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與你商量著走
倆人從教堂出來,天已經徹底漆黑一團,白蒙蒙的冰雪之地籠罩在一片人聲沸騰的熱鬧氛圍里,夜色的城市周圍霓虹閃爍,過街中,那首經久不衰的聖誕歌源源響個不停。
她不知道他剛才那句話所謂何意?
想問,卻覺得沒必要開口,也許只不過是因為他初次參加教堂的彌撒活動,心靈被洗滌后發出的人生感慨與忠告勸慰罷了。
他是意有所指,卻並不獨獨指向她。
她如此想著,偶爾會抬眸偷窺他,見他神色淡然清閑,也不再多疑。
放寬心神,問「哥哥,你今晚想吃什麼呀?」
傅既琛一怔,說「隨便。」須臾想想,又貼心道「你做主吧!我吃什麼都無所謂。」停了一停,忽覺不妥,又機警補充一句「除了辣的跟甜的,什麼都可以。」
一句話拆成三份講,也真夠挑剔的!
顧南枝暗自嘀咕,忍不住去吐槽他「這也能叫隨便?你嘴還挺挑的!」
他笑笑,揚起眉峰頗有些嘚瑟,明知故問說「還有大蒜,我也不喜歡,受不了那個味,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她抬頭瞪他一眼,軟軟糯糯輕哂他「知道啦!你要求還真夠多的。」
須臾垂下一雙眸子,緊接著道「不如我們今晚不要去餐廳吃了……就回家吃吧?好不好?」
「回家?」傅既琛眉宇微蹙,訝異之色從眸間一閃而過「今天聖誕節,你不看花車巡遊了嗎?」
這丫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前幾天還特意嘮叨他,說今晚八點半,市內會舉辦一場大型的聖誕花車巡遊,讓他務必陪她一起過來觀看。
怎麼調轉個頭就偃旗息鼓了呢?
「不看了。」她淡道,視線漫無目的散落在某一處「我昨晚不是說還差你一頓飯嗎?正好今天聖誕節,我想補上。」
說起這個,傅既琛頗有些愧疚,心頭一緊,願不打算解釋什麼,可下一秒,解析的謊話卻自動從嘴裡飄了出來,就怕她會傷心難過似的。
「對不起!我那時剛好在開會,沒看到你信息。」
話音落,他都有些錯愣,佩服自己撒謊不帶眨眼的功夫。
這技能不單止顧盼盼有,自己也當仁不讓!
夜間的溫度持續下降,小雪飄零仍下個不停。
原是種極冷的狀態,可顧南枝卻覺得暖到了心窩子里,繼而眸底一片發熱。
感覺昨晚到現在,一直綳著的那根弦終於斷了。
心道,幸好哥哥只是沒有及時看到信息,而不是誤會什麼了,才整天對她不理不睬……
她如放下沉重的包袱一般,親密挽住他的手肘,頭的一側斜斜擱在他的肩膀處,輕輕磨蹭,輕輕道:
「沒事!你不記得啦?我以前也這樣,上班忙碌起來也是常常等到回家后才回復你的信息,你也沒什麼呀?這次就當作是我們倆扯平了。」
大街上,她的聲音婉轉悅耳,猶如一首名家樂曲悠揚鑽入傅既琛的耳膜,他只覺得內心一片澄明,極為舒坦。
斂眸笑了笑,就不再言語,只想靜靜感受著她此時此刻流動在自己身上的這股溫柔氣息。
莫名感到一陣心醉……
其實現在回過頭來想想,他之所以會這麼愛顧盼盼,除了從小一起長大培養出來的感情,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性格。
這一路走來,他見過身邊很多人談戀愛,都是一點一點作沒的。
雖說談戀愛偶爾作一點能為生活增添無限的樂趣,但有時候作多了沒完沒了,即便再好的耐心也會消磨掉。
而顧盼盼就不一樣。
就算有天大的脾氣,只要他肯耐下心來哄哄她,她很快就會熄火。
並且,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從不記仇,甚至有時候還會反過來寬慰他,替他找補,就像現在這樣。
平心而論,昨天他也有不對的地方。
就算自己再怎麼妒忌生氣,也不能拒絕溝通。
她都肯拉下臉來哄你,你到底還在斤斤計較什麼?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就算她真的有跟那個德國男人交往過,那也都是以前的事,而她也跟你解釋過了,都說只是一場同學聚會,你又在膈應什麼呢?
