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大清水師……全軍覆沒
莫爾道賓館內——
白靈筠凌晨三點才睡下,半小時前剛從被窩裡爬起來,這會兒方洗漱完畢坐到餐桌前準備吃早飯。
粥還沒碰到嘴邊,外面突然放起了禮炮,位置似乎極近,震的屋內地板都跟著一陣顫動。
抬手按住耳膜,心裡跟著炮響默數。
1、2、3……19、20、21……
最後,禮炮聲停在了第21響上。
斂神將王虎叫進來。
「今兒是什麼日子嗎?」
王虎想了想,答道:「農曆二月初五,驚蟄。」
驚蟄象徵著凜冬結束,萬物復甦,打小人、蒙皮鼓、食梨、祭白虎、撒灰驅蟲等等各地風俗皆有不同,但自古沒有放禮炮的習俗,看來這21響禮炮與節日沒甚關係。
思忖間,二成子小跑進來通報,說是胡秀才來了。
胡萊帶著一身寒氣進到餐廳,白靈筠提前命人添好碗筷,招呼來人。
「剛熬好的肉糜粥,士衡先生嘗嘗味道如何。」
本帶著一肚子氣來的,甫一進門,米肉混合的香味兒令他喉頭滾動,胃腸好似跟什麼東西呼應上一般,咕嚕嚕的泛起酸水直逼口腔,不及感嘆,頃刻間為五斗米折了腰。
沒與白靈筠過多客氣,胡萊道謝落座,端碗喝粥,動作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中途廚房又端上來一盤剛出鍋的蔥花餅,上面撒著細鹽面和熟芝麻,搭配上脆爽微辣的鹹菜疙瘩,胡萊三口一個,吃了整整一盤。
白靈筠因睡眠不足導致食慾不佳,眼下見胡萊吃的滿嘴噴香,竟也被帶動的跟著吃了兩個蔥花餅一碗肉糜粥。
期間,二人並無言語,待到吃飽喝足,碗筷撤下,胡萊才開口。
「你可知今天是什麼日子?」
王虎站在白靈筠身後,聽到胡萊也問起同樣的問題,心中不由疑惑,今天除了驚蟄難道還是什麼其他特殊的日子嗎?
白靈筠摩挲茶杯的手指停下,少頃,沉重說道:「光緒二十一年,3月5日,腳盆國登陸仙山島,清泉衛陷落,大清水師……全軍覆沒。」
王虎聽的渾身一震,他出生於光緒二十二年,待到懂人事又經數年,那時「大清水師」四字早已被人遺忘。
嘴唇抿的泛白,雙手緊握成拳,他不知今日竟是這樣沉重的日子。
「大清水師覆滅,清倭戰爭大敗,至此,華國30年中興新政的自強成果,灰飛煙滅!」
胡萊越說越激動,手指用力敲打桌面。
「次月,清政府與腳盆國簽訂了喪權辱國的懦夫條約,割地賠款,放棄主權,如此代價慘痛,屈辱至極的結果就是令整個華國大地從此瑟縮在他國的鐵蹄之下,任由踐踏!」
作為一個後世而來的人,白靈筠對這段歷史的黑暗時刻不能更了解,無能的清政府任由他國在自己的領土上肆虐,甚至專門畫出了一塊疆域,以供別國軍隊進行作戰。
這塊疆域中的居民因此傷亡慘重,濱城、獅子口、奉天也紛紛陷落,由此腳盆國獲得了東四盟的控制權。
胡萊紅著眼珠子,一抬胳膊指向窗外。
「而18年後的今天,他一個腳盆國注資的正金銀行開業,迎賓禮炮竟敢放出最高待遇的21響,這不是在慶祝,而是赤裸裸的嘲諷!侮辱!」
聽到這,白靈筠恍然大悟,那震天動地的21響禮炮原來是橫濱正金銀行開業。
難怪大清早的胡萊會如此憤怒,白靈筠眼睛微微眯起。
「王虎!」
「到!」
「走,咱們也去湊湊這最高級別禮炮的熱鬧!」
「是!」
現如今進入到華國的外資銀行中,橫濱正金銀行依仗特權,參與華國境內的資本輸出,參加帝國主義銀行團,先後承辦了多筆對清政府貸款,地方政府和實業借款業務,從中榨取大量利潤,發展的極為迅猛。
腳盆國為了繼續擴大金融侵略,各地分行的建立就成為他們當下最要緊的大事。
自七年前,腳盆國從毛熊國手中成功搶奪南勒鐵路,在濱江成立了南勒鐵道株式會社,明面上是經營鐵路建設,實則是以此為掩護向華國境內入侵。
南勒鐵路在東四盟的投資佔據了腳盆國在華總投資的六成,不僅擁有鐵路的財產經營權,上到船舶、礦產、冶鐵、制油,下到旅館、飯店、軍隊、學校,這裡面的哪一行都離不開財務支撐,也正因此,橫濱正金銀行一躍成為手握腳盆國大半經濟命脈的重要一環。
今日,因為多門一郎的意外缺席,磯谷藍介撿了個大的便宜,剪綵名單上的銀行總裁名字臨時換成了他的。
由於名單早在三日前印刷完成,並且製作成了開業背板牆無法塗抹修改,於是只得將他的名字單獨寫在紙板上,裁成方塊大小重合粘到多門一郎的名字上面。
