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破防記(虐她的虐她的!不喜勿入2)
疼痛,冰冷,麻木,和無窮無盡的屈辱……
一直以為世界都是圍著自己轉的如懿死在了冷宮的角落,屍體到很久后才被人發現。
她的魂魄離體,晃悠悠飄蕩在空中。
雖是從痛苦中解脫了,但看著贓物狹小床上形容可怖的女人,如懿只覺得崩潰。
她不能接受自己會以這樣醜陋凄慘的方式死去。
如此狼狽,如此不體面。
她噘著嘴,十分難受的搖頭,就見門『哐』一聲被人踢開,一個太監模樣的人走進屋來,捂著鼻子湊到床邊看了一眼,蹙蹙眉嫌惡道。
「居然死了?我說怎麼這幾天的飯菜沒動呢!」
如懿見這個一向對她沒有好臉色的送飯太監此時竟然跑進屋裡來關心她,頓時感動的眼淚汪汪,魂魄也不由自主的湊近了太監。
那太監從一旁拿了根長棍捅了捅如懿的身體,確定人已經硬了便搖頭感慨道。
「也不知是死了多久了,還好如今是冬日,不然得臭成什麼樣……」
他看不見身邊的如懿鬼魂聽到他說的話臉上浮現起莫名其妙的笑容,還微微撅腚給他鞠克一躬。
太監快速退開兩步腳步匆忙的朝外走去,揚聲喊道:「廢后烏拉那拉氏死了!」
消息自然得往御前傳,魂魄狀的如懿深吸一口氣,在腦中臆想著弘曆聽見她死了會如何的痛徹心扉,肝腸寸斷。
估計會心痛之下不顧儀態的跑到冷宮來看她吧......
如懿心中升起了悵然之感,乾脆也不往外走了,靜靜等在自己的屍身旁等著看弘曆是如何的追悔莫及。
......
這麼一等就從白天等到了晚上,別說弘曆沒來了,自己的屍身被發現這麼久都沒有人來收拾一下。
難不成是傷心過度暈倒了?
這麼想著,如懿也坐不住了,飄蕩著出了冷宮,一路朝養心殿而去。
養心殿依舊是從前的樣子,半點沒有改變,如懿試圖進去,卻被一道金光擋在了門外。
她在養心殿外徘徊了良久,才等到弘曆出了養心殿的門。
讓如懿不解的是,弘曆臉上沒有丁點傷感之態,倒是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一副揚眉吐氣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消息嗎?
如懿有些鬱悶,默默跟在了弘曆不遠處,認真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弘曆一路來到了壽康宮,這次如懿倒是能進門了,她甩著膀子跟在弘曆身後,想著弘曆應該是顧及著太后才壓抑著悲傷沒有表露出來。
再次安慰了自己,如懿心情又好起來,候在一旁看母子二人會說些什麼。
太後年事已高,好在這些年來精神一直不錯,也沒有生什麼大病。
她見弘曆進來,心中嘆了口氣,唏噓道:「烏拉那拉氏已經死了,縱使你心中再恨她,也不該連她的屍首也不讓人去收拾,成何體統。」
恨?
如懿高高挑起眉毛,撅起嘴不滿道:「皇上怎麼會恨我呢?他如今不難受只不過是在你面前不好表露出來罷了...」
壓根沒有人聽到她說話,弘曆跟著嘆口氣道:「皇額娘,朕確實厭憎她至極,但也不至於小氣到不讓人去收屍,只是嬿婉生產在即,朕不忍心將這些腌臢事交給她料理...」
提到魏嬿婉的身孕,太後面色緩和一些,頷首道:「確實,她如今懷著孩子,這些事不宜讓她費心......不如讓愉妃......」
弘曆清了清嗓子,打斷了太后的話,沉聲道:「皇額娘不必為此事費心,朕心裡已有決斷,會妥善處理。」
這就是不希望太后多過問了,太后無奈道。
「哀家明白......說來這段孽緣哀家也有責任,只是當年立繼后之時除了烏拉那拉氏滿宮裡就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有資格能坐上后位的女子,這才不得已讓她坐上了鳳位......哀家想過她不會是一個稱職的皇后,卻沒想到她會瘋癲到那種程度......」
被弘曆那一句『厭憎至極』扎透了心半天沒回過神來的如懿聽見這話,整個人宛如被天雷劈中,從中間一分為二,一陣無言的羞恥和難堪之感從心底蔓延開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能坐上后位是因為真愛,因為弘曆在乎她,才在孝賢皇后死後就特意將她推上后位,萬萬沒想到今日太后這樣說。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呢......
