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都曾有一些深淵

藥物的作用散去，他慢慢蘇醒，覺得頭疼。

看看四周，不是之前的天堂，而是一個現實世界，就是他之前生活的現實世界。他在一個房間里，房間布置乾淨整潔，好像不是大城市，有些荒涼之感。房間裡面也只是一些簡單的擺設，其他的啥也沒有。看起來這是一個男生的房間。牆角有一個籃球。

他走到了窗外，發現外面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鎮。

這是一個二層樓的小房子，男生住在二樓。他看見男生的照片，是一個看起來似乎陽光且帥氣的男生，照片上的笑容好像有些慘淡。樓下好像有人，他沿著梯子下樓，因為隱身，外人看不見他。

看起來，這裡是一個留守孩子的家。

樓下是爺爺奶奶正在吃午飯，彼此談論著他們的孫子。原來男生十七歲，成績不好，沒有考上鎮上的高中，讀了職高。今天周五，他應該下午放學就回來。他不知道愛神怎麼將他帶到了這裡。他不想待在這種有些壓抑的地方，只想到處走走。

可是，當他要走出門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推了回來，他暫時不能離開這個房子。

兩位老人不停地的說著話。

他們好像都在談論兒媳婦不是，擔憂著孫子的未來。沒有過多久，好像天快黑的時候，那個男孩子回來。他也沒有和爺爺奶奶說什麼，奶奶問他吃飯沒有，他說沒有。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扔下書包，開始玩手機。他很愛玩遊戲，最近開發的遊戲特別多。

他看著這個孩子，不知道為什麼，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可是這個孩子不是他。他覺得這樣的年紀，應該好好讀書，有一番作為。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里會浮現出這些事，會站在一個大人的角度，去看待他做到事。他是一個大人，他曾經也是這樣被告知，那些好像死去的回憶突然襲擊而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奶奶端飯菜上來，他也是勉強的應付著。

他知道奶奶對他好，爺爺對他好，父母則在很遠的地方，他們不回來，甚至有時候錢也不寄回來。說他不思進取，貪玩好耍，他們不想管他。他覺得很孤獨，於是，成群結隊，打架鬥毆，幾次差點被開除。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這個孩子有點可憐。他能夠理解他的這份孤獨，因為曾經他也是這樣走過來的。他努力不想讓自己回憶過去。

這是一個春天的夜晚。

氣溫驟然增加，溫暖極了。男生躺在自己的床上，玩著手機，其實手機他早就厭倦了，看看微信，玩玩QQ，聊天，刷短視頻，剩下的大量時間，就是玩遊戲，也只有在遊戲之中，他才可以找到那個溫暖的自己。

遊戲讓他感覺到了快感。

陷入進去，就好像不能走出來。他看著玩遊戲的他。內心充滿了掙扎。其實曾經那個時候的自己。好像也是這般模樣。他想規勸他，讓他別玩手機，改邪歸正，回到學習的道路上，然後有好成績，或者繼續讀書，考取好的大學。有份好的工作，再娶美麗的妻子，再生一個可愛的寶寶。

他想到這些，竟然笑了。

但是笑了之後，他好像又開始了悲戚。這個完成的路線不是曾經自己的路線？好像大多數都在要去走這個路線，而他好像也不例外。而且按照這個路線走到了三十多歲。可是結果呢？

好像並不是很快樂。看著玩遊戲正酣的男生，他心裡說不出的感覺。是的，有些的影子就是自己的影子，有些影子就是別人的影子。他也是這樣走過來的，可是他並不快樂。

他喜歡美術，家裡人逼他選擇理科專業，讀了一個並不喜歡的專業。出來之後，一事無成。或者覺得人生毫無意義。他控制自己不去反思自己，或者不去思考自己的過去，那樣很糟糕。

他現在已經死了，他在工作。

他要看現在這個人的生活。他要去找現在這個人所面臨的情與愛，以及性的困境。好像是這樣，他點點頭，可是對於一個男生來說，什麼是情與愛，什麼是性？他們知道？

春天的夜晚是躁動的，他打完遊戲沒多久，刷了幾個短視頻，和他所謂的女朋友說了一句晚安之後。他做了男生都會做的事情。他沒有看，轉過身，但是他知道。對於青春期的那段時光，都是怎麼過來的。短暫的歡愉之後，剩下的不過是蒼白的感覺而已。

這也是性，也是一種對於人的慾望。

你說這種慾望是快樂還是歡喜，是悲傷還是難過，是幸福還是痛苦，不得而知。作為男人，他曾經也這般，他深陷其中的時候，是各種悔恨和自責夾雜一起，讓人苦痛不堪。他認為這是一種極其隱私的事情，是一種嚴肅的事，是見不得光的事，是應該深藏的事。

他和他一起，都曾一次次墜入那個好像是深淵的地方。

他承認很快樂，但是這種快樂好像並未讓人真正快樂。各種複雜的情緒混雜一起，讓人心中很難受。甚至對於一個談性色變的群體，他並不能真正理解他的含義。雖然曾經老師講了許多這樣的知識，但是好像遠遠不夠，簡單且直白，並不能一下子就讓人明白其中蘊含的深意。

「他應該和我一樣，對於這個東西，保持了一種複雜的情愫。」他心裡想。

男生完后，擦洗，去了衛生間，洗漱，再躺在床上，酣睡過去。

窗外，月亮很美，很多花朵在夜間突然盛開，香味一陣陣的流溢出來。他走到窗外，看著這個安靜的小鎮，好像有許多心事，混雜在這裡，好像有許多故事也摻雜其中。好像人們都熟睡了，好像也有一些人在做一些美妙的事情，偷偷的喜歡著春天的萬物。第一次這樣清晰的看到青春的躁動，或許是讓人不知所措的。他想到的是曾經的自己。愛神讓他來此處，目的何在？

這是工作？還是讓這些勾起他沉甸甸的回憶？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慢慢的繼續從事這份像鬼一樣的工作。幸好不是鬼，如果真的有神仙之類的，他想他已經被堂屋的觀音菩薩給抓了。哈哈，他笑到了這裡，突然就笑了。愛神畢竟是神，他在做神的工作，自然沒事。

哈哈，我不是鬼。他在心裡說著這些話。

花香襲來，他好像也醉在其中，春天真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