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人性深淵
在韋愛軍的辦公室里，李厚坐在這位暫時還擁有京海市全面工作負責權的市長面前，開口道：「韋市長，如果你這邊沒有問題的話，我們的項目最遲可以在下個月中旬落地，首先第一個項目就是三個億的投資，這些資金，我們暫時會由公司來墊付，等完工後，再由政府支付。」
「沒問題，你們可以如期進行，我這邊只需要在常委會上過一下就行。」韋愛軍微笑道：「這是對我們京海市發展有利的項目，常委們都不會有意見的。」
「我覺得還是有人會有意見，除非你們所有的領導都能夠做到清廉，不再我們投資的項目上收取私利。」李厚也是微笑道。
「……」韋愛軍卻不說話了，在他的思想中，覺得像后德這樣的大公司，能夠過來京海市投資項目，這是京海市的福氣，但是他們作為相關部門的領導，收取一點點好處，這是很正常的做法，他不覺得這是貪污受賄。
這個就是韋愛軍跟李東明的思想上的不同之處，也就是境界的不同之處。
「你應該知道我說的那個人是誰，我之前跟他關係親如親兄弟，但是現在，我跟他已經不再是兄弟關係了。」李厚又開口道。
韋愛軍已經在思考了，他知道，一旦李東明繼續在京海市紀委書記的位置，那麼這一次后德等幾家公司的項目落地后，他肯定也會做工作。
「李總，按照你的意思，你覺得怎麼做比較好？」韋愛軍開口道。
「我覺得要麼就想辦法將他從京海市調離，要麼就是讓他在這個地球上消失，徹底的消失。」李厚無奈的開口道。
……
李東明的辦公室里，他也在思考問題，思考的問題便是這三家已經進駐京海市的公司將會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對京海市的領導們進行侵蝕，然後讓他們的項目在諸多環節可以賺取更多的好處。
自古以來，官商勾結都是一種常態化的操作，如果沒有官商勾結，這個地方是不會有發展的機會。
對於一些李東明所不知道的，也調查不到的環節，或者說是一些小問題，他不得不選擇放棄，也就是所謂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對於很多問題，他覺得如果存在違紀的可能，那就必須要追究到底。
廖彩雲的過來，將李東明的思考打斷。
讓廖彩雲在對面坐下后，李東明才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可以工作的彙報了。
「李書記，朱廣明那邊，我們的調查很難取得再多的進展了，我覺得現在最好做法就是對他進行控制，然後對他的辦公地方，還有他住的那兩個地方進行搜證。」廖彩雲開口道。
「可以，直接就按照相關手續辦理，爭取今天就將他給帶回來。」李東明回應道。
「另外，在我們對朱廣明的調查過程中，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最近韋愛軍市長跟朱廣明一共見了四次面，而且有兩次還是在私人會所見的面。」廖彩雲又開口道。
「好，我知道了，先將朱廣明帶回來，如果他真的有問題，那麼也可以讓他交代一下，他跟韋市長到底是什麼關係。」
……
等廖彩雲走後，李東明又開始了思考，他覺得韋愛軍如果也是一名已經腐敗的幹部的話，那麼自己將要面對很大的調查困難，因為韋愛軍肯定會出來阻撓。
但是他沒有過多的擔心，因為一旦韋愛軍也是腐敗份子，那麼落馬便是遲早的事，對於李東明來說，當然覺得越快越好。
李東明的思路再次被打斷，而這一次進來的人是高葉。
她將一份厚厚的筆錄資料放到了李東明面前，說這是當前周明懷已經交代的問題，而這些問題裡面有很多都是讓高葉瞠目結舌的，直接就將她的認知給震了一個粉碎。
「李書記，我覺得人性真的是太恐怖了，對周明懷的問話，讓我感覺到了極大的精神壓力，因為他說出來的內容，一次次的刷新著我的認知，讓我覺得……覺得……覺得我都不想再在黨政隊伍待下去了。」高葉表情痛苦的開口道。
李東明對著高葉這個樣子看著，一臉認真的開口道：「你不應該有這種想法，人性確實都是不可預知的，由人類構建的社會，很多事情都是由人做出來的，至於這些事情有多麼不可思議，我們都應該要在思想上接受，因為你不接受的話，後面遇到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還怎麼應對？」
「可是……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人性可以壞到這個地步，他們簡直就不是人，他們都是畜生。」高葉憤然道。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過，你才會這樣說，如果你早早就遇到過的話，你在面對周明懷所說出來的那些經歷后，你就不會覺得出奇了。」李東明繼續安慰道。
「如果我不是從事這份工作的話，我應該不會有機會接觸到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真的，我現在都開始懷疑我當初選錯職業了。」高葉搖頭道。
「如果你真的覺得這份工作不適合你，你可以選擇離開，因為你還年輕，你還有機會去選擇，但是我就不行了，你看我一把年紀了，如果現在離開黨政隊伍的話，我還能幹什麼？」李東明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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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書記，你不老，男人四十一枝花嗎，你那麼有能力，只要你想的話，我覺得任何工作你都可以勝任。」高葉用無比肯定的甚至是略帶崇拜的眼神看著李東明。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或許我真的有一些能力，但是我也只能是在黨政工作中，才能夠體現自己的價值，去了其他崗位，可能就體現不出來了。」李東明苦笑道。
高葉想了想后，才又開口道：「李書記，你說，這一次我們京海市的腐敗工作告一個段落後，以後還會有類似的問題出現嗎？」
「會，這是必然的，因為有人的地方，就肯定會有問題，而腐敗問題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問題。」李東明回應道。
等高葉離開后，李東明才對著這本記錄本的內容看了起來。
這裡面的內容都是周明懷的口述，談了他是怎麼從一名原本正直的幹部，一步步的淪為一名腐敗的幹部，而在他的腐敗過程中，幾乎所有的享受都嘗試過了，而這些享受最終也不過就是一場空。
「其實回想我之前所做過的那些事情，我覺得這似乎也並沒有給我的生命帶來什麼，除了一個已經糜爛的軀殼和骯髒的腦袋。我現在才意識到，所有的享受其實都是一時的快感，而這樣的快感一旦結束后，所有的事情都會回歸到原點，只是在我享受的過程中，卻讓很多人付出了悲慘的代價，所以，我就是一個罪人。」
這是周明懷口述中的一段話，是他現在的心態的寫照，但是如果他不是已經被控制，他又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