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新篇啟始
墨瑾瑤的叔父轉過頭來,說道:「一切聽從哥哥吩咐。剛才三弟想到當年妻兒慘遭秦軍殺害的場景,心情激憤才有所失態。」
蒙毅聞言連忙說道:「當年祖上只是遵照王命行事,望三叔見諒。作為一個軍人,自然要對王上言聽計從,若真有何得罪之處,不論是對秦國君主還是對我祖父,我都願意向三叔賠禮道歉,希望能夠化解心中的隔閡。」
墨名軒擺手示意蒙毅不要激動,讓他坐下,說道:「當年確是義渠王有過錯。雖然普通義渠民眾或許不了解,但三弟的父親曾是義渠王的親信,了解許多**。當時,義渠王反秦復義渠,秦王因當時國力不如現今強大,派遣宣太后召義渠王進宮欲化解其反叛之意,結果未遂,於是在其酒醉后將義渠王殺害,並將一同前去咸陽宮的數十名義渠王親信全部斬殺,這是我三弟心生怨念的主要原因。」
蒙毅點頭道:「這段歷史祖上也曾提及,只是當時他並未在咸陽城,而是在蜀地平息當地部族的叛亂。」
墨名軒接著說道:「你祖母回咸陽后,秦王嬴政即命他率領五萬大軍征伐義渠,對抗者一律就地斬殺。於是,我三弟一家人才逃離險境來到這裡定居,並收容了不少失去家園的義渠難民。」
蒙毅想了想,記得在秦王嬴政奏摺中見過的記錄,於是試探道:「三叔可否名叫卡斯特?」
「哦,你認識我的名字?」三叔卡斯特驚訝地問。
蒙毅解釋道:「我在大王的奏章中見到過,提到義渠有一位抗秦領袖,名字便是卡斯特。因此我猜到可能是您。」
卡斯特哈哈一笑,「不錯,我就是卡斯特。怎麼樣,是不是想抓我獻給你秦國的王上啊?」
蒙毅搖頭道:「三叔誤解了,我沒這意思。只是我希望如今秦國國力昌盛,新秦王胸有大志,三叟能帶領族人真正歸順我秦國,我保證日後義渠一定不再是往日的模樣,也願族人過上好日子,望三叔深思。」
墨名軒聽完在旁插話:「義渠人與秦人的戰爭由來已久,若真要讓義渠人過得更好,我想有一個辦法。」
蒙毅和墨瑾瑤詢問道:「什麼辦法?」
「目前,秦國掌管的義渠廢除了原有的制度,改為按秦國律法管理。全部禁止義渠人持有武器,就連弓箭也不允許。家中鐵製品不得超過一斤,這意味著義渠人除了家裡做飯用的鐵鍋,幾乎無他物可用,甚至耕作的犁耙也都是石器。我希望你能與秦國官吏溝通,讓義渠人享有和秦人同等的權利。」墨名軒說道。
蒙毅思考片刻,深知紫名都所言的重要性,但這畢竟是先王定下的規矩,無論是他還是嬴政都不敢輕易更改。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但也並非完全沒有解決的可能。
蒙毅並未立即答覆墨名軒和卡斯特,而是說需慎重考慮,隨後告別三人返回住處。
回到住處,脫下盔甲躺在床上,蒙毅仔細思索墨名軒的話語。派駐義渠的秦國官吏是秦**室成員,姓嬴名光。因前任官員不明原因去世,秦王子楚委派嬴光帶領重兵前往義渠。而這件小案背後隱含重大意義,嬴子楚要求嬴光查出秦官被害的真正兇手。多年過去,仍未查清,於是嬴光便一直駐守義渠。這些信息是早些時候在咸陽城時,蒙毅從蒙毅口中得知的,未曾料想到會有如此一日在此相遇。
實際上,秦國一直崇尚法治治國。從先秦惠文王時期,大良造商鞅的變法改革,到後來的歷任秦國君主,在軍事、政務、民生等方面均嚴格執行秦法。正因為這一制度的嚴格執行,秦軍內部極少發生冒領軍功的行為。有一次,軍營中某士兵冒領軍功,導致伍長、什長、卒長、伯長乃至稗將等全都被嚴懲,從此再無人敢違背秦律。
前不久,秦**廷接到一名派駐義渠的官員遭襲身亡的消息。秦王震怒,命令嬴廣帶兵前往義渠。嬴廣不僅逮捕了所有能騎射的成年男子,就連十二歲以下的義渠男童也難逃一劫,悉數被捕入獄。目睹秦兵殘暴,義渠人民紛紛逃離家園,漂泊於草原沙漠間,希望逃脫此番劫難。然而,這些細節嬴廣並未如實向新即位的秦王嬴政彙報,而是在義渠秘查兇手。若非今日蒙恬親身見證,他根本難以相信。
第二天清晨,蒙恬早早醒來,未穿盔甲亦無武器,先去看望了他的愛馬——一匹汗血寶馬,見它餵養良好才安心。隨後,他步行前往部落中的義渠人生活區。
此時天尚未大亮,多數義渠人仍在沉睡。僅有一些昨晚守夜的戰士和少部分家庭的婦女在外忙碌。她們見到昨夜與首領飲酒的蒙恬,均報以微笑,蒙恬也點頭回禮。
