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場 騎士不甚酒力
沉悶的聲音沒有引起兩個老人的注意,但是馬丁的提醒還是讓他們回過神來
「老弗,科瓦爾,那個孩子暈過去了。」馬丁沉聲說道,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走出了吧台
「啊?喝醉了?」科瓦爾放下了手中與他手中差不多大的木製酒杯,轉身就看到了剛剛還在強調自己成年的少年已經朝著酒吧的方向倒了下去,沒有了動靜,「馬丁,你是不是多加了什麼私貨?」
「不要在這個時候說這個。」老騎士下了椅子,和馬丁一起走到了羅欣萊特的身邊
馬丁神情嚴肅地試了試他的呼吸,說道:「他喝醉了。」
「喝醉了……你真的沒有往裡面加東西么?」老騎士也這麼問道,「這玩意就算是一些飲料的也比它高吧?」
「看來這個孩子的酒量很差。」馬丁伸出了自己的沒有被裝上義肢的手,扶住了少年的頭,另一隻手抱起了他的腿,「睡在這裡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然後就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
「嗯,馬丁?」科瓦爾也走了過來,看著老朋友這個樣子問道
「科瓦爾,過來幫忙。」馬丁說道,「他比我想象中要重很多。」
「一個孩子再重能有多重,我那鎚子打鐵的時候,那些毛胚才重呢!為什麼不讓老弗來?」科瓦爾自言自語似地說道,隨後用他毛茸茸的大爪子接過了他的腿,使勁往上一提
……
「你怎麼不往上抬了?」在一旁看著的老騎士受不了這種沉默,開口問道,「你這把老骨頭已經弱到這種地步了?」
「老弗,你也來幫忙……」科瓦爾和馬丁各抬著一邊,使勁往上抬,終於將沒有那麼大的身體抬離了地面,「這小子怎麼會這麼重!」
老騎士聞言,沒有再嘲諷自己的這位老搭檔,也上手幫忙
三個人,一位老騎士,一位老工匠,還有一位裝有精巧的機械臂的戰士,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將少年抬到了最近的桌子上
「呼——我們是不是真的酒喝太多了?」科瓦爾用爪子擦了擦自己頭上冒出的汗,向著自己的老搭檔問道,「這可比我在戰場上給你打鐵累多了……」
「我覺得是這個少年可能原本就有這麼重。」馬丁看著羅欣萊特從有些不合身的衣服中露出來的健康的皮膚和上面清晰的線條,說道,「這個少年,可能真的是一個騎士。」
「我可沒有見過這麼小的騎士,商業聯合會的人終於突破了監正會的底線?」老騎士嘲諷道,試著推了推沉重的軀體
「唔……」本來睡得不沉的羅欣萊特睜開了朦朧的眼睛,「……我醉了?」
「看來是的。」馬丁帶著微笑說道,「看來你需要叫一個人接你回家了。」
「我明白了。」羅欣萊特想要點頭回應,但是頭卻暈乎乎的
他慢慢地從口袋裡摸出終端,下意識往自己的家裡打去了電話,然後就又睡了過去
和食腐者戰鬥的疲憊與釋放崩解彈的體力消耗,就如同潛藏的毒蛇的突然襲擊,全方面的佔領了羅欣萊特的身體
不間斷的使用銃炮的體力消耗早就讓羅欣萊特的身體疲憊,又在一點點酒精的作用下,全面的崩塌
面對一個極其麻煩的對手,每一個騎士都會敗在體力消耗這一關上,賽場上,兩位旗鼓相當的騎士決出勝負的原因往往不是實力上的差距,而是體力的消耗,羅欣萊特還可以保持這麼久的清醒時間已經是他足夠強了
「嗯,怎麼又睡過去了?」科瓦爾問道,看著羅欣萊特手中握著的終端被接聽,卻沒有一點聲音,只有一些比較大的呼吸聲,「沒人,不會吧?」
當然不會有人說話,因為電話後面的是剛吃完自己草料的赫萊普斯