雖多有突兀怪異,但對於磯谷藍介來說,一切浮於表面的虛無都不重要,只要過了今天,任是什麼一郎、二郎、三郎都無法再動搖他銀行總裁的位置。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站在鏡子前取了大坨的髮蠟仔細梳著油頭,磯谷藍介彷彿已經透過鏡像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來。
從莫爾道賓館到正金銀行的所在地,駕車需要十五分鐘,白靈筠命王虎將車停在一條隱蔽的衚衕里后,便坐在車裡隔著人群觀望。
瞧了一會兒,他算是瞧明白為什麼駕車十幾分鐘的路程,而禮炮鳴放起來卻似在隔壁般震耳欲聾了。
原是木蘭街與華人大街本就由上自下形成了天然坡度相連,正金銀行的選址在木蘭街的最高處,且與莫爾道賓館相向而立。
而正金銀行依次向兩側排開的建築則形成了扇字,地勢逐漸降低,巧妙的形成了攏音效果。
此時,21門迎賓禮炮還未收起,炮筒正對準莫爾道賓館方向,聲音由上自下發散出,再被周圍的建築聚攏,就如同人站在密布的烏雲之下,驚雷通過烏雲內部空氣傳導,發出轟隆巨響的原理一般。
白靈筠深吸一口氣,只觀銀行選址,便可窺見其居心叵測,今日之行為更是令人憎惡髮指,這銀行決計不能讓他開成!
「各位來賓,先生們、女士們,今天是個值得載入華國金融發展史冊的日子,我們在此歡聚一堂,共同舉辦正金銀行濱江分行的開業慶典儀式,接下來,請允許鄙人為大家介紹今日到場的嘉賓。」
紅毯中央,典禮主持人脅肩諂笑,口若懸河。
白靈筠語帶寒氣的問道:「那位俾人是誰?」
胡萊看了他一眼,心領神會他話中的俾人非鄙人。
「他叫李玉麟,原是松浦洋行的大堂經理,幾年前在腳盆國留過學,南勒鐵道株式會社成立后,被岡村智也特聘為翻譯官。」
說的好聽叫翻譯官,實際就是那些矮倭瓜的狗腿子,平日里專幹些跑腿遞話的雜事。
胡萊雖回黑省老家不久,但仗著一身雜七雜八的技藝,接觸的人屬實不少,在當地算得上是半個百事通。
白靈筠點點頭,頗贊同胡萊對李玉麟的總結概括。
中分頭、一臉痘、眯縫著小眼、吊腳的西褲,從頭到腳,妥妥是漢奸走狗的標配。
這時,王虎拉開車門,動作矯捷的跳上來。
「少爺,都辦好了。」
聞言,白靈筠將車窗開了一條縫隙,伸出兩根手指測了測外面的天氣。
昨日剛下過雪,空氣里微微潮濕,濕度不易起火。
風力也不大不小,手指剛剛能感受得到。
不錯,真是一個天公作美的好天氣。
胡萊不知道這主僕二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出發前白靈筠將二成子叫過去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話,他人坐在車裡只聽二成子嘴裡接連發出「哦?哦!哦」的單音字,臉上的表情也忽而疑惑,忽而凝重,忽而恍然。
而他們一行三人,說是來湊熱鬧的,可到了地方卻又不下車,倒是王虎將車停好后戴上狗皮帽子下了車,三拐兩拐的不見了蹤影,這會兒又不知打哪冒出來,身上還帶著股煙熏火燎的焦糊味道。
又等了一刻鐘,正金銀行的開業儀式達到氣氛高點,穿軍裝的腳盆國官佐、一身西裝的商界精英、裹著皮毛大氅的商會代表依次走到典禮台前,剪綵花球也從左至右的拉了起來。
白靈筠掏出懷錶,時間顯示為:九點五十六分。
那位俾人李玉麟似乎也在等待象徵開業大吉的吉利時刻,又舌燦如蓮的介紹起站在剪綵正中央的矮冬瓜軍官。
阿諛奉承的狗屁話白靈筠自動忽略,倒是最後一句高呼的軍官名字令他無法忽視。
如果他沒記錯,有個惡名昭著的甲級戰犯也姓磯谷,是巧合嗎?亦或是在不同的時空下,這個人仍然存在?
白靈筠蹙眉思忖間,指針又滑動了一下,俾人李玉麟張大了嘴巴,準備宣布剪綵開始。
突然,正金銀行樓頂上方爆出一聲巨響,打斷了剪綵儀式。
下方眾人被這聲巨響驚的四處躲閃,紛紛朝頭頂望去。
岡村智也雙手捂著嗡鳴的耳朵,厲聲質問:「怎麼回事?」
磯谷藍介燦爛得意的笑容還未從臉上褪去,此時也是一頭霧水的抬頭尋找巨響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