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色玉珏(三)初露鋒芒巧斷案
「李如蘭,你說這葛漢壯輕薄於你,他是如何輕薄你的?」
「他趁民婦不注意,偷偷摸了民婦的屁股,還摸了好幾下。」李寡婦頓了頓又說道:「大人,他想要打民婦的事,在場的鄰里鄉親可都看到了,不信您問問。」
「對啊,對啊,他還想打我呢!」
堂下那個閑漢這麼一說,邊上其他人也跟著喊了起來,一時間葛屠戶儼然成為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肅靜,肅靜!」
虞知縣用力拍了幾下驚堂木,下面這才安靜了下來。
「葛漢壯,李如蘭所說的可是事實啊?」
聽到終於問到自己,葛屠戶趕緊辯解道:「大人,草民只是惱怒之下一時口快而已,可並未真的打人。再說了,又有誰看到我輕薄於她?大人可不能聽信她的一面之詞啊!」
「你們有誰看到葛漢壯輕薄了李如蘭嗎?」
面對虞知縣的問話,這次所有人卻都默不作聲了。
「你呢,你有證據嗎?」他又轉頭問起李寡婦。
「這......」李寡婦眼珠子一轉,答道:「大人,這種事情哪來的證據可言?倘若如此,以後只要沒人看見豈非可以為所欲為了?再說了,民婦和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不冤枉別人,單單要冤枉他?」
說到這裡,李寡婦突然往下一跪,痛哭道:「大人,民婦受辱失節,倘若大人不能為民婦做主,民婦只好一死以證清白了!」
見到李寡婦用此法逼迫自己,虞知縣暗罵不已。這縣裡的人誰不知道她那點破事,還在這裡裝貞潔烈婦。
但想歸想,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面對這種雙方各執一詞而又毫無證據的案子,他是最為頭痛的。
他朝邊上的馮師爺看了一眼,卻見對方也朝他搖了搖頭。
馮師爺雖然是虞知縣聘來的師爺,卻是個錢糧師爺,而不是刑名師爺。對錢糧稅收之事頗為精通,卻對斷案一竅不通。
正當虞知縣一籌莫展之時,堂下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縣尊大人,民女能辨明堂上二人誰是誰非。」
虞知縣循聲望去,卻見堂下人群之中站著一名俏麗的白衣少女。
「你是何人?」
「民女白若雪,見過縣尊大人。」
剛才白若雪在堂下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基本了解清楚,心中已有應對之策。
「你說能辯得此二人的是非,莫非之前你一直在現場,見到了事情的全貌?」
「民女當時並不在現場。」
「這不是在胡鬧嘛。」虞知縣頗為不悅:「念你年紀尚幼,本官就不再追究此事了。女娃娃家,還是早點回家去,別來這裡湊熱鬧。」
「大人,民女雖然不在現場,卻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
虞知縣剛想開口斥責,卻被一旁的馮師爺拉住了。
他悄聲說道:「東翁,不妨讓她一試。倘若這法兒真的有用,那此事就可了已;若是不成,咱們再作計較。」
虞知縣聽著在理,便點頭答應下來。
「白若雪,你且將那辦法說上一說。」
白若雪走到李寡婦面前問道:「你說葛叔偷偷摸你屁股,確實摸到了?」
「當、當然摸到了,還摸了好幾下呢。」李寡婦強裝鎮定地回答。
「那好。」白若雪微微一笑,對虞知縣說道:「大人,請差人端來一盆清水,一切自見分曉。」
「來人,去取一盆清水過來。」
雖不解其意,但他還是命人將水取來。
白若雪將水盆端到葛屠戶面前,讓他在裡面將雙手洗了一下。葛屠戶有點莫名其妙,不過照做了。
她將洗過手的水盆端到虞知縣面前,指著水盆表面說道:「大人請看。」
虞知縣仔細一看,水面上浮著一層淡黃色的東西。
「這是何物?」
「這是油污。」白若雪指了指葛屠戶回答道:「葛叔常年賣肉,今日收鋪後手上必定沾滿油污。既然李如蘭說葛叔在她的屁股上摸了好幾下,想必現在屁股後邊的裙子上已滿是油漬了。大人命人查驗便知。」
此話一出,還沒等知縣命人查看,圍觀的百姓都已經將目光集中到李寡婦的屁股上了。
李寡婦暗叫不妙,臉色變得通紅,趕緊伸出雙手捂住屁股。她雖然經常勾引漢子,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盯著屁股看,也拉不下這個臉來。
「誒,別捂住啊,讓大伙兒都看看到底有沒有。」白若雪冷笑著說道:「要是有的話那不就是鐵證如山了?」
「是啊,讓大伙兒都看看清楚啊!」
這下子人群里看熱鬧的又開始起鬨了。
李寡婦頗為惱怒,卻無從發作,現在的她已是騎虎難下。
「那、那個葛大哥。」她突然走到葛屠戶面前,換上了一副笑臉:「看來小妹是真的誤會大哥了,還請大哥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小妹一次。」
「啊,沒事,事情弄清楚就好......」
見她變臉這麼快,當眾向自己道歉,葛屠戶倒是不好說什麼了。
突然,李寡婦一下子又跪倒在地上哭訴起來:「大人,倘若不是葛大哥輕薄民婦,那必定是其他人做的。還望大人找出此人嚴懲,還民婦一個清白!」
這話的意思就是:我不是在誣告他人,只是認錯了人而已。很明顯就是在給自己台階下。
虞知縣又豈會不知她的意思,但又不好發作,只能表面上應付一下:「李如蘭訴葛漢壯輕薄一案現已查明,葛漢壯無罪釋放。至於抓捕犯人一事,本官會命人加強巡邏,以防類似事件再度發生。退堂!」
隨著虞知縣驚堂木一拍,一切塵埃落定,眾人都紛紛散去。
李寡婦從地上起來后,狠狠地剜了一眼白若雪,隨後漲紅著臉匆匆往家裡趕。
「阿雪,這次可全靠你,叔才能安然無恙!」洗脫罪名后的葛屠戶尤為高興。
「是啊,阿雪妹妹太厲害了!」葛大力滿臉憧憬。
「葛叔你們言重了。」白若雪淡淡一笑:「不知葛叔你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她,要如此陷害你?」
「我也不清楚,她平時都沒來過我這裡。」葛屠戶搖了搖頭,又說道:「不管她了,中午來我家吃飯,我讓你嬸子多加幾個菜。」
「好啊。」白若雪笑著答應下來。
三個人有說有笑離開了縣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