這后位從一開始就不是她想做的,她壓根不在乎名份,自己人淡如菊,得到的一切都是別人雙手奉上的,怎麼會是沒合適的人選才輪到自己呢?
她獃獃轉頭看向弘曆,希望從他口中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弘曆揉著眉心,無奈道:「皇額娘,這事兒不怪您,真說起來,也是兒子當年腦子進了水...非要納這麼個女子進宮。」
母子倆默默對視,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了慚愧之色,沉默半晌后,弘曆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您放心,烏拉那拉氏的喪事兒子會親自操持,這幾日天愈發冷了,您身邊伺候的人須得跟盡心一些..」
被連番打擊的魂魄都有些透明的如懿聽到弘曆竟然要親自料理自己的喪事,心中又開始自我安慰起來。
她就說,弘曆種種表現不過是忌憚太后的勢力不得已做的偽裝罷了,他這麼愛她,又怎麼捨得將自己的人生大事交給旁人料理。
......
從壽康宮出來后,如懿隨著弘曆的御輦一路往回走,經過御花園時,御花園角落有一株綠梅靜靜綻放。
弘曆看見了那株綠梅,便揮手叫停,緩步朝那綠梅走去。
如懿心中也是感慨良多,跟在弘曆身後,和他一起看著綠梅出神,這可是他們二人珍惜的回憶,弘曆心中一定十分難受吧...
正這麼想著,如懿就見站在自己身前的弘曆微微顫抖著肩膀,渾身微微發抖。
如懿臉上浮現出驕傲的表情,心道果然如此,弘曆又為她哭了呢,之前的種種冷落不過都是他的偽裝罷了......
她繞到弘曆身前定睛看去,差點被他嗞著的大牙閃瞎了眼睛。
「死了!!!...哈哈哈終於死了,朕這輩子的劫難總算過去了......哈哈哈哈......總算不用被如懿那個瘋婦折磨了......」
如懿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笑得根本停不下來的弘曆,恍惚間還以為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
弘曆怎會如此......他怎麼可能一點也不為自己的過失心痛......
正破防間,候在不遠處的進忠輕咳兩聲,小心提醒道。
「皇上,晚上涼,您得顧著自己的身子......令貴妃娘娘還在永壽宮等著您呢...」
弘曆這才長長得吐出一口氣,神清氣爽道。
「朕心中實在是暢快,又怕待會嚇到令貴妃和孩子們,便在此發泄一番,好了,走吧!」
他抬步要走,轉身時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吩咐道。
「對了,朕不是早就吩咐過宮中不許出現綠梅嗎,怎麼這兒還有,快讓花房的人過來處理了!朕再也不想看到這些礙眼的東西!」
如懿的心彷彿都碎成了一片一片,她靈魂顫抖,根本不肯相信自己聽到看到的一切是真的。
弘曆朝御輦走去,冷聲吩咐道。
「烏拉那拉氏的喪事一切從簡,就按...按嬪的規制辦吧。」
進忠默默點頭記下,卻又聽弘曆說。
「如今宮中即將有喜,治喪終究是不吉利,將所有能取消的繁複禮節都取消,儀仗不必備,也不用行舉喪禮,儘快將人送出宮去就是......」
進忠心裡一琢磨,很快就明白了弘曆的意思,說是按照嬪的規制辦,但如此簡陋,恐怕跟個答應官女子也沒有什麼不同了.....
