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力感

李東明看了看手錶的時間，現在才剛好是十一點，還有一個小時才到十二點，而且真的到了十二點，也不見得袁雲肯放自己走，因為領導的心思永遠不是你可以輕易猜得到的。

轉臉望向袁雲，李東明對於這任市委書記的人品算是有了一個最終的定論。只見袁雲一隻手摟住他身邊的那個女的，正在跟這個女的喝著交杯酒，而且這杯酒喝下去后，他將酒杯放下去后，這隻手也伸向了女人，直接抓向了女人的一邊胸脯。

李東明沒有移開目光，因為他要親眼看看袁雲貴為市委書記的下限到底在哪。

果然，這傢伙真的沒有下限，因為他的手在對方身體遊走的同時，還將嘴巴靠到了對方的臉上，然後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對方竟然就對著他的嘴巴親了一下。

李東明這才移開眼睛，對著面前這個女的看了看，這個女的身材也是一流，一張塗抹不少砒霜的臉看起來也有一些顏值，反正能夠安排過來這個包間的女人，都不會差。

一個想法在腦海里的出現，讓李東明立刻就對著女人小聲道：「你剛才不是說，我想對你幹嘛都行嗎？」

「對啊，你是不是對我開始有想法了？」

「對，我們去酒店吧。」

「什麼酒店？這裡不是酒店嗎？」

「我們去睡覺。」

「真的嗎？」女人有些喜出望外的表情看著李東明。

「走吧，跟我一起，我們去跟大領導說一聲就走。」

說著，李東明站了起來，等女人也站起來后，便抓住對方的手，一起朝著袁雲走了過去，站定在這個大官面前，李東明直接開口道：「袁書記，我跟她先去辦事了，還望得到您的批准。」

「不錯啊，李東明，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袁雲笑道：「去吧，快去吧，盡情快樂哈。」

李東明就抓著女人快步往包間門口走去，推開包間的門后，立刻就鬆開女人的手，開口道：「我們下去后，我送你回家。」

「什麼意思？」女人一臉不解道。

李東明繼續往電梯口方向走去，走出去幾步后，看到女人沒有跟上來，只能往回走，回到女人身邊，再次開口道：「這有什麼不好的？我讓你提前下班。」

「可我不想那麼早下班，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咱們走吧，下去再說。」

兩人回到車裡坐下后，女人直接就將腦袋靠在了李東明的肩膀上，李東明趕緊將她的腦袋扶起來，說道：「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我先送你回家。」

「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是要跟我去……」

「我不是那種人，我剛才只是為了能夠儘快離開才這樣做的，抱歉，讓你產生了誤會。」說著，李東明從褲兜里掏出錢包，從裡面將僅剩下的兩百塊拿了出來，遞給女人道：「來，這錢你拿著。告訴我你家地址。」

女人接過這兩百塊，對著看了看，然後將錢遞給李東明，開口道：「算了，這錢我不要。我家的地址是中山路86號。」

李東明看著女人手中的錢，問道：「真不要？」

「不要，你趕緊拿著。我們今晚在包間的人，都已經有額外的薪酬了。」

「哦，那就謝謝了。」

李東明將女人手裡的錢接了回來。

車在女人說的地址停下來后，女人立刻就伸開雙手一把將李東明抱住，給了他一個猝不及防的親吻。

「我喜歡你，帥哥，希望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

說完，女人打開車門下了車。

「開車！」李東明立刻對著司機馬林開口道，同時一隻手對著被女人親吻過的臉部位置擦拭了一番。

「書記，我們是回東林縣還是？」馬林問道。

「回東林縣。」

「是。」

李東明看著車窗外面的快速流逝的風景，路燈的映照下，一種濃郁的惆悵感從心底泛起。

……

洗完澡吹乾頭髮，在床上躺下，已經是深夜一點多，李東明卻遲遲沒有閉上眼睛，而是一直在想，接下來的困境自己應該如何面對。

當問題一直找不到解決的方案后，那種熟悉的無力感便再次襲來，讓他最終被身體和思想的雙重疲憊擊垮，進入了沉沉的夢境。

第二天，李東明迎來了他上任的第一個周末。

沖了一杯營養麥片喝下去后，李東明就給李宏打了電話，問他今天是否有什麼安排。

「書記，我沒有安排，您有什麼指示？」

「那你過來接我過去縣委。」

今天是周末，李東明想到司機的工資本就不高，而自己又沒有額外的收入給對方，也就不好意思佔用對方周末的時間，才想到了給老鄉李宏電話，反正李宏也是一條單身狗。

車往縣委開過去的路上，李宏開口道：「書記，有三件事要向你彙報。」

「說。」

「第一件就是紀委已經對梁水東和蘇小娟進行了誡勉談話。書記您覺得這種處理是不是太輕了？」

「確實輕了，但是沒有辦法。說第二件。」

李宏從李東明的話語中，聽到了一些無奈，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二件是紀委那邊接到了兩份舉報信，現在這兩封舉報信的複印件都在我這裡。