傅既琛越是這麼想,就越覺得內疚。
大掌抬起撫摸在她的後腦勺,溫聲寵溺道「今晚這頓飯還是由我來煮吧!」
「你煮?」顧南枝一愣「為什麼?」
傅既琛一怔,戲精上身,模樣頗為嚴肅,問「這事你還不知道?」
顧南枝聽后見后都有些緊張,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昂起頭來朝他搖了一搖。
表情無辜,模樣可愛。
傅既琛眯著雙眼,一本正經道「女人煮飯,油煙吸多了就會人老珠黃,你想被我嫌棄嗎?」
顧南枝還以為是什麼正經話呢!結果就這?
頃刻搡開他的手,還賞他一個拳頭,狠狠捶在他胸膛上,扯高嗓門大喊「既然你這麼嫌棄,就不要抱我啊!還有,男人飯煮多了同樣人老珠黃,請你離我三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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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未說完,遠處飄來一陣木管樂器的聲音。
傅既琛食指挨到唇邊,朝她做了個噓的動作,問「你有沒有聽到?」
顧南枝還在氣頭上,就算聽到也要說「聽不到!」
傅既琛薄唇輕輕勾起,不管她鐵青的一張臉,硬拉著她往另外一條小巷穿行而去「走!有人在吹薩克斯風,我們去看看。」
「我不去!你要去自己去,我還要回家煮飯呢?」她抗議。
他笑了笑,回眸說「聽完再煮。」
倆人就這麼拉拉扯扯,打打鬧鬧拐了兩個彎,隨著音樂的源頭聲,轉到另外一條街。
這是一條行為藝術街,有人在打著燈畫畫,有人在挽著手跳舞,還有人在演奏各種樂器……
他們面前站著一位白鬍須長到脖子的老爺爺,他手上拿著個薩克斯風,正在吹奏一首愛爾蘭民謠。
雖然不及正兒八經的樂團來得嚴謹,卻別有一番風味,讓人忍不住放緩腳步,駐足傾聽。
聽到一半,傅既琛回神,俯身到顧南枝耳垂邊輕輕提醒道「南枝,我們還是走吧!等下超市要關門了。」
「哦……好!」顧南枝這時才從美妙的音樂旋律中抽身脫離,下意識瞄了眼腕錶,都七點多了,心下一慌,便忙著拉扯傅既琛的手,擠出人群。
「等等!」傅既琛走了兩步頓住,轉身從大衣兜里掏出錢包,拿出兩張歐元鈔票放到表演者腳下擺著的一個缽里。
老者吹著薩克斯風抬頭望向他,投給他一個感謝的眼神。
傅既琛與他微微一頷首,便斂回目光,拉著顧南枝走出人群堆里。
走遠后,顧南枝狀似無意開口「我剛剛站那裡這麼久都沒見著幾個人放錢,你人還怪好的!」
傅既琛揚起下巴揶揄她「怎麼?大寒天氣,人家站在街頭表演,你還想白嫖?」
「是啊!我還想白嫖,真不要臉!」顧南枝自嘲笑,旋即話鋒一轉,問「那你為什麼要給兩張呀?」
傅既琛淡淡開口說「你不是沒帶錢包嗎?當然是……一張我的,另外一張就是你的。」
她聽后心下一跳,又開始小鹿亂撞,卻什麼都沒說也沒問,只緊緊握住他的手,感覺鼻子酸酸澀澀,有一股暖流儲藏在眼眶裡,慢慢地就溢了出來。
之後,兩人如有默契般一直保持沉默,卻周身放鬆,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靜靜感受周圍人潮湧動的嬉笑聲,靜靜傾聽車流緩緩駛過馬路的軲轆聲,還有時不時從遠處飄來的《jinglebells》……與你目睹慕尼黑所有的人間煙火氣。
直至顧南枝臉上的淚痕漸漸被冷風吹乾,快走到車門之際,他低沉的嗓音帶著少有的溫和與淳厚,微微沉下頭,嚴肅且認真朝她道:
「以後我也會這樣,帶著目的性去行善,一半是我,而另外一半就是你。」
說完摟過她的腰,在她額間鬢角處落下清淺的一吻,旋即若無其事打開副駕座車門,笑著將她塞入車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