著聽課,就沒再說什麼了。
到是大師伯聽說后,硬是把程立特意叫過去訓了一下午,還罰他不準吃晚飯。
想到這兒,我不由笑出聲來。
程立顯然也想到了,訕訕笑著。說:「那什麼……呵呵,我對玄術不感興趣,要是教御劍飛行之類的,我肯定比別人都用心。」
我說:「你算了吧。基本功不打好,你就想一步登天啊!」
說著,兩人都笑了起來。
晨風吹過,帶著絲絲的涼意。額頭的碎發來回的飄,我嫌它礙事,正想拔回去,卻有一隻手已先我一步。
我抬眼。視線與他對視,他眼中有些什麼閃過。
他淺笑,白皙的皮膚因著情緒起伏而泛上一絲紅,頜下的硃砂痣顯得格外妖艷。
我怔了下,頭微移,忙避開了他的線視。
他亦是愣了愣,緩緩的移開了手。
一時空氣中流淌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氣味。
「我先回去了,你繼續練。」
「啊?哦。」他木木的點著頭,突然又問:「什麼?你說什麼?」又似醒了過來,自言自語道:「哦,好!你走吧!」
他這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十分搞笑。一時衝散了先前的尷尬。
風掀起我白色的裙擺,和隨意披在身後的發。此時我才想起,自己並未梳妝。沖他點點頭,便轉身飛走。
直到走出好遠,我才感覺身後那道視線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