「具體是什麼內容？」

「一封是對彭永亮的舉報信，這封舉報信聽說也寄到市紀委了。」

「有舉報人的信息嗎？」

「沒有。」

李東明首先想到的會不會是彭永亮的妻子對其的舉報，因為這兩口子感情早就破滅了。

「另外一封呢？」

「另外一封是對縣長的舉報。」

「大概得內容說一下。」

「大概是說的趙縣不作為，然後還到處收受賄賂。」李宏繼續說道：「而且那個名單寫得挺清楚的，行賄人是誰，對趙縣賄賂了多少錢。」

「你對趙縣第一印象怎麼樣？」李東明問道。

「我覺得趙縣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

「哈哈。」

「書記你呢？我什麼都不懂，還望書記多多指教。」

「我也覺得趙縣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這個人的城府很深。」

「書記，你覺得那些舉報的資料，有沒有用呢？」

「作用不大，但是至少已經說明趙縣也不是一個乾淨的人。」

昨天趙勇在辦公室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就充分說明了趙勇就是一個貪官。

李東明再一次感受到了無力感給自己帶來的衝擊，他明明知道東林縣的腐敗問題很嚴重，也知道有些人的名字早就在腐敗名單中，可是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第三件是什麼？」

「下周一，有一個奠基典禮需要您的參加。」

「什麼奠基典禮？」

「一個房地產項目的奠基典禮，這個項目也是東林縣二建公司負責的。」

「如果我不參加會怎樣？」

「這……根據安排，東林縣的四套班子領導都會參加，而且你是負責剪綵的領導。」

李東明話剛說完，梁建華就打來了電話。

李東明的記憶力回到了昨晚的宴席中，無奈的將手機放到耳邊接聽。

「李書記，是我，梁建華，昨晚玩得開心嗎？」梁建華的聲音明顯帶笑問道。

「有事就說，我開心不開心跟你沒關係。」李東明沒給對方好臉色，雖然現在彼此見不到對方。

「李書記，昨晚肯定玩得很開心，你看，其實你跟我們所有人也沒有什麼差別的，對吧？」

「梁總，你打電話就是問我開心不開心的？」

「我這也是關心書記你嘛，書記你不要誤會哈，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想提醒李書記，下周一，我們有一個奠基儀式，書記你到時候別忘了參加，因為我們給書記你準備了厚禮。」

李東明一時無語，梁建華這是在給自己提醒，意思是說，那個奠基儀式自己不想參加也要參加，而且對方還給自己準備了厚禮，至於是什麼厚禮不用想也能知道。

一個想法的腦海里的出現，讓李東明立刻回應道：「你放心吧，奠基儀式我會參加的，至於你說的厚禮就免了。」

話是這樣說，但是李東明相信厚禮還是會為自己準備好的，如果真是如此，那麼自己就可以通過這份厚禮來做文章，只是這文章首先就必須要做得夠大，不然的話，就極有可能在扳不倒他人的情況下，反過來被他人扳倒。

「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見面再說哈。哦，對了，還有那份協議書，也麻煩書記您儘快簽字哈。」

等對方掛掉電話后，李東明才將手機放了下來。

望向車窗外，李東明的一隻手捂住了額頭，目前的境況不是他能夠掌控的，包括剛才的那個由厚禮想到的計劃，他現在都已經沒有了信心。

梁建華他們的背景是市委書記，所以，他們沒有要看自己臉色行事的必要，任何事情，如果在自己這裡被卡住了，他們都可以直接通過市委書記來解決。

而現在的市委書記，明顯的就不是一個好官，因為一個真正的好官是不可能跟那些商人成為好朋友的，他們的好朋友關係，必然是建立在利益鏈條上的。

縣委縣政府的三棟大樓，現在已經基本處於放空的狀態，每一棟樓除了一樓的值班看門人外，就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了。

李東明回到辦公室坐下后，整個人的情緒處在一種極為低落的狀態中。

僅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想要去改變一個已經爛透了的大環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他現在才知道，之前自己的那些所謂的偉大的想法，是多麼的天真可笑。

只是跟市委書記吃了一頓飯，他便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多麼的微弱。

沒錯，縣委書記確實是縣的一把手，如果你選擇跟那些掌控著這個城市的經濟命脈的人同流合污的話，你就會覺得工作的開展不是什麼難事，而且跟所有人都會有合作愉快的感覺。

但是如果你是另外一種選擇，你想要將那些污濁的人都給拷上手銬的話，那麼對不起，你想要往前踏出去一步都難。

「咚！咚！」

李宏在外面敲門了，李東明這才從那種低落的狀態中回過神來，「進來。」

「書記，這是那兩份舉報材料。」

李宏將兩份夾在文件夾里的材料放到李東明面前，又開口道：「書記，還有一件事，剛才有一個女的給我電話，說她叫做賈美麗，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她想請你吃飯。」

「你給她回個電話，讓她直接打我電話。」

反正現在自己的心情已經好不到哪裡去了，加上是周末，何不跟美女用餐來換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