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若能早些相遇—楓葉（二十八）

丹楓有些茫然，後面的自我介紹他一概沒聽進去，腦袋裡儘是後面的那個小姑娘。

她說的……哦，原來是這個意思么？

怪不得昨天就把所有問題都告訴他了，怪不得。

原來是因為從今天開始就要和他一起讀書了，沒有分開的時間，自然也談不上什麼找到找不到。

「驚喜么？」身後的女孩用腳踢了踢他的凳子。

丹楓點點頭，並沒有回頭。

「心情又好了？」

丹楓動作一頓，微微偏頭小聲道，「我本來也沒有心情不好。」

「別扯了，昨天晚上嘴巴都能掛油瓶子了。」

丹楓一愣，有些驚愕的摸摸嘴巴。

自己？嘴掛油瓶子？

怎麼可能嘛，他怎麼可能有那樣的表情。

不可能不可能，丹楓搖了搖頭。

絕對不可能是他。

「別搖頭了，說的就是你。」丹葉的笑聲傳入耳朵。

丹楓有些不好意思，扭頭瞪了她一眼，低聲斥道，「好好上課！」

「我當然有好好上課。」丹葉嘴上是這麼說的，但看上去絲毫沒有要好好上課的意思，她撐著臉，緊緊的盯著丹楓的後腦勺，甚至還伸手將丹楓的長發分出兩縷搬到桌子上編辮子玩。

反正就是沒聽課，除了聽課什麼都做。

丹楓有些無奈，但是也沒辦法，甚至助紂為虐似的向後靠靠，離她更近讓她更方便些，至少不至於被先生髮現。

「丹楓大人。」丹楓抬眸，看向前面的邱髯。

「認真聽課。」邱髯敲了敲桌子，「不要走神。」

「好。」丹楓點點頭，心中嘆氣。

怎麼自己還挨說了。

「嘿嘿。」

「你還笑。」

「挨說了吧小龍尊。」丹葉笑嘻嘻的說著，語氣中充斥著幸災樂禍的意味。

丹楓和丹葉湊在一起的日子向來是無奈居多，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新來的這個先生和之前那個確實不一樣。

之前那個指桑罵槐，這個不是，甚至就抓著他說。

但是挺好的。

「你是怎麼進來的？」丹楓小聲問，「伴讀一般都只能是持明族啊。」

「你也說了是一般。」

「我的意思是……不存在非一般的情況。」

「嗯……我用了一點小手段，得到了這個伴讀的資格，能陪著龍尊大人讀書，這樣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丹葉小聲說道，「你都不知道我找那幾個龍師花了多少功夫。」

「你去找龍師了？」

「當然啊。」丹葉道，「我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陳述慷慨激昂多方面討論，堪稱舌戰群儒。」

丹楓樂了，「那不也是因為我之前發的那一頓脾氣，才留出空缺的？」

「所以你現在意識到上位者發脾氣的好處了吧？」

「我是不覺得有什麼好處。」丹楓嘆了口氣，「所以呢？龍師就那麼輕鬆的讓你進來了？」

「嗯……」丹葉垂眸，漫不經心的把玩著丹楓的髮絲，將其捲起來繞在手指上面，「可能是你的真情和我的拳頭打動了他們吧。」

「啊……嗯？」丹楓眨眨眼。

好像有哪裡不對啊。

……

丹楓開心了。

這一上午兩個人基本就像是之前的每天晚上一樣，上課的時候聊了半節課。

丹楓也挨說了半節課，下課的時候還被邱髯留下，好好的教育了一通。

不過這樣丹楓心情也好，這樣直來直去的老師最對他的路子，他本身也不是喜歡阿諛奉承的性格。

比起那些拐彎抹角的小心思，丹楓更喜歡直來直去，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的那種人，從來不藏著掖著。

至少現在看起來，邱髯還挺符合這種「設定」。

「所以……」丹楓輕輕用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在旁邊女孩的盤子里，「你怎麼會在這裡？」

「當然是吃飯啊。」丹葉理所當然的眨眨眼，「難道我來這裡看你吃飯么？」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會在這裡吃飯？」丹楓擠了擠眉毛。

