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討價

被刀架住脖子的凌雲徹垂頭沉默片刻，突然朗聲大笑起來，哪怕是脖頸被刀割出鮮血也沒有停下。

迎著眾人探尋的視線，笑夠了的凌雲徹才緩緩開口道。

「狗皇帝，你和皇后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自私自利，一個自以為是，在你們眼裡，人命算什麼，尊嚴又算什麼，你們仗著出身高貴就覺得天下人都該敬你們愛你們，可若是拋去出身，像你們這般自私自利之人，誰會多看你們一眼？！」

他出言不遜，押住他的侍衛立即踹了他一腳，怒喝道：「老實點！不要命了！」

凌雲徹卻絲毫不懼，他直視著弘曆滿是怒氣的眼睛繼續道。

「我自知要死，也不怕告訴你，我和令貴妃沒有關係，你對自己身邊最親近的女人都無法全然信任，誰會真心愛你？皇后口口聲聲念著和你的什麼少年情分，還不是照樣對旁的男人體貼入微，在冷宮之時她就這樣，後來禁足翊坤宮又勾搭上了吳鋒...哈哈哈...戴綠帽子的感覺怎麼樣啊？恐怕不比我被閹割好到哪兒去吧！」

從未有人敢在弘曆面前說這種話，別說是如今萬人之上，就連從前做貝勒的時候也從未有人敢如此罵他。

弘曆的胸膛劇烈起伏，他赤紅著眼睛瞪著凌雲徹，腦中閃過無數酷刑，卻見凌雲徹趁人不備猛的往前一撞，狠狠撞到侍衛的刀口之上。

血濺當場。

凌雲徹的身子重重倒在地上，他逐漸渙散的眸子定定看著後殿的方向，眼角有淚滑落。

或許我曾經不是個男人，但我今天做到了，我想證明給你看，我沒有靠女人，我也不願意靠女人活著，哪怕身下空空，我也想證明……

弘曆蓬勃的怒氣無處發泄，怒吼道：「好大的膽子！朕要誅他九族！朕要殺了他全家！！！」

侍衛們紛紛跪下請罪，卻沒有人知道，凌雲徹本就沒有家人，今日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在用自己的一條爛命為自己復仇罷了。

如懿依舊倒在地上，她幾乎被嚇傻了，不敢相信凌雲徹居然會那樣詆毀自己，更不敢相信凌雲徹就這麼死在自己眼前。

怒氣未消的弘曆一步步朝如懿走去，如懿看著他赤紅的眼睛，平生第一次意識到了，弘曆不只是那個陪她牆頭馬上的少年郎，更是一個君威不可冒犯的帝王。

一股劇烈的恐慌感從如懿心頭升起，她害怕了。

強烈的情緒之下，如懿只覺得從脊椎處升起一股麻意往臉上蔓延，她臉上一僵，很快就不能控制自己的五官了，頓時口歪眼斜，嘴巴不受控制的張開，口水順著嘴角流到地上。

......

『宿主，你的生命體征正在流失，請問您是否要使用心愿？』

小運的聲音在魏嬿婉腦海深處響起，魏嬿婉睜開眼，眼前卻依舊是一片漆黑。

『宿主，您如今在識海之中，若您不使用心愿，您的身體將會死亡。』

魏嬿婉沒有驚慌，而是平靜的反問道：『如果我死了，你這個系統的任務算完成了么？』

小運沉默良久才回道：『任務失敗，小運會重新開始，為了避免之前的努力付之東流，小運建議您使用心愿！』

魏嬿婉輕笑一聲，直接點破了小運的心思。

『你既能為我完成心愿，自然也能救我，非要我用心愿相抵，無非是不想為我擔上多餘的風險而已...你從前說過我是天運之女，想來你從我身上也得了不少好處，若重新再來，你能保證下次選的人會比我更優秀么？』

這次小運沉默的時間更長，直到魏嬿婉又有些昏昏欲睡，腦海中才傳來小運有些挫敗的聲音。

『小運確實可以幫你，但效果不會有您用自己心愿來的好，您或許會體弱多病，或許會早亡，即便這樣，您也不在乎么？』

魏嬿婉滿不在乎道：『無論如何，你都會讓我活到命定節點的，不是嗎？』

又被戳穿的小運有些氣急敗壞，它有些不滿自己被宿主牽著鼻子走的處境，片刻后道。

『小運接受您的請求，只是您之前的心愿拖了太久，小運這次幫您挽回生機，您也得說出自己的心愿。』

魏嬿婉勾勾唇角，知道小運是怕自己之後獅子大開口，便也不再賣關子，清晰的說出了早就埋在心底的心愿。

......

眼前從濃重的墨黑轉為了淺一些的黑灰，隱隱有光影在浮現。

魏嬿婉只覺得自己的手被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了又握，那人似是常常在她身邊，她時常能感覺到他熟悉的氣息，甚至有時能聽到他壓抑的啜泣聲和低聲哀求。

「嬿婉...小爺..不..奴才求您了，您睜開眼睛好不好？奴才害怕....」

「嬿婉...嬿婉...」

「嬿婉，小騙子，你又騙我...」

有時，這股讓她安心的冷香也會被一股龍涎香取代，每當這時，魏嬿婉心中就會升起一股排斥之感，沉下心神，不願感知這霸道的氣息。

直到有一天，魏嬿婉終於從宛如溺水般的窒息感中掙脫出來，她嗅著身周讓人安心的冷香，聽見那人絮絮叨叨道。

「嬿婉...祖宗！只要你好好醒過來，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你說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去追狗我絕不攆雞...求求你了...」

魏嬿婉心中好笑，便撲哧一聲笑出來，虛弱開口問道：「你說的是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