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知慕少艾（4）
時光匆匆，從來不會為任何人駐足。
在切城的這些日子裡，林遠燃每天變著法的「糾纏」風鈴，樂在其中。
死神說的是一個月，但沒有精確到具體的日子，從第二十天開始，林遠燃就時刻提心弔膽，怕心湖裡忽然出現死神的聲音。
又過了兩天，一切如常。
偏偏這種時候，林遠燃又不能主動去問，因為死神說過了，空間通道的開啟非祂一己之力，需要那位科技與機械之神的配合。
漫長的等待中，林遠燃發現了一絲端倪。
從第二十二天開始，切城上空若有若無出現了一些法力波動，並且越來越強。林遠燃心中清楚，空間大陣已經開始籌備，就在這幾天了。
身為「空間法師」，這種事比普通超凡者更加敏感。
林遠燃把這事告訴了風鈴。
風鈴不是「空間法師」，經林遠燃的告知，分出法力去天空中探了一番，果不出所料，空間通道有開啟的跡象。
風鈴站在擎天大廈的最高處，望向天邊白雲，緩緩道：「我快走了。」
她說的是我快走了，不是我要走了也不是我準備走了，一字之差意思截然不同。
她可以不走，但不能不走，也必須要走。
林遠燃如果有菲內和埃里洛那樣的占卜魔法，或許能從中窺取一些信息，然後推斷出他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同鄉的事實。
可惜林遠燃不會，他也根本就沒往那方面想過。
雖然心中遺憾，但他反而鬆了口氣，風鈴要走，他也要走，故事有個完美的落幕再好不過。
林遠燃腳踏虛空，站在風鈴正對面：「我也是，我打算去大陸各處歷練一番，提升自己。」
他用了對所有人的公式解釋。
可這個解釋就是個謊言，別人或許要很久以後才發現，但風鈴不同，她身上有祖神器「艾耶佩雅的天書」，只要喊出「情人小徑」，那麼謊言便無所遁形。
林遠燃沒有太好的方法，只想著能瞞多久就瞞多久，人生總是如此，身不由己，無可奈何。
「你呢，是回伊城還是聖殿？」林遠燃問。
風鈴不好回答，因為她兩個地方都不會去。
想了想，她說道：「殿主快結婚了，不過我沒打算去祝福，當年成為聖女只是機緣巧合，沒想太多，不會再回去了，反正候補聖女那麼多，隨便一個都能頂上。」
林遠燃心說你還真是捨得，換做自己，絕不會放棄黑暗聖殿這麼大一個背景，泛古大陸處處充滿危險，多張底牌總是好的。
風鈴也不想，多年相處，漢緹娜對她來說亦師亦友，僅次於卡修斯。
她的婚禮如果早一些，風鈴是無論如何都會回去，可現在不行，空間通道隨時可能開啟，這是回家唯一的方法。
「我也會去大陸到處看看，領略一下不同的風土人情。」風鈴最終用了林遠燃的理由。
按理來說，他們是多年同學，並心悅於對方，還都要去大陸歷練，那麼為什麼不加一為二，結伴同行呢？
兩人誰都沒有提。
兩人都清楚這做不到。
……
……
諾米斯實驗室最深處，有一道不經常開啟的大門，大門背後，藏著「機械之翼」的終極秘密。
現在大門敞開，室內站著一個老人和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戴著厚重眼鏡，他是機械之翼的會長，道恩.泰勒。
大部分泛古大陸居民對「神」的認知停留在意識形態，認為祂們無所不能，高高在上，天生與普通人不同。
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並非所有的神都高高在上，第八祖神便是如此。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科技與機械之神只是半神級別的超凡者，遠遠達不到神明的層次。
祂能成神，不靠法力，不靠境界，靠的是煉金科技。
兩百多年前，雷明登降臨泛古大陸，用異世界的豐富知識，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在本地土著看起來不可思議的奇迹。
裝著義肢的老人此時滿眼狂熱，自祂背部延伸而出的數條機械觸手不斷在室內的各種開關上挪動。
不知過了多久，這位從身體到心臟都是煉金零件的神明，雙眼流出了一行熱淚。
「成功了！這一天我已經等的太久太久……」
祂的聲音在顫抖。
道恩.泰勒不明白祂為何如此激動，這段時間以來，祂將整個切城作為基盤而布畫的陣法，究竟有什麼用途？
道恩推測間，雷鳴登開口了：「我即將離開，今後教內一切事物都需按規矩來，如果死神插手，就按祂的意思去做。
記住一點，煉金科技絕不能淪為戰爭的工具，否則大陸將不再和平。」
道恩心中「咯噔」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離開？去哪裡？這語氣是在託孤？
「我明白的。」
道恩低下頭，向平生最尊敬的人行了一禮。
隨後，這間密室的天花板自動打開了，房頂便是雲霄。
與此同時，切城上空的連綿雲海，也因為密室的打開而驚慌失措。無法估量的雄渾法力朝天空匯聚，洶湧而狂暴。
林遠燃和風鈴心湖同時響起一道聲音。
「到時間了，我會用死氣包裹住你的身體，讓你不至於在空間風暴中被撕成碎片。
再見了，我的朋友，或者說，受害者。」
林遠燃和風鈴同時抬眸，切城上空雲海散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之中的澎湃法力，讓兩人欣喜又心怯。
終於能回家了，可在泛古大陸經歷的一切，就要結束了嗎？
眼看漩渦越來越大，空間法力越來越多，林遠燃鼓足勇氣，如當年她離開聖路易斯學院時那樣，輕聲說道：
「我想抱抱你。」
這次不是詢問，而是告知。
他已經決定了，就算風鈴不同意，他也要強人所難。
這次風鈴沒說話。
她用行動給出了答案。
風鈴張開手，向前走了兩步，撲在林遠燃懷裡。
林遠燃再也無法做到坐懷不亂，將手放在了女孩的後背，頭輕輕越過她的肩頭。
如此持續了一分鐘。
林遠燃將頭后傾，迎面撞上了風鈴的臉。
她的臉還是那麼乾淨，那麼讓人心跳加速。
頭頂，漩渦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要將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客人帶走。
林遠燃看著女孩光潔的額頭，情不自禁靠了上去。
剎那間，有光芒閃過，樓頂空無一人。
……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