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詐屍
四人進了門,冰藍的穹頂泛著幽幽藍光,竟已進化成了冰晶石,而冰晶石,只有在冰元素極其濃郁的靈地才會誕生。
「這麼多冰晶石,看來這墓穴果真不一般……」村長乾枯的眼中爆發出貪婪的光彩。
走在最後的易遠搓著冰涼的手,奇怪道:「村長早就知道這裡?」
「是啊……老夫也是無意間發現的。」
四人行了百米,越往深處越冷,就在易遠心中怪異感越發強烈時,前方豁然開朗,一副華美冰棺靜靜躺在圓形密室中心。
冰棺古樸神秘,刻著玄奇陣紋,但最吸引人的,是其中安眠的一位……青衣女子。
冰肌玉骨,膚如凝脂,骨骼樣貌,一絲一毫都宛如得造化之鐘愛,神俊毓秀,雌雄莫辨,不似凡人。
四人被震的說不出話。
好半晌,村長疾步上前,隔著苦寒冰棺摩挲著女子栩栩如生的眉眼,眼中癲狂痴迷,粗啞的聲音因為過於興奮而發抖。
「真是……太漂亮了!這一定會是我最好的作品!待我將你練成屍傀,必定能一舉突破元嬰,哈哈哈哈哈!」
易遠聞言,驚駭地倒退兩步,「你根本不是什麼村長,你是邪修!小陵!林夢姐快跑!」倉惶間忽神情一僵,撞上的兩具軀體冰冷無比,根本沒有活人的溫度!
下一瞬,一大一小兩隻手如同僵冷的鐵索,輕鬆將他按跪在地,封了他的筋脈。
易遠一回頭,林夢和小陵像機械蒼白的殭屍,臉上哪還有半分剛才的鮮活模樣,他猛然想起,剛才在甬道時,這兩人呼吸間根本沒有溫度!
極北之地非修士絕難抵擋嚴寒,哪裡來的小孩子!林夢和小陵,必然是一對母子屍傀!
村長趴在棺木上,頭部詭異地扭轉,枯涸渾濁的眼中滿是陰冷。
「說實話,五百年修真,老夫第一次遇到你這麼天真的蠢貨,你雖然實力只有鍊氣五層,還是個沒用的儒修,可陣法畫的不錯,若是願意與老夫簽訂主僕契約為我效力,我便饒你一命。」
「痴心妄想,我堂堂七尺男兒,追求大道,豈能成為邪修走狗!你便是殺了我,我也絕不會屈服。」
易遠奮力掙脫不過,臉漲的通紅,「難怪你如此崇尚邪帝燭九,原來都是一丘之貉!」
老者咧嘴呵笑,「邪修又如何,正道再是光偉正,可沒人能將自己名字寫上封神碑,而我們邪修之祖,九幽邪帝卻可以,還不明白嗎,只有邪修才是九幽大陸的最終歸宿!」
「廢了他的丹田!」
「噗——」
「啊!!」拳頭穿體而過,丹田破碎,易遠痛苦地蜷縮著身體,冷汗淋漓,更多的卻是心如死灰。
老者不再管他,嘗試打開棺槨,竟出乎意料的簡單,只靈力一推便掀開冰棺。
除去一層阻隔,女子更是美的驚心動魄,老者眼中驚艷與淫邪交織,他伸出醜陋蒼老的枯手,慢慢摸向女子無暇凝玉的臉。
極美與極丑的視覺碰撞,讓老者興奮異常,褻瀆般的快感侵佔他的心神。
就在即將觸上女子側臉時,老者與不知何時睜開眼的燭九對視了。
黑黢澄澈的眼眸,沒有絲毫情緒,既不將萬物放在眼中,也在俯瞰著萬物,包括砂礫般的他。
一雙不像人的眼。
詐屍啊!
見慣屍體的老者罕見地頭皮一炸,出於危險的直覺連忙急退。
然而已經遲了,他的身體被未知的力量釘在原地,從伸出的手開始,一點點化為虛無。
像被什麼看不見的巨獸吞噬,眨眼間渣都不剩,這一幕恐怖至極,連失魂落魄的易遠都目露驚恐。
他們到底招惹了什麼匪夷所思的存在!
更讓易遠驚懼的是,屍體緩緩坐起了身,涼涼的視線釘在他身上。
他躺在血泊中,本奄奄一息,此刻手腳並用地倒退些許。
燭九走出冰棺,扯起唇,企圖讓自己看起來溫和有禮,開口道:「咦,你還沒死呢?」
美人起屍,動人心魂,易遠魂都要嚇飛了,「你你你是人是鬼!」說著瞥向地面,見人影在冰晶石下搖曳,頓時鬆了口氣。
氣還沒出一半,便聽燭九幽涼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覺得住在墳墓里的,應該是人還是鬼?」
她什麼時候過來的!!
易遠從小怕鬼,驟驚之下,眼淚刷地一下奪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燭九一愣,彎下腰看他,一臉驚訝,「不是吧?真的嚇哭啦?剛才面對煉屍宗的老頭子時,寧死不屈的樣子不是很有骨氣的么。」
整個冰窟都回蕩著易遠的嚎啕大哭,他想起自己如今已經淪為廢人,越哭越悲從中來,頓時覺得活著沒意思,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燭九聽了半晌,總結出了易遠的十八年坎坷經歷。
出生於月曜國一個小城村落,三歲喪父,七歲喪母,只剩他和妹妹兩人被村裡私塾先生收養,十七歲時水妖作祟,整個村子除了他和妹妹,無一倖免。
城主調查卷宗發現這村裡人祖上是月曜國戰死的將軍後代,帝國英烈後代有惠策,後輩可憑城主舉薦進帝國麋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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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遠在小城裡依靠給修士布陣破陣謀生,是少見的陣法師,很得城主青睞。
易遠拿著推薦信進帝都,豈料半路妹妹突發惡疾身亡,悲傷的易遠被算命的騙子騙光了全部家當。
他為了活下去只得重操舊業給人破陣,來逆霄城又被邪修誆騙,丹田破碎,而且還見「鬼」了。
燭九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壬伍村,無人村,這名字你也信?哪個村子建在冰天雪地的極北?」
易遠一怔,失血過多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恍然後驚喜,「那是不是根本沒有遭冰難的村子?」
倒是赤子之心。燭九不由另眼相看。
只不過還在哭。
再加上重傷在身,眼看就要出氣多進氣少。燭九被吵的頭疼,揉了揉太陽穴安慰他,「別哭了,再哭殺了你。」
易遠直勾勾側躺在地,眼淚橫流,喪失求生意志。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反正我已是破敗之人,姑娘且痛快殺了我吧,正好也為撅你墳墓賠罪,只願黃泉路上,能走的順暢些。」
燭九:「……好好好。」她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那你就死在這吧,省的我費力氣幫你修復丹田。」
易遠雙目一睜,掙扎著扯住燭九裙擺,「姑娘請留步,在下願為姑娘肝腦塗地,馬首是瞻!願姑娘垂憐!」
燭九抱臂瞥他,「書生,你這用詞遣字是跟青樓老鴇學的嗎?」
「那倒沒有,就是以前在家鄉經常給尋歡樓布迷幻陣,每次這樣說,都會多給些靈石。」
燭九抽了抽嘴角,「你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要幫你也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借你夭折的妹妹身份一用,對了,你妹妹叫什麼?」
「鴨頭。」
燭九摩挲下手指,「你再說一遍,叫什麼?」
易遠一激靈,「……哦,那是村裡起的小名,我叫習慣了,大名叫易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