赫萊普斯聽到了自己家的電話響起,就用腦袋頂開了電話,想要聽聽羅欣萊特要說些什麼,但是裡面只傳出了幾個人的對話
「現在怎麼辦?」科瓦爾看向馬丁
馬丁看著終端上的號碼,開口說道:「金羽大道盡頭的恐怖馬丁酒吧,這位少年喝醉了,能不能請你接一下他……他有些沉。」
電話那頭依舊沒有什麼聲音,但是卻被悄然掛斷了
訶德操控著夜耀合上了電話,看向了已經穿戴完馬鎧的赫萊普斯
(無奈的響鼻)
赫萊普斯被盔甲遮蓋的眼睛看上去很無奈
【夜火沒有發出警告,還請麻煩你了,獸親。】訶德對著赫萊普斯說道【他很疲憊,我想被一杯酒撂倒不是沒有可能……請不要被別人看見了。盡情在這座城市裡奔跑吧。】
(興奮的嘶鳴聲)
許久沒有在一條直道上奔跑過的赫萊普斯踏著自己的前蹄,看著打開的房門,就像是一顆銃彈一樣,帶著藍色的火光沖了出去
他邁開自己的四肢,感受著風被盔甲猙獰的刺劃破的聲音
而行人只會看到一陣很快的風吹了過去
「嗯?」瑪恩納感受到了一個傢伙從身後的道路上竄了過去,下意識地回頭,卻只看到了路燈,「很快的速度……」
瑪恩納扭頭,沒有再去管這件與他無關的事情,提著一些生活品往自己的宅邸走去
「呃,這樣就好了嗎?」科瓦爾指了指睡得正熟的羅欣萊特,問道
「看來我們要等上一會了,正好,我也打烊了。」馬丁把門口正在營業的牌子轉了過來,看著街道邊上書店正好亮起了燈光
「老闆,這麼早打烊啊?」書店的店長是一個年輕的黎博利女孩,也是一個很崇拜騎士的人,她向著這位老騎士揮手喊道,「災剮騎士的比賽可好看了,也不知道他長得怎麼樣……顫鐵騎士怎麼評價?」
「沒有評價。」馬丁笑著說道,「我打比賽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店長惋惜地說道,「我還以為老闆會有什麼想法呢。災剮騎士看上去人這麼好,可比那些傢伙們高尚多了。明天見!」
「明天見。」馬丁笑呵呵的和店長小姑娘打完招呼,關上了門,坐在椅子上和三人一起等起來
實際上,他才坐下來沒有十秒鐘,就聽到了一陣十分快速的腳步聲,聽上去不止一個人
隨後就是禮貌的碰撞門所發出來的聲音
「來了來了。」老騎士先站起身往身後看去,「……?」
科瓦爾和剛坐下的馬丁也隨後起身,往酒吧的門口看去
恐怖馬丁的門用的是玻璃,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是什麼人在敲門
當然,要是不是人的話也可以看清
而現在,三人就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穿猙獰馬鎧的庫蘭塔獸親帶著一連串的塵土站在了門口,黑色的身軀幾乎擋住了門,留下的只有一點可以透光的縫隙
它的眼睛同樣藏在了面甲下,正用著腦袋上帶著的利刀耐心而小心地敲著門
它身穿的馬鎧的四肢接近蹄子的腿部後方都帶著利刀,蹄子上也有用來攻擊的武器,大片地方都被堅硬的盔甲覆蓋了起來,就留出了一些地方
它的尾巴十分的順滑,在不大的風中搖晃著
科瓦爾看的很仔細,確認似地抬頭看向了還在放著的電視,上面正重複的播著災剮騎士對抗朽爛騎士與枯敗騎士這一場經典戰鬥
畫面正好到了災剮騎士騎著赫萊普斯向著枯敗騎士衝鋒的那一段,那精細的盔甲和刀刃的位置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是庫蘭塔獸親?」馬丁先問道,看著自己的老朋友興奮的抖著身子,「老弗,你的反應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