可見皇上心中有多恨。
如此弘曆依舊覺得不解氣,他一邊坐上御輦一邊吩咐道。
「對了,萬不可將人抬入帝陵,就塞進......」
他想了一會也沒有想到將如懿塞進哪裡合適,便不耐煩揮手道:「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隨便找個妃陵安置便是,也不必設長生牌!」
進忠躬身應是,心裡一點也不意外。
在一旁將一切聽得輕輕楚楚的弘曆卻是破了大防,她怒瞪著眼睛看著弘曆吼道。
「你不過是因為吳鋒的事情才因愛生恨如此對待我!連長生牌也不立,如此自私!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孩子們想我了該怎麼辦?!!」
如懿的怒吼聲自然沒有人能聽到,她一路絮絮叨叨的跟著弘曆到了永壽宮,本想跟著進去,卻被一股強大到足以灼痛靈魂的金芒擋在外面。
聽著裡頭傳來的笑聲,如懿只覺得心如刀割,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漫無目的的在宮中遊盪。
她心中懷著某種憧憬,可逛遍了整個後宮也沒有找到一個為她傷心之人。
海蘭、意歡、蘇綠筠、寒香見、穎嬪還有其餘嬪妃們,每個人都很正常,別說掉眼淚了,就是提都沒提起過她。
她們不但不為她這個溫暖後宮的皇后離世而傷心,甚至還有閑工夫聚集在一起為魏嬿婉那個卑略之人即將出世的孩子繡衣裳被子。
如懿渾渾噩噩的遊盪在承乾宮殿門外,聽著裡頭寒香見和穎嬪的鬥嘴聲,捂著胸口做出一個嚎啕大哭的表情,可鬼魂是不會流淚的,她這表情顯得十分滑稽。
她生動的表演了半天『傷心欲絕』才又振作起情緒,朝淑芳齋趕去。
她還有孩子呢,就算所有人都不記得她,她的孩子們也一定不會忘記自己這個生身母親。
哪怕孩子生下來她幾乎一天都沒有管過,此時的如懿依舊有這樣的自信心。
如懿最先去看自己的兒子永基,永基還沒睡,如懿到的時候正好遇見澤芝在裡面。
「娘娘讓我來告訴您一聲,冷宮裡的娘娘沒了,皇上十分厭憎她,若您有機會去了御前,可千萬別說出什麼忌諱的話犯了糊塗。」
永基的聲音十分疑惑,面上也浮現出大大的問號,不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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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芝姑姑,額娘怎麼會讓你帶這話,我怎麼可能會犯糊塗?如今我冷不得熱不得,動輒就渾身過敏起疹子都是拜她所賜,皇阿瑪不待見我也是因為我是她所出,如今她死了,我只盼著再過幾年皇阿瑪能稍稍注意我,我也不至於被冷落至此,到今日都沒有得封爵位。」
如懿僵在原地,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兒子說出來的話,她等了良久,直到永基沉沉睡去,她才失魂落魄的來到了璟兕的住處。
璟兕還沒睡,正看著窗外的月亮發獃,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懿見此情景,心中為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有人還記得她,她的女兒還在懷念她。
正感慨間,就見一小宮女走進屋內,見璟兕還沒睡便小聲問道。
「公主,您怎麼還沒歇息,是有什麼心事嗎?」
如懿難得用愛慈愛的眼神看著璟兕,期待她說出緬懷自己的話。
璟兕嘆了口氣,撐著下巴道:「小蝶,你說令娘娘腹中懷著的是小阿哥還是小公主?」
那名喚作小蝶的宮女答道:「太醫診斷結果都傳開了,您不是早就聽說了么,令貴妃娘娘腹中是龍鳳呈祥。」
璟兕想了想,有些羨慕道:「令娘娘生的如此美麗,她生下的公主一定十分可愛,得皇阿瑪喜歡...不像我......」
如懿臉上慈愛的笑容龜裂開來,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淑芳齋。
她走在空蕩蕩的宮道之上,只覺得無比心酸凄涼。
怎麼會這樣呢?她一生都在行善積德,不遺餘力的溫暖他人,這些人為什麼這麼不懂得感恩呢?
看著漆黑的皇宮,她突然想起魏嬿婉在她死之前說的那些話。
沒有人記得她,這是她的報應...
可她怎麼會有報應呢?她不爭不搶,一切都是旁人的錯......
執迷不悟的如懿撅著嘴,在天邊浮現第一抹晨曦的時候消失在原地。
......
