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軟硬兼施

嘈雜的鼓點和強勁的掃弦聲突兀地響起，讓占卜師不禁皺起眉頭。

「什麼玩意兒？」

他走到了林御的身前，看到了對方的前胸的衣物微微震動。

聲音的源頭也是那裡。

占卜師心中浮現起一陣不祥的預感，他勾了勾手指，隨後林御的外套被翻開。

一部手機從林御的外套內兜里漂浮了出來。

那部手機看起來並不屬於「林御」。

這是一款尺寸不大的mini手機，外觀還是淺粉色的。

而它播放著音樂的原因，是因為有一通電話撥了進來。

屏幕上顯示著「未知來電」，綠色的接聽鍵跳動著。

占卜師遲疑了一下，按下了掛斷按鈕。

但是並沒有什麼反應。

無論他觸碰還是拖動，紅色的掛斷鍵就像是一個擺設、如同食物櫥窗里精美的美食模型般，不與他產生任何真正的交互。

這無聲的嘗試似乎是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告誡占卜師……

「你必須馬上接起來。」

占卜師嘆了口氣，按下免提鍵接通了電話。

「喂，哪位？」

他無奈地問道。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機械的笑聲：「哈、哈、哈……你沒有算到嗎？」

「至少應該猜得到吧？」

占卜師聽到這傳出來的電子合成音，輕輕揉著太陽穴：「果真是你……我就說，一個『知更』、再加上一個『一階』，應該不會讓我算出『不順』甚至是『兇險』的卦象。」

「原來這背後是你……怎麼，你也對『心理學會』的遺產感興趣？」

占卜師說著，電話那頭再次笑了起來。

「哈、哈……並不。」

「我打電話是希望你給我一個面子，放過你身邊的兩人。」

占卜師聽到揚聲器內傳來的動靜，眯起眼睛。

「如果我要是不給呢？」

「那也無所謂，但我會最大可能性展示我的誠意……」

電話里的聲音說著，一陣嘈雜的電流聲響起——像是信號收到了干擾。

但這「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很快就不止是從揚聲器中傳來，而是環繞著整座島嶼響起。

天幕之上，暗綠色的數字流動如瀑布，宛若無形的穹頂張開扣下。

嘈雜的雪花點和躍動的亂碼覆蓋著地面，讓占卜師微微色變。

「【數字屏障】……你打算幹什麼？」

他說著，回答他的是穹頂下天空正中央憑空出現的游標。

「RULEONE:ThereisnoDEUS.」

一個又一個躍動的字母出現，同時還有手機里傳出來的不容置喙的聲音。

「規則一：此地禁止高維存在入內。」

隨後，島嶼的岩縫之中，一個毛球飛了出來、被丟掉了綠色的流動數幕之外。

「哇啊！」

手機里的聲音再次響起：「怎麼樣，占卜師，我的誠意不錯吧？」

「至少在我應允之前，那些神明、半神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不會來打擾你了。」

占卜師沉吟了一會，手指開始擺動起來。

「『守夜人』的這丫頭……嗯，不是她。」

「這小子跟你什麼關係？」

電話里的聲音笑了起來：「沒什麼關係，只是我很看好他。」

「噢，是嗎……」

占卜師沉吟著，說道：「那就更加不能留他了。」

說著，他順手就把手機扔向了海里。

這粉色的小手機在空中劃了個弧度，但是很快詭異地折返，飛在了半空中。

「真不禮貌，但還好我有飛行模式！」

手機里傳來了慶幸的聲音。

占卜師眼角抽動：「這是哪門子飛行模式？」

「總之、總之，看起來你像是軟的不吃、想吃硬的？」

粉色手機把話題拉回了正軌，帶著幾分威脅似的說道。

「我向來軟硬不吃，」占卜師淡淡地說道，「我已經決定做的事情，沒人能阻止我。」

「我知道你手段很多，『黑客』，但是你唯獨欠缺『正面』能力。」

「即使你能讓神明不能進入此處、把『命運殘片』丟了出去，可如果我已經做好了作出一定犧牲的準備，你真的能阻止我嗎？」

占卜師反問著，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沉默。

「真是戳到我的痛處了，你這傢伙真討人厭啊，凈是揭人短。」

「你就一定要殺掉他嗎？沒得談？」

電話里的聲音問著，占卜師點頭。

「如果你沒有這麼想保住他，我反倒是還沒有這麼強烈除掉他的意願……」

「但話又說回來，你禁止神明入內還真是反過來幫了我忙，這小子似乎還挺受神明『青睞』的。」

電話里的電子合成音嘆息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白痴，我只是不想讓他再欠那些傢伙人情了……他自己的路，要由自己選。」

占卜師譏諷出聲：「但是現在他已經只有一條死路了。」

「那可不一定。」

電話里的聲音說道。

「怎麼，你還打算親自前來不成，」占卜師嘆了口氣，「但就算那樣，也來不及了。」

「不，不是我。而且，來得及。」

說完之後，電話突兀地掛斷了。

占卜師聽著對方沒頭沒尾的最後一句反駁，皺了皺眉。

「神神叨叨。」

他罵了一句，隨後把手機再次丟向了一邊，準備走上前、徹底終結掉林御的性命。

但是占卜師剛邁出第一步，他就停下了動作。

一方面是因為他的直覺感到了非常「危險」——作為『占卜師』，他的「直覺」本身就是自己能力的一部分，自然是不可能不在意的。

而另一方面……

他沒有聽到手機落地的聲音。

占卜師立刻回過身去，隨後看到了意外的、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身影。

自從成為『占卜師』以來，他極少遇到「出乎預料」的狀況。

但今天，他遇到了太多太多。

而那些加起來，也不如眼前的這一幕來得讓他意外。

穿著白色練功服的少女用腳尖穩穩地接住落下的手機，動作四平八穩地把手機收到身前、用手揣進了兜里。

隨後，她那張健康的臉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貴安啊，『占卜師』。」

雖然語氣平和地打著招呼，但是對方卻單腳向前，一手前推一手后吊，擺出了開門八極拳的起手式。

占卜師閉上眼睛，表情微微有些痛苦。

「怎麼是你，『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