「馬丁,那可是庫蘭塔獸親!」老騎士激動的說道,「活著的,一個騎士的坐騎!你瞧瞧它身上的盔甲,它……」
「等等。」科瓦爾打斷了老騎士的話,說道,「要是我沒有看錯的話,它應該是電視上那個騎士的坐騎吧?」
「沒錯。」馬丁接過了科瓦爾的疑問,「但是它來到了我這家不怎麼起眼的酒吧……我可沒有辦法去聯想。」
赫萊普斯看到了酒吧裡面的羅欣萊特,又用頭上的刀小心地敲了敲玻璃
馬丁還是先嘆著氣將玻璃門打開,把著急的戰馬放了進來
(詢問的咴咴聲)
赫萊普斯問道
「我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馬丁回答道,「但是你要是要帶走這個少年,我沒有意見。」
赫萊普斯正繞著放著羅欣萊特的桌子打轉,很難不讓人看不出來他想要做什麼,但是這樣的話,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份已經完全明顯了
「*卡西米爾粗口*這麼好的盔甲。」科瓦爾看著近在咫尺的盔甲,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要是有生之年可以有這樣的作品,我這一生算是值了!」
「……」老騎士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醉倒的少年被黑色戰馬咬上了他的背,又像一陣風一樣鑽出了酒吧,離開了這裡
「這麼快!」科瓦爾再次感嘆道,「嗯?老弗你怎麼了?」
見老騎士在想著什麼,科瓦爾有些疑惑
「那是災剮騎士的坐騎,但是這時候又讓一個孩子上了它的背。」老騎士慢慢地說道,「所以說那個少年就是災剮騎士?」
「大概是這樣的。」馬丁關上了酒吧的門,看著電視上威武的騎士與戰馬,感嘆道,「我們剛才在和災剮騎士聊災剮騎士……不過他酒量這麼差?」
「……幸好這附近沒有什麼人。」馬丁又說道,「那些記者會把這酒吧塞爆的。」
「好吧,就當是我們長見識了。」老騎士聳了聳肩,又拿起了自己的酒杯,說道,「看來這位災剮騎士稱得上是一個高尚的騎士。」
「來,喝!」科瓦爾也舉起了自己的酒杯說道
「別又喝吐了。」馬丁回到了自己的吧台裡面,無奈地說道,「明早還要去看望西里爾老爺,他的病……算了。」
馬丁看著熟悉的比拼酒量,看著外面算得上是空蕩蕩的街道,遊客們基本上都被災剮騎士吸引了視線,而唯一亮著燈的那家書店
給那個小姑娘看看也沒有關係
塞莉絲伏在窗戶上,她的眼睛已經抵住了店門的小玻璃,看著對面逐漸離去的黑色戰馬,興奮到不敢發出聲音
「*感嘆的卡西米爾騎士粗口*不會吧?」黎博利少女見著赫萊普斯和少年走遠后,鬆了一口氣,激動地說道,「那是災剮騎士嗎……好可愛!」
她感覺今天就是自己的幸運日,不僅搶到了災剮騎士的賽場門票,還在回家后看到了赫萊普斯還有隔壁的酒吧老闆送一個少年離開
「不會吧?」少女看著懷裡抱著的書籍,那是她最近購入的有關於騎士的書籍,最上面還放著災剮騎士比賽的票根,就是今夜的,「不會吧,那個少年就是災剮騎士,他還來我這裡買書……嗚,為什麼我沒有早一點發現,他下次來是什麼時候,我的書呢?」
塞莉絲急忙地上樓,在自己的床頭拿起了自己珍藏的那本書,翻開尋找著什麼
裡面還夾著一些其他的票根,但無一例外都是有關於災剮騎士的,甚至還有被炒到天價的第一場比賽的票根,十分齊全
少女小心地翻到了一頁,仔細的將票根放到裡面,興奮的想到
我一定要到他的簽名,就在他下次來這裡買書的時候,嘿嘿,災剮騎士……
今晚,註定有一個崇拜騎士的少女抱著心愛的小說興奮的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