陰曹地府。
如懿一睜眼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這面孔時常在她夢中出現,正是她的姑母烏拉那拉氏。
只是此刻,那熟悉面孔上的表情卻全是冰冷,一點也不像在她夢中那樣和善。
她一臉莫名,嘟嘟嘴喚道:「姑母?」
對面的宮裝女子不顧形象的狠狠淬了一口,斥罵道:「不要臉的東西,誰是你姑母?!你還有臉喚我姑母,我們烏拉那拉一族怎麼會教養出你這麼個玩意來!」
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如懿被這一通臭罵罵的莫名其妙,眨巴著眼睛撅嘴道。
「姑母,你怎麼了,為何要這麼說我?」
烏拉那拉氏更加生氣,幾乎是指著如懿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
「你這窩囊廢!本宮用命換了你的命,結果你不想著上進為家族謀出路,整日就撅著個嘴在皇宮裡念叨什麼真愛!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你在的是什麼地方,你的夫君是什麼人!!真愛?你的腦子裡全是人中黃吧!」
一頓話懟的如懿啞口無言,烏拉那拉氏卻依舊沒有想要放過她,咄咄逼人道。
「看見你這窩囊樣子本宮就來氣,我烏拉那拉氏的英明跟前途,全都白白葬送在你手中,你......」
遠處傳來一陣朱佩叮噹之聲,隨著聲音一同來的還有濃烈的香氣,神情激憤的烏拉那拉氏臉色一僵,狠狠瞪了如懿一眼,甩下一張紙冷冷道。
「要找你麻煩的人還在後頭,看在親戚一場的份上,我最後再幫你一次,這是能保你命的東西,你將上頭的東西背下應付一二,若能逃出生天,本宮再慢慢找你算賬!」
說完,她便快速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臉迷茫的如懿。
她拿著紙張看了半晌,上頭密密麻麻的,似乎都是吹捧之語,如懿癟了癟嘴,嘟囔道。
「這字也太多了,我怎麼能背的下來......」
她想了想,開始一目十行的看起來,一邊看一邊挑裡面多餘的字,最後只記得個『華妃娘娘萬福金安,請娘娘恕罪。』
朱佩叮噹聲越來越近,如懿不但沒有抓緊時間記紙上的字,還一臉懵懂迷茫的四處張望起來。
沒等多久,她就見一隊奢華的儀仗從遠處緩緩走來,這儀仗派頭十足,十分奢華,連報喝聲也十分響亮。
「敦肅皇貴妃駕到!!」
一個臉蛋圓圓聲音尖細的女人滿是嘲諷的將如懿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冷哼道:「見到我們娘娘還不快跪下問安!」
如懿獃獃的站在原地,有些不解的看著儀仗上穿著硃紅色宮裝氣派十足的女子,嘟嘴問道。
「敦肅皇貴妃?本宮是皇后,怎麼能向皇貴妃行禮?」
那圓臉女人瞪眼叱道:「你是哪門子皇后,不知死活的東西!」
說罷,她看了一眼身旁跟著的眾多人影,立即有人上前左右開弓『啪啪啪』打了如懿十幾個耳刮子。
聽著清脆的巴掌聲,儀仗上端坐的女子才舒心一些,懶懶開口道。
「蠢笨的玩意,你居然敢將本宮的翊坤宮糟蹋的臟污不堪,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入宮為妃了,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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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通奚落讓如懿臉面無存,她顯然還沒有意識到此時面對的人是誰,依舊不知死活的梗著脖子,端著架子道。
「本宮人淡如菊,不想和你一般見識。」
她這話一出,儀仗上的宮裝女子突然冷了臉,輕哼一聲道:「你是什麼貨色也敢在本宮面前用尊稱,來人!本宮冥府中正好缺花肥,將這個髒東西給本宮拖回去,賜一丈紅!」
如懿被人按倒在地,臉上又多挨了兩個巴掌,毫無招架之力,眼看就要被拖走。
直到此時她才開始慌亂起來,腦中想起剛才姑母留給她的紙張,結結巴巴道。
「華...華妃娘娘金安...請娘娘恕罪...」
「停。」
華妃一聲令下,拉扯著如懿的黑影便停下手,等著她發號施令,華妃不屑的看了如懿一眼,把玩著修長的手指道。
「那本宮就給你一個辯駁的機會,你若給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本宮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如懿:.......
她剛才根本就沒記紙上的那些東西,此刻一團漿糊的腦袋更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學到用時方恨少,她此刻萬分後悔為什麼要多此一舉的挑多餘的字,將本就無法挽回的局面徹底搞砸......
她嘴巴張張合合良久,才幹巴巴吐出一句『百口莫辯』『不知道犯了什麼錯』來。
華妃嗤笑一聲,霸氣靠回椅背,揚手道。
「頌枝,打死吧,這種人還是不要投胎去世上禍害人了,給本宮的楓樹做花肥正好。」
......
如懿在被做成花肥的前一秒才知道,原來鬼魂死後還可以再死一次。
她心中有無數後悔的情緒涌動,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