轉了一圈后,蒙恬返回駐地門前的場地上,用門外的清水洗臉,洗凈后再返回屋中,手持長槍步入院落準備晨練。
與此同時,許多義渠人陸續起身,走出屋門做早餐,準備外出勞作。漸漸地,人們的目光被場地上那位舞槍如龍的蒙恬所吸引。一些拿著柴火的男子放下手中物品,走向場**觀戰。
阿布拉也被外面的歡呼聲喚醒,走到窗前查看,只見場地上人潮湧動。好奇之下,他穿戴整齊,走出屋門,也加入到人群中。眾人見統領到來,紛紛讓開道路。阿布拉穿行至場**,看見蒙恬正手持長槍練武,其技藝精湛令人欽佩。想到蒙恬的特殊身份,他暗中讚歎,卻不動聲色。
蒙恬練畢槍法,將長槍豎立於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平時他在軍中帶領士兵訓練時總是如此專註,如今被人圍觀更覺暢快。四周的義渠人目光中增添了幾分敬畏。蒙恬拱手致謝,準備返回住處。
「且慢。」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人群紛紛將目光投向講話者,原來是他們的領袖阿布拉。阿布拉見部下和族人看待蒙恬的眼神變了樣,頗為不滿,便有意挑戰一番,於是出言叫住了蒙恬。
蒙恬轉身看到是阿布拉,問:「二叔,何事?」
阿布拉走近蒙恬,面對著這個剛滿十四歲但比自己還高的少年,昨晚並未細看,今早方知,這秦國人雖年紀輕輕,但身型不輸草原上的壯漢。阿布拉道:「平時在這裡無人陪我練手,今日清晨見到你的武藝不凡,想是你自幼就有高人指點。昨晚大哥未允我與你比試,今早正好,你我二人來一場如何?」
蒙恬環顧四周,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若不應戰,便會讓秦軍威名受損。他持槍抱拳道:「既二叔雅意,那我蒙恬願領教。」
「好,你敢於應戰,我阿布拉今後不再視你為敵人。大家後退些,以免誤傷。」阿布拉指揮人群後撤,派人取來自己的大刀。
阿布拉握住大刀,一邊撫摩刀身一邊說道:「這刀出自你們秦國,是我父所傳。此刀按秦國演算法約六十斤,以秦國之刀擊敗你們秦國之人,你定不會有異議。」
墨言沉默不語,只把手裡的長槍耍了個槍花,槍尾輕點地面,槍身斜握在胸前,槍尖距離手掌大約兩尺,指著歐布拉。歐布拉見狀並未多言,手中大刀直接朝著墨言頭頂劈去,力道兇猛,如果墨言無法抵禦,恐怕會命喪於此招。然而墨言並沒有躲避,槍尖如出海蛟龍,直擊歐布拉咽喉。儘管他出招晚了片刻,但槍速卻快於大刀劈下的速度,僅一瞬間,便已抵達歐布拉咽喉處。
歐布拉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被一招擊敗,但咽喉處那明晃晃的槍尖不容置疑地告訴他事實如此。現場的義渠人全都愣住了,平日里英勇無畏、殺虎驅狼的歐布拉竟被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輕鬆制住,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在場的所有義渠人都目瞪口呆。
墨言歪頭看著歐布拉說:「二叔,還要繼續打嗎?」
歐布拉吞了口唾沫,答道:「不用了,真是英雄出少年,你勝過了我。」
此時,人群外忽然傳來一陣掌聲,墨言、歐布拉及周圍的觀眾都回過頭來,只見紫名都與紫婉然正緩緩走來。紫名都在前,紫婉然緊隨其後,二人徑直來到墨言和歐布拉中間。紫名都握住歐布拉手中的大刀,目光示意紫婉然。紫婉然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握住墨言的槍桿,將兩人拉開。
分開后,紫名都說道:「二弟,你這是幹什麼?難道昨晚我對你說的話都忘了?墨言現在是我們的客人,我們如果想讓義渠人民過上和秦人一樣的好日子,就必須依靠他。萬一你傷害了他,未來豈不又與秦軍結下仇怨,最終受苦的還是我們的鄉親們。」
歐布拉將刀放回地上,說:「大哥,我只是和他交流一下武藝,並非想傷害他。再說你我也清楚,我並不是那種不分公私的人。」
「二叔,你這話可不對。我和父親都看得很清楚,剛才那一刀只要慢一點,就會將墨言劈成兩半。」紫婉然在一旁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