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賣女青樓
燕南城,柳家村
「當家的,香月樓願意出三十兩,買走晴丫頭,咱們寶貝兒子,拜入太岳先生門下讀書的事情,可算有了著落。」
「嗯,晴丫頭長得精緻,老子本來打算等她長大一點,送給孫縣令的傻兒子當媳婦,求孫縣令給傲陽寫一封推薦信,這樣也好。」
「他那個兒子,痴獃憨傻娶不到媳婦,倒也是一條路子,不過咱家沒那麼多米,繼續把這個賠錢貨養下去。」
幽暗灰黃的燭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射在女孩白皙精緻的臉龐上,女孩抬頭望著漆黑的屋頂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黑暗中時不時傳來老鼠吱吱的怪叫,它們在女孩身邊肆意遊走,有的甚至爬上了女孩的手臂,在她的髮絲之間來回穿梭,女孩依舊無動於衷。
女孩名叫柳慕晴,晴為陽,寓意想生男孩的意思,家中排行老二。
今天是她十歲的生日,而明天,她就要被賣進城裡的青樓,香月樓。
母親名叫竇紅,原本就是香月樓里的紅倌,年輕也曾風靡一時,后被人毀了容貌,這才從良,嫁給聲名狼藉的混混父親柳柏。
兩人臭味相投,誰也不嫌誰,一心只求生個男孩延續血脈,無奈天不遂人願,前面兩個都是女兒,直到第三胎才生下弟弟柳傲陽。
在這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里,柳慕晴父母的眼中只有寶貝兒子,兩個女兒在他們眼中,遲早都是嫁出去的水。
大姐柳羨蘭,三年之前被賣入香月樓,兩個月後重病回家,死在柴房,也就是柳慕晴現在睡覺的位置。
二十兩賣出去,被青樓要回十兩,父母不但沒有為大姐的死感到愧疚,反而不停的咒罵她賠錢貨。
這樣的父母,柳慕晴早已麻木,可年僅十歲的她,每天除了干臟活,雜活,什麼都不懂,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未來。
屋內燈火熄滅,圍繞在她身邊的老鼠也跟著安靜下來,四周一片寂靜。
良久,柳慕晴伸手,扒拉醒幾隻貼著她睡覺的小老鼠,朝著鼠洞的方向指了指。
幾隻小老鼠彷彿聽懂了一般,竟然整齊排列,依次進入老鼠洞。
這是柳慕晴的天賦,她從小就能和各種小動物交流,聽懂它們的語言,除此之外她身體的溫度,還有皮膚白皙的程度都異於常人。
即使是寒冷的冬天,她也感覺不到冷,當然她沒有在其他人面前,展現過這種異常,否則一定會被村裡的老人,認作不詳。
「他們眼裡真的就只有兒子,沒有她這個女兒,哪怕一絲……」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院子,院外響起清脆的馬蹄聲,柳慕晴對父母的最後一絲希望煙消雲散。
院門打開,門外進來一名膀大腰圓的粗臉漢子,母親竇紅笑語盈盈的迎接上去,親昵挽住粗臉漢子的胳膊。
「劉老大,這回怎麼是您親自來驗貨,妾身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柳柏從屋內走出見到這一幕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掛上謙卑笑容,邀請粗臉漢子落座。
「聽手底下人說,這回收上來幾個好苗子,數你家丫頭最精緻,容媽媽派我來打打眼。」
劉老大是香月樓的護院,柳家莊以及附近幾個村落的混混,都唯他馬首是瞻,其中就包括柳慕晴的父親柳柏。
「劉老大,您這是不相信我們兩口子啊。」
柳柏笑著給劉老大沏上一杯茶,其實就是放了劣質茶葉的白開水,然後轉身朝著柴房方向喝道:
「晴丫頭,出來!」
吱吱吱呀……房門緩緩打開,一身粗布麻衣,渾身上下打滿補丁的柳慕晴,蓬頭垢面從柴房磨磨蹭蹭到了門口。
劉老大見狀,眉頭一皺怒視柳柏,竇紅二人。
「劉老大,切莫生氣,您稍待片刻~」
竇紅訕笑轉身,眼神示意柳柏先穩住他,然後大步來到柳慕晴身邊,拽著她的胳膊往院內水井處拖。
嘩啦啦,嘩啦啦……
兩桶冰涼刺骨的秋水,澆過柳慕晴頭頂,身上的粗布麻衣也浸濕了大半,緊接著竇紅扯下一塊粗布毛巾,在她臉上揉搓了兩遍。
「劉老大,這丫頭缺乏調教,您現在看看,是不是有幾分妾身當年的風采。」
被冷水清洗過後,柳慕晴的臉龐白皙稚嫩,眉眼還未完全長開,已然有了幾分嫵媚清冷的氣質。
「好,好,好!」
劉老大伸手捏著柳慕晴的下巴打量一圈,看了看整齊的牙口,接連贊三聲好道:
「確實是個精緻的美人胚子,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氣質,稍加培養,說不定能爭一爭花魁之位,比你當年可要出色的多的多。」
接著他又嫌棄的看了一眼柳慕晴身上的衣服,骯髒污垢,破了好幾處洞,不禁譏諷道:
「只是你們這麼對她,就不怕她將來得勢,讓你們不得安生?」
「額……她能當花魁?」
竇紅沒想到劉老大對柳慕晴的評價這麼高,眼珠子一轉,賣起慘來。
「唉……我們也是為了傲陽,迫於無奈,否則天底下哪有父母會捨得賤賣自己的女兒呢。」
說到後面她語氣哽咽,一把將柳慕晴抱在懷裡。
「晴兒,爹娘也是為你好,將來當上花魁,可不要忘了父母養育之恩大於天……」
劉老大厭惡看著竇紅,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水,然後從腰包里掏出三十兩白銀擺在桌上。
「行了,別假惺惺的,你看她有反應嗎。」
付了錢,劉老大一把推開竇紅,提溜起柳慕晴將她夾在腋下,向門外馬車走去。
「晴兒,爹娘對不起你……嗚……嗚…」
竇紅哭的十分凄慘,柳柏也扭過頭裝擦拭眼淚的模樣,柳慕晴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的盯著他們,麻木又獃滯。
出了院門哭聲戛然而止,劉老大鄙夷地吐出剛才喝下的茶水。
這麼精緻的小丫頭,不管是調教成紅倌,還是花魁,或者賣給達官顯貴當丫鬟,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兩個鼠目寸光的東西,眼中只有兒子,把女兒當畜生養,活該一輩子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