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合好，不負不棄
我瞪著眼前笑得『花枝亂顫』的人，「馬三盛，別開玩笑了！」
這麼一個沒正形的人，竟然是逍遙王的兒子。一點兒也沒有王孫公子的貴氣啊！現在竟然還告訴我，要回家成親！在我印象里，馬三盛和成親這兩個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呀。
我不太相信，「程立，李家姐妹也同在京城，為什麼不認識你？還有，沒聽你提過有心上人啊？」
他嘿嘿一笑，「當然是真的了。我在我祖父家長大，甚少回京，程立他們不知我身份，正常！」
「至於心上人嘛？沒有。幾年前，我回京城，才知道我家那個老頭私下給我訂了一門親事。我當然不願意了，就跑到天山來做道士了。以為會就此斷了那小女子和我家老頭子的心思。誰知道，那老頭還不死心啊，這次竟然拿死來逼我。沒辦法啊，我這麼孝順的好兒子，怎麼能不管老爹生死呢。唉，不得不回，不得不回啊……」
他突然告訴我這些，我反而有點反映不過來的樣子。只得愣愣的看著他。
他揮揮手，一面走，一面道：「給我保秘啊，不許告訴別人。讓別人知道我為躲一個丫頭做了道士，又為了一個老頭被逼回京，太丟人了。」
我點點頭。
「嚴諾也不能說。」
我再點頭。
「對了，我一會就下山了，你記得替我給大家說一聲，讓他們別太想我。」
我點點頭，再搖搖頭。「我會說，但他們不會想你的。」
他笑得燦爛，一如春天裡的陽光，「紫樨太可愛了，還真是捨不得離開啊。」說完，像個小姑娘似的，掩著面，一溜煙的跑了。
我徹底無語。
……
我用了一上午的時間，來消化馬三盛帶給我的震驚和突然。
想到下午有秦夫子的琴課，便早早收拾東西，往菊園而去。
而馬三盛帶給我的家書，我也看了。也都是一些報平安的話，我心裡明白，爹娘和我一樣，都是報喜不報憂啊。
去路，突然被擋住了。
我微抬眼，是嚴諾。
「紫樨，三天了，你還沒消氣嗎？」嚴諾聲音中有一絲哀求。
我看著依舊俊朗的臉龐，淡淡道：「我早就不生氣了。」
「那你為什麼還一直不理我？」
我笑笑。
該怎麼說呢？我沒有不理嚴諾，只是之前突然覺得和他沒有話說。
或許我是小氣的，但經過剛才和馬三盛一翻談話，我是真的不怎麼生他氣了。
「你笑什麼？紫樨，你還在生我氣是嗎？」
嚴諾走到我面前，雙手按在我的雙肩上，認真的看著我，「李師妹就像是我的妹妹，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也不會去喜歡她的。那天在涼亭，她說點心是她親手做的，只求我償一口，她越說越傷心，我……」
我一聽他這麼說，想起當日的情景，心底深處的委屈突然涌了出來。這些天，我看起來像不在意，其實我心裡是十分介意的。
像是找到一個發泄口。我猛的打斷他，「你不忍心了是不是？你不忍心拒絕，所以接受。」
「……如果哪一天她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你是不是也會不忍心的娶了她？她這麼容易就讓你不忍心，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這樣分明是在給她希望，你如果真的在乎我，你不會如此。不會給我增加一個『敵人』？不會在李子佩奚落我的時候，不說一句話。不會事隔這麼多天，才來找我說這些？」
我越說越激動，漸漸濕了眼……
我對他何止有生氣，還有失望。
嚴諾眼含憐愛與疼惜，將我摟進懷中，緊緊抱住。「紫樨對起不起……我一直想和你解釋，是你一直躲著我呀！紫樨，我和李師妹只是師兄妹關係，真的沒有其她。！紫樨，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他懷裡有淺淺的綠竹香。清鮮的味道撫平了我激動的心情，我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經過一翻發泄，我是真的完全好了。
馬三盛說的對，或許我不愛解釋，但我必須說出來。
我從他懷中退出，問道：「那天程立說國師誤會你，是怎麼回事？」
他臉色微沉，「一定要知道？」
我點點頭。
他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去年程立父親過生辰，我和蕭師妹陪他回京城嗎？」
我點頭道：「嗯，你還說就是那時候認識李家姐妹的。」
「我三個人在京城住了兩個月，等程大人過完生辰，才回天山。小師妹對程立有意，這你也知道，那個時候，她天天往尚書府跑。而那個時候蕭師妹也喜歡程立，她們兩個經常會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起爭執……」
「而你和李子袊就充當和事佬，而且你還救過她。這一人勸一個的，勸啊勸，就勸熟了。」我沒好氣的說道。
嚴諾訕訕笑笑，「基本上是如此。程立愛玩，你也知道。他三天兩頭都帶著我們幾個出去玩，京城的名吃名景，我們幾乎都去過。小師妹口中那些放風箏啊，出遊啊就這麼來的。」
「那你們兩個就沒有單獨相處過，比如，夜下話明月。」
他笑笑，刮刮我的鼻子，「紫樨吃醋了。」
我不看他，嘟囔道：「我才沒有。繼續說呀！然後……」
「哪有什麼然後。我們每次出去，就是五個人一起。那所謂的夜下話明月，不過是聊得來罷了。可能我和李師妹走的近了一些，引起了國師的誤會，以為我這個無權無勢的窮小子要高攀國師千金，因此來警告我了。」他說的隨意，嘴角卻帶著一絲苦澀。
在天山上，誰都知道嚴諾勤奮用功。他想做官，渴望出人頭地，或許還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不想被人看不起。
我看著這樣的嚴諾，突然有些心疼，「對不起，大師兄，紫樨幫不了你。」
的確。
我雖然出自江湖數一數二的雪家，但也比不過有梅妃撐腰的皇甫雲裳，和出自國師府的李子袊。這也是她們從不把雪家把我放在眼裡的原因。
江湖再大，也大不過朝廷，大不過皇權。
嚴諾淡然一笑，再次將我擁入懷中，緊緊的。「小傻瓜，我喜歡你，與其它無關。有你這一句話，我心滿意足。」
他的懷抱很溫暖，很舒服。我緩緩展開笑容，輕輕道：「你若不負，我必不棄。」
去菊園的路上，我問嚴諾，「三盛要下山了，大師兄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