「真情嘛，人間自有真情在，我一番慷慨陳詞，講述了我現在困苦的處境，讓你們的那些龍師大為感動，甚至潸然淚下，所以我就幸運的獲得了跟龍尊同桌吃飯的機會。」

「……」丹楓無語。

這話怎麼聽怎麼假，但是他還真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難道我和你一起吃飯讓你不開心了嗎？」丹葉眨眨眼。

丹楓微紅著臉扭過頭，聲如蚊蠅，「……開心。」

「什麼什麼？」丹葉歪頭，「我聽不見啊。」

「開心，開心行了吧。」丹楓嘆了口氣，扭頭接著吃飯，「下午還要上課呢，快點吃。」

他沒再給丹葉夾菜了，剛才一時情緒起，都忘了後面還有侍者在看著，等著什麼時候收盤子。

「不用擔心。」丹葉似乎看出了丹楓在想什麼，「我用了點小戲法，那些侍者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給你夾菜也看不出來？」丹楓現在對於丹葉的神奇已經有了一定的認知，所以對這種事情的發生並不感覺奇怪。

「當然看不出來。」丹葉點點頭，將盤子朝著丹楓推了推，「那個帶著檸檬的魚肉看著挺好吃的。」

丹楓夾了一塊放在她盤子里，「這個……其實一般。」

「一般你還給我，你自己吃。」

「……不是你讓我給你夾的嗎？」

「我說的是，那個帶著檸檬的魚肉看著挺好吃，又沒說讓你幫我夾。」丹葉樂呵呵的，「我要是說讓你幫我夾的話……」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丹楓又夾了一塊到她盤子里。

丹葉：……

「幹嘛。」丹楓眼神飄忽，「這個可是你說的，你說讓我幫你夾了。」

「丹楓。」丹葉眯起眼睛，「你真是學壞了。」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丹楓揚了揚筷子，「快吃，下午還有課。」

「幹嘛，中午吃飯都沒個休息時間？」

「休息時間當然有，但是早吃完就能多休息。」

丹葉點點頭，夾起塊魚肉塞進嘴裡。

倒也不像丹楓說的那樣一般，其實還挺好吃的。

魚肉是酸甜口味的，有點小小的奇怪。

倒也不是太甜，就是檸檬清香的酸味，加上微弱的，能嘗出來的清甜。

丹葉承認可能是自己吃淵明和應星做的飯比較多，那幾個傢伙口味都很重，基本都是麻辣，餐桌上很少見酸甜。

「味道不錯。」她輕聲道。

丹楓勾起唇角，「好吃就行，我不愛吃，你多吃點。」

他把魚肉朝著丹葉的方向推了推。

丹葉低下頭悄悄地笑，聲音細細的，像偷到油的小老鼠，莫名帶了些狡猾。

「……笑什麼？」

「沒什麼，謝謝龍尊大人啦。」丹葉來者不拒，夾了兩塊魚肉放在丹楓碗里。

「我……」

「男人就要閉上嘴吃下女人夾過來的東西。」

「……」丹楓撓了撓頭，低下頭夾起魚肉塞進嘴裡。

很好吃，沒問題啊？丹楓撓撓頭，難道是不合口味？

丹楓可以給別人分享，但是當別人給他分享的時候，他總會去揣摩此舉何意，哪怕對丹葉也是一樣。

丹楓又推了一盤自己平常比較喜歡吃的素菜過去。

對方覺得魚肉不好吃，很有可能是不喜歡吃魚，這個時候繼續推送魚肉不算太合適，畢竟自己不知道對方的喜好……

對啊，丹楓拍了拍腦袋，自己可以直接問啊。

「你不喜歡吃魚嗎？」丹楓低聲問。

丹葉：……

她叼著魚肉抬頭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丹楓：……

好像猜錯了。

「那你嘗嘗這個。」丹楓推了推那盤素菜，「這個很好吃。」

「你快點吃吧。」丹葉抽空回應，「一會都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魚肉確實細膩，而且刺都被挑走了，加上那種酸酸的、清甜的氣息，確實味道不錯。

丹葉咂咂嘴，「丹楓。」

「嗯？」

「你真挑剔。」

「……」丹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怎麼他就挑剔了。

「我哪挑剔？」他疑惑道。

「你就是挑剔。」丹葉踢了踢他，「這麼好吃的東西你都不喜歡吃，所以我要懲罰你多吃，快吃。」

丹楓輕笑一聲。

那他就